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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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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弓青原本好意想让轻尘住在这里的驯奴官所腾出的独立的营帐之中,但很显然,她似乎一点也不领情,弓青早有所料,啧啧了两声,便笑笑着命人将她带到了驯奴营中的奴隶所居住的帐篷中。

    奴隶所居住的地方,根本不能称得上是一个住处。一间小小的营帐,帐中所居住的都是一些遍体鳞伤的奴隶,空旷的帐篷里,散发出腐朽的恶臭,每天都有人在帐中死去发臭,然后被草草地拖了出来,丢到了荒漠中喂狼,然而饶是如此,这些犹如一座座囚牢一样的住处里仍然拥挤得连呼吸都困难。

    轻尘的到来成为一个特例,这座奴隶所居住的帐篷中虽然简陋,但明显比其它任何地方所经过的奴隶住处要好受得多了,至少这里空旷得只有孟轻尘一个人,没有任何可悲的奴隶与她拥挤在同一个囚牢之中。

    轻尘被抬到这间帐中的时候,意识清醒,然而整个人却跟死去了一般一点动静也没有,老者尾随其后进入了帐中,抬她进来的驯奴官在驯奴营里横惯了,凶神恶煞的,这要换作平时,每天折磨死多少个奴隶都难以数清,今日竟然要他们像一个下人一样侍候一个奴隶!驯奴官的脸色明显不大好看,但看到总是与三王子殿下进进出出的老先生笑吟吟地跟了进来,他们也只好把恶气往肚子里咽,一声不吭地退了出去。

    轻尘只能躺在那,身上的衣服破烂而肮脏,整个人早已经被血水汗水和泥水抹得看不清样貌了,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喝了一点水,缓过了一口气的原因,她的眼睛始终清醒明亮,警惕地盯着老者,一言不发。

    老者见轻尘这幅模样,不禁失笑出声,他也淋了雨,破衣服湿嗒嗒地贴在身上,更显得瘦骨嶙峋得可怕,好像衣服只是空荡荡地贴在骨架上一般,但这个老者一笑,却是精神奕奕,健步如飞得很。

    轻尘没有说话,老者也不去管她,只见这个老先生忽然在轻尘所躺的那个已经发臭的破毛皮前蹲了下来,轻尘当即想要动一动身子本能地后躲,然后她这一动,才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全身是伤,这个身体好像已经被扯裂成了无数块,都不属于自己的了。

    “女娃娃,你怎么在害怕我呢?老头儿可是来救你命的啊。”老者不以为然地哈哈大笑,不由分说地就往轻尘嘴里塞了一个什么东西,轻尘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个老先生就已经一巴掌粗鲁地拍在轻尘的背上,那东西哧溜一下便滑了下去,呛得轻尘当即断断续续地咳出了声,然而每咳一下,她都好像又多花了一分仅存的力气。

    “不错不错,还有力气咳嗽。”老者满意地点了点头,干裂的嘴唇一咧,露出了发黄的牙齿,眼角也因为这一笑而顿时强烈地褶皱了起来。

    不容轻尘说话,老者紧接着又抓着轻尘的手,拎在了半空中,好像在翻一个布偶一样拎了起来,上上下下扫过了一遍,又在她的手腕上一摸,这才作罢,把她丢回了破败的旧毛皮上。

    没想到这个老者看上去瘦骨嶙峋,力气却大得很,他一松手,轻尘就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无力地垂了回来,甚至没发出一点声音,轻飘飘的,像纸片一样。

    “小娃娃还真是厉害。”老者笑咪咪地将视线停留在轻尘平坦的小腹上,然后挪了挪脚,好像一个老顽童在专注地观察着蚂蚁搬家一般仔细盯着轻尘的肚子:“真是奇迹,无需老头儿我出手,你也死不了,这是为什么呢?”

    轻尘的情况的确让老者诧异不已,他给她吃的可是天王老子都不一定能求到的保命丹,可是给她吃了,他才觉得后悔了,完全是浪费了!

    她身上并没有太重的伤,都是一些皮肉之伤,只是这些伤口没有来得及处理,被感染了有些化脓了,除此之外,最容易要她命的,恐怕应该是这么多天的暴晒吧?

