最终部 第六部 在水一方 第五章 半非半

    最终部 第六部 在水一方 第五章 半非半

    他曾经讲过一个故事，那个时候，他坐在海礁上，听故事的人在海里。

    眼前的海水突兀的溅起，飞溅的水花从冒出的湿漉漉的银发显得尤其耀眼。

    有着和他一模一样容貌的少年湿漉漉的从海中走出来。

    “水里很凉快。  ”银发的少年看着他轻笑着，拧干衣中的水。

    “你怎么觉得？”他问，“水月。  ”

    “到是没特别的看法。  ” 纤细的少年随意踢着脚下的海水，歪着头，看那海浪一波*涌来，“只是觉得你说的那个人是个很可悲的人哪。  从来没有人懂他，他也不让人懂。  ”

    “连你也不懂吗？”无错不跳字。他扬起眉。

    水月怎么可能会不懂？他说的这个故事……残和完过去的故事……

    “你这话说得好象我一定会懂那个人一样。  ”水月斜眼看他，眼微微眯起，像是在笑，“黄泉，你为这么肯定？”

    因为…因为你就是他…

    他慢慢低头，掩低着眉眼，“只是觉得你和他很像。  ”

    “会吗？”无错不跳字。水月微歪着头，眼底有些迷惑，“可是我却觉得一点都不像啊。  ”

    “如你所说，那个人是活得太久了，活到都不在意了，已经失却了年轻时的新鲜和激情，无论对待事情都是以绝对的理智优先……”

    水月淡淡地说着，看着自己的手。  “可是我还不行，我还太年轻、太幼稚，对待事情常常会用与理智对立的‘感情’陷下去。  ”

    “或许有一天，如果我能和那个人一样活那么久，活到抛弃一切的时候，我也会变成他那样不可理喻吧。  ”

    那个时候他没有回答，他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水月。  长长久久。

    ****

    光幕洒下了柔和的光芒，完在这样的光芒中慢慢睁开眼。

    “我睡着了？”完轻轻撩起额前一络凌乱地长发。  眼底尽是复杂的神色，“…做了这样地梦吗？”无错不跳字。

    水月…

    在心头默默重复着这个名字，完细细咀嚼着胸口的苦涩。

    残……

    ‘你就是水月。  ’

    他曾经对残说过这样一句话，那时候他的心口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是滋味。

    那时候残只是淡淡的笑。

    ‘你所说的这句话是对水月的侮辱。  ’

    淡笑着的残轻松地说出如此的话来。

    ‘水月可以是残，残却永远成不了水月。  ’

    ‘在残记起一切的那一刻，水月便永远的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

    ‘水月太年轻……如果说他是一株鲜嫩灵跃的幼树。  残不过是一颗腐朽颓败的枯枝……差别太大…太大……’

    那时候他看见残在微笑，因为那笑太平静太从容，让他看不懂残是以如此的心情说出这样地话来。

    完抬起头，看着眼前那道散发着淡淡光华的光柱，将自己与外界隔绝的光幕。  他慢慢的伸出手，向那光幕触去。

    光幕安静的流转着，他的指尖越来越接近这平静地光华。

    “如果我是你的话，是不会做这样的傻事的。  ”

    完的指轻轻一颤。  他收回手来，转头看着来人。

    大厅门口奔流不熄的瀑布自动分开，如卷起的帘子静静收拢在两边。  完看见一名男子从那里走了进来，在他进来之后，身后的瀑布又慢慢合拢在一起。

    长长的两络蓝发分别从男子的鬓角垂了下来，妖邪地紫瞳。  却莫明透出一股清澈地气息。

    男子儒雅的笑着，右手中不紧不急地转动着两个圆润的绿色大珠子。

    完看着这名男子，他说，“我要见残。  ”

    “残？…你是指殇王？”男子大步走来，两络长发飞扬而起，“不行，你见不到他。  ”

    “王？”

    “是的，幽王赋予的。  ”男子温和的笑，笑中却多少有些诡秘，“幽王是我们族中的绝对。  只要他认可。  没有不可能。  ”