    虽然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被晒得嘴唇干裂了,但还没被晒成人干,可见有什么东西在保护着她,让她的身体硬生生地熬到了现在,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老者阴婺的双眼完全被兴奋和好奇的情绪占据了,这个东西可真是厉害,虽然与这个女娃娃在先前受的都是一些轻得微不足道的皮肉伤有关,可是很少有人能够在这种超出生命负荷能力之内的透支情况下还能活得好好的啊,甚至腹中的小娃娃仍然没有性命之忧。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他在废这个女娃娃内力的时候已经被震惊过一次了,这个女娃娃明明有这么强大的内力可以尝试着与他对抗,可是她却用了更保守的方式坐以待毙,原来是在保护腹中的那个小娃娃,不过如果没有其他原因的话,就算她的内力很强,也不能解释得通为什么自己和腹中的小娃娃都没被耗死的原因吧?

    几乎是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这个老者还是一动不动地保持着那个蹲着的姿势,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腹部,这样的气氛简直让人毛骨悚然,然而轻尘却根本没有力气做出任何反应,不知不觉地,不知道刚才这个老者给她的嘴里塞了什么东西,轻尘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好像正在发生着一些微妙的变化,她忽然感觉好受了一些,真是奇怪……

    忽然,老者的眼睛一亮,精光闪闪,好像在夜中捕食的野兽发现了猎物一般,眼睛换了目标,死死地盯住了轻尘腕上那若隐若现的镯子。

    老者忽然捞起轻尘的手兴奋了起来:“这是……”

    他突然做出了这个动作,扯到了轻尘手腕上被磨破发涩的皮肤,顿时疼得她直抽了口凉气,只见老者的情绪越发兴奋起来,发现了宝贝一样难以抑制:“好东西,这可是好东西啊!”

    老者会这么说,轻尘现在似乎心中有所思量了,岩止套到她手上的这个镯子,的确很诡异,尤其是近几年来,轻尘时能看到它发出幽光,回想起来,无论哪一次发光,似乎都是在她身陷险境或者已经身陷险境的时候。

    尤其是这一回,每一个夜晚它都在发光,而她却好像感到了一股浅淡得难以察觉的力量在运行着她体内的真气,那样的举动,好像在保她的命。

    轻尘的手被老者拎了起来,老者正对着太阳光仔细地研究轻尘腕上的镯子,轻尘无力动弹,目光也只能顺着自己的手看上去,她的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以前她总觉得这个镯子是个累赘,可说也奇怪,自从她年幼之时戴上了它,它好像也随着自己一起生长着,只是每日伴随着自己,她才丝毫未察觉到它的变化。

    此时她所看到的,是镯子体内那缓缓流淌的,如同丝线一般浮动的东西,仿佛有生命力一般,与自己融为了一体,汲取着她身上的灵气,同时又与寄宿者赖以生存,输送着灵气……

    难道这东西……

    “好东西好东西,有灵性啊!”老者忽然高兴地惊呼出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是一个活物啊!”

    轻尘眉间一拧,活物?

    老者根本不理会轻尘是怎么想的,他旁若无人地用苍老如枯槁的手爱不释手地抓着轻尘腕上的镯子,自言自语:“就像共生,你死了它也就死了,难怪它不让你死!就是这个东西在保护你的命脉!这东西只有神人莫谈能造得出来,普天之下只有一件!”

    “莫谈?”轻尘积攒了些力气,低声说道。

    老者根本不理她,好像已经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里:“莫谈此人容貌数十年不变,不,有人说他已经活了两百多年了,还是年轻时的容貌!有人说他学会了长生之术,在西域各个部落都有他的传说,有人说他是神和人遗留在这里的孩子,有人说他其实就是妖怪,只有妖怪才不会老,但一样的,都说他不是人!这东西就是他造的,后来他和一个女人相爱了,就送给了她,那个女人叫月宿……”

    月宿?!