    “我要见他。  ”

    “不行。  ”

    “…………”

    “我并非故意阻挠你，只是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见到‘殇王’。  哪怕是幽王。  ”

    “…意思？”

    男子的手在空中划过一个曼妙的弧度，一轮青色的光圈隐入瀑布之中，闪烁几下，那奔流而下的瀑布上渐渐淡出影象。

    银发少年挥舞着手臂像小孩子一般哭闹着，嘴中含糊叫喊着。  他身边一名男子一开始似乎在哄他，到了最后，脸上的神情却是不耐烦起来，一巴掌下去，银发少年脸上清晰的红肿出五个手指印，他害怕的看着那名男子，蜷缩起身子，一张脸布满泪痕，吮吸着自己的手指不时发出抽噎一般的声音。

    “你们…”完心里咯噔一下，脸色渐渐发青，“你们在做！”

    “喂呀喂呀~~”看见那一掌下去的男子发出几声感慨，“虽然有‘殇王’这个名号，可实际上没有任何用处哪。  ”

    “他明明…你们…”完死死的盯着男子，一句话到了唇边却被他硬生生吞了下去。

    “你是不是想说‘他明明已经回复了’，为现在又变成这样是不是？”男子点点头，又摇摇头，“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那是他自作自受。  ”

    “你所看见的这个人并不是所谓地弱智。  他不过是个婴儿，甚至还不满一岁，以哭闹来表示自己的情绪那是再正常不过。  ”

    “而现在的这个他，和你说的‘残’，和幽王说的‘哥哥’，没有关系……我不知道殇王是用了办法，他把自己的灵魄压锁起来。  使得他的身躯空荡荡，从而无法避免地产生出新的魂魄。  ”

    “听说过‘顶端效应’吗？那即是指—— 一根绿枝只能在最顶端开出一朵最鲜艳最美丽地花。  可是，当这朵顶端的花被拔掉的时候，自然会从旁枝再长出另外一朵花来。  ”男子伸手轻轻比画了一下，“空的身躯就像是绿枝，它并非因为花被摘落就会枯萎，相反，它会生出另外一朵花来。  ”

    “就如同殇王现在的情况。  只是殇王的灵魂并非被消灭，不过是被一股奇怪的能量封锁了起来，虽然这股能量再慢慢减退，本来还需要很长时间……大概因为昨天与光幕地冲撞提前产生了裂缝，才使得殇王的灵魄可以再度出现吧。  ”

    “原来如此…原来他根本不会……”完喃喃的说，失魂落魄。

    “‘不会’？…你的意思是，”男子诡笑着，看完的眼神多少有些不怀好意。  “殇王‘欺骗’你？”

    完慢慢侧过脸去，他说，“可是他现在为又变成这样？”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殇王的灵魄现在还被那股奇异的能量牵制着，无法随心所欲脱身。  由于殇王魂魄地意识比这个初生的微弱灵魂要强大，所以应该是由他主宰。  只是。  但殇王的灵魂被那种奇异的能量压制住的时候，这个身体便归了新生的灵魂。  ”

    “最后会变成怎样？”

    “这是显而易见地，当殇王的灵魂逐渐摆脱那股能量的牵制的时候，自然会变回以前的他。  ”

    完的唇动了动，半晌，才缓慢的挤出一句，“那现在的…”

    “会被吞噬掉吧。  ”拨了拨手中的珠子，男子轻笑了起来，“可怜的小家伙，现在连话都还不会说哪。  ”

    “你跟我说这些。  是想做？”

    “我和你说？…这不都是你装成如此地模样一点点引我说出来地吗？”无错不跳字。男子轻轻转了下手中的绿色珠子。  答非所问地回答，“呆板无趣的羲族人能出一个像一样懂得防备他人算计他人的聪明家伙。  到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

    完不回答，只是他脸上那种落魄的神色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淡淡的眼底，多少也透露出几分狡意。  他的手探入光幕之中，光柱疯狂的旋转起来，无数的彩色雷电轰击在他身上，他却是若无其事的穿透了囚禁了他的光幕，走到男子的面前。