    若不是现在轻尘体力不支,她一定会感到更惊讶一些,在西域这种地方,本来就有各色各样的传说神话,其中真假已不可辨,但“月宿”……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听过……

    “我还以为只是传说而已,怎么会在你这女娃娃这?”老者的眼神忽然变得阴沉犀利了起来盯着轻尘的脸:“莫非你就是月宿?”

    老者看了轻尘这张年轻陌生的容颜好半会,才知道自己又在胡说八道了,就在此时,出乎轻尘意料的是,这个老者的情绪忽然变得歇斯底里了起来,嘴里像魔怔一样碎碎咬牙着:“莫谈真的造出了这个东西!我又输了我又输了!”

    轻尘只觉得自己的手往下一坠,下一秒这个老者已经疯疯癫癫地跑了出去,像是受了巨大打击一样,那佝偻如柴的身型颤颤巍巍地,却跑得极快,一下子就没影了。

    她就这样怔怔地看着老者从最初的兴奋到后来的歇斯底里,满腹疑问,月宿这个名字何其耳熟,但她现在太过疲惫了,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思考,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了,莫谈当真如此神秘莫测?那这个老者,又是何人,为何他说,他又输了?输给了谁?

    头有些昏胀了,轻尘就这样精疲力尽地趴在发臭的旧毛皮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在这个过程中,她有时被动静声吵醒几次,模模糊糊中看到一名女奴走了进来替她包扎伤口,用清水擦洗身子,又把她那身带血的战甲衣袍给脱了,套上了一件有些大的干净的女奴衣服,在这个过程中,轻尘也只能任人摆布而已,任这名女奴做好这些事情后,捏着她的嘴,慢慢地给她喂了点食物。

    轻尘这一回强忍着才没有将食物吐出来,她吃了点东西,体力总算渐渐恢复了,那名女奴在照顾她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便又沉默地出去了,再也没有进来过,其间一句话也没对轻尘说过。

    夜幕降下,轻尘处理过伤后,进了一些食,又睡了一段时间,此时已能够吃力地撑着手臂坐起。

    她坐在潮湿发臭的旧毛皮上,背靠着后面,入夜了,这个帐中并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一片,散发着潮湿腐朽的气息,轻尘就这么坐在那,只有一双清明的眼睛平静如水,一入夜,驯奴营里就好像从几经的死亡中活过来了一般,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里如同恶鬼集中的地狱,无论是白天黑夜,鞭笞声,惨叫声,哀嚎声,伴随着死亡的恐惧,一刻也未曾断绝!

    也不知道就这样坐了多久,沉静在黑暗之中,她好像与外面那个恶魔横行的地狱相互隔绝,轻尘的情绪很平静,并不慌也不乱,如同一个被命运试图审判捉弄的囚犯却依旧从容自得地藐视着审判者那般的傲慢。

    就在此时,她所在的帐外有一阵骚动声在慢慢地靠近,不多时,突如其来的光亮进入了这个黑暗的空间,轻尘被这来得突然的光亮刺激得有些眼睛生疼。

    “本王听说你们把匈奴王的女人给俘虏来了。”东胡王的声音忽然响起,他一进入这里,便见到了被火烛灯光照亮的角落里,那个身形娇小的中原女人。

    “王,三王子殿下命令……”

    “弓青怎么会敢忤逆他的父王呢?你们都退下,本王有话要对这个女人说。”东胡王一听这些下人提起弓青,面色不由得有些不快了,到底谁才是东胡的王?!

    “可是王……”

    “嗯?都嫌自己活得太久了是吗?”

    轻尘抬起眼,只见驯奴官正一脸为难地簇拥着东胡王而来,可他们又不敢冒犯他,此时听东胡王这明显不悦的语气,顿时面色一变,也不敢多说什么了,磨磨蹭蹭地退了出去,帐中很快便只剩下东胡王与轻尘了。

    早就听闻东胡王喜爱奢侈的排场与荒淫的生活,轻尘略显苍白的小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心下已经立即警惕了起来,这时候他出现在这里,绝不是有话说那么简单。

    这看起来如此傲慢的神情有些惹恼了原本就因那些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的驯奴官而不悦的东胡王,他原本对轻尘还有些忌惮,可现在看到轻尘这狼狈的模样,顿时整个人放松了下来,眼神里透出了一层狠劲:“本王听说,你的利爪都被弓青那小子拔了,那是不是意味着,现在的你只能任人宰割呢?”