    “虽然说你很难缠，可是要和残比，你还差得太多。  ”

    不要相信，保护自己，伪装自己，这都是残教给他的。

    尽管他从来没有赢过残。

    可是如残所说，他渐渐由一个蹒跚的幼子渐渐成长，尽管他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如果成长的代价是失却自我，那么他应该怎样选择？

    男子没有说话，他只是缓缓的转动手中的珠子，神色平静，眼底却是不停闪烁着，像是在思考着。

    “我服侍了三代幽王。  ”良久，他终于开了口。

    “幽王血脉历代单传……现在的幽王是个特例，他太年轻，才活了不过五百年，在我和你看来，不过是一个小孩子。  ”

    “他很喜欢殇王，我也不明白他为会这样。  可是若是以亲情这样肤浅的理由来解释的话，未免太过虚伪。  ”

    “五十年前，他杀了上代幽王。  那时候，他很平静，他的神情就像是在做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男子平静的说出一件可怖的事情，“若是连抚养自己长大的父亲都能毫不犹豫的杀掉的话，对只是拥有半个血脉的哥哥拥有所谓的‘亲情’，那也未免太可笑了。  ”

    “我不明白，幽王‘为要这样做’？”

    ****

    头好疼。

    残紧捂着头，慢慢的睁开眼。

    好疼……

    一睁眼，一张放大的脸凑上来。

    “哥哥，疼么？”幽王笑嘻嘻的凑上来，揉了揉残有些发红的左颊，“对不起哦~~哥哥，我已经把那个混蛋赶出去了。

    残瞥了幽王一眼，没说话。

    脸不疼，只是头疼得厉害，那股牵制他魂魄的能量让他非常难受。

    他慢慢的坐起来，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幽王却趁势搂住他，挤进他怀中。

    “落，走开。  ”

    残低声道，头已经疼得够厉害了，这小子还要来凑热闹。

    落是幽王的名字。

    他难受的颦着眉眼，而已经习惯随时随地黏在他身上的落却仍旧是把他抱得紧紧的，笑眯眯的道，“哥~~我好饿哦，我可不可以吃那个啊？”

    “你答应过我不碰他。  ”残闭眼养神，淡淡的说。

    “可是我好饿好饿嘛~~~”落松开他，撇着嘴。

    “我要吃，我饿了！”看见残不搭理他，落像小孩子一样开始乱扔东西，无理取闹，“哼，答应了你又怎样，我才是幽王，我想做谁能管。  ”

    他一转身，就要出去。

    “等等。  ”

    落扁着嘴看向他走来的残，脸上的神色像极了受了很多委屈的孩子。

    残轻轻叹了口气，他低头，唇轻轻触在落的唇上。

    唇相触的一瞬，一股看不见却确实存在的暖流以此为桥梁涌入落口中、身体里，充盈得落的整个身体都温暖起来。

    幽王所需要的，必须从羲族人身上吸取的精气。

    “这些够了吧？无错不少字”扭过头，残忍着头疼说，“暂时别碰那个人…”

    落开始是在发呆，呆了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  他的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唇，又看着残发怔了一阵子，才慢慢的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

    “我到是差点忘了，哥哥有一半也是属于羲族哪。  ”

    “可是，哥哥，这么一点点还不够，呐~~再让我吃一点好不好？”

    残抬头，斜眼看他，唇角慢慢勾勒起一抹弧度。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

    他笑嘻嘻的伸出指，指尖抵在残的颈下，锁骨上。

    这是他一贯吸取羲族人精气的方式，指触及对方，或额头、或胸口、或颈，指尖便能自动汇聚起对方的能源源源不绝传送到他身体里，只是这一次……

    “奇怪，吸不到？”

    “省点力气吧。  ”轻轻一挥，残打开他的手，唇角上扬，“如你所说，我有一半…只是你别忘记，我还有一半与你一样的血脉。  ”

    “如果这么简单就想控制住我，那不过是徒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