    轻尘身上的阴影越来越大,那是这个东胡王正一步步朝她逼近所致,她皱着眉,身子不动声色地往后挪去,越是这种危急的情况,轻尘的脑袋就越是清醒,她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东胡王腰间所佩戴的弯刀上,顿时眸光一敛,神色更加沉静了下来。

    见到轻尘这个往后退的动作,东胡王似乎发现了轻尘的意图,忽然上前把她的两只手给抓住了,轻尘手上包扎过的地方也霎时间又开始泛红,她面色一沉,东胡王就已经用另一只手扯出了轻尘身上宽大的衣领:“在驯奴营里,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活过一晚上,你知道为什么吗?”

    轻尘看到东胡王欲将她的衣襟扯下来的动作,顿时面色一变,东胡王的体形对轻尘来说还是太过高大了,她的视线几乎完全被他给遮挡住了,而这个年过半百的东胡之王却笑得有些狰狞,轻尘的额头露出了细密的冷汗,却无法挣扎,她似乎能预想到这个东胡王想要做什么:“你,放手!”

    “父王,你听到了吗?她说放手。”

    东胡王的后方忽然响起了一道懒洋洋地声音,这声音不紧不慢地,似乎从容得很,却听得正要干好事的东胡王浑身一僵,脸色大为不快!

    弓青正双手环胸,神色散漫地靠站在帐子入口处,他狭长的眼睛缓缓地向上眯起,慢悠悠地说道:“父王,对待女人可不能这么粗鲁,来来,差不多该把这个俘虏交给我了,她可是儿臣的客人呢。”

    等了片刻,弓青发现自己的父王仍然保持着那个抓着孟轻尘的衣襟的动作,不敢继续冒犯,却又不甘心就这么松手,完全僵立在了那没有反应,这让弓青有些不快了,啧啧了两声,站正了身子,一步一步地,踩着极其悠然的步伐慢慢地朝东胡王的后方走进,语气里满是无奈和郁闷:“唉,父王,你这样,让我有些困扰呢。”

    那一下一下的脚步声,悠闲得像是在闲庭散步,却一下下的更像踩在人的心头一样,东胡王的面色一变,下一秒,他腰间的弯刀忽然被人从后方抽了出来,还未来得及待他做出任何反应,那刀已经落到了弓青的手中,弓青笑眯眯地将刀豁然往前一砍,竟然一瞬间直直地插入了东胡王的肩膀中。

    突如其来的变数让东胡王忽然惨叫了一声,不可思议地往后跌跌撞撞最后又摔了下来,那柄刀仍然插在他的肩膀里,鲜血直流。

    弓青看到这些血,又看到自己的父王明显惊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顿时慢慢地勾起了唇角,摇了摇头,口气充满了惋惜:“父王你,不怎么听话啊。”

    “你……”东胡王压根没想到弓青竟然会这么做,可看到弓青那散漫的眼睛里令人心惊的残忍和无情,东胡王心底顿时一惊,这个小子,对他早就起了杀心!

    弓青见到东胡王浑身都在流血,还仍在气得七窍生烟,当即好心地啧啧道:“父王,千万别动怒,否则你的一只手可就要废了。”

    “弓青,你……”

    弓青已经不再去看他,他神色忽然一冷,刚才的慵懒散漫骤然消失无踪:“来人,把父王带下去,好生休养。”

    弓青的话音刚落,外头立即响起了回应声,然后东胡王便又被那几个驯奴官抬了下去,说是抬,倒不如说是在拖。

    轻尘虽然不动声色,但心中还是忍不住惊讶不已,看来,这些人似乎真的只效命于弓青,而那个所谓的王……

    “怎么?吓傻了?”弓青笑眯眯地回过头看轻尘,此刻的他,似乎又恢复如常,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气味并不好闻的奴隶住处,又看了眼地面上留下的那摊还未凝结的血迹,当即不满地捏起了鼻子:“啧啧,真是不好闻,看来这里需要打扫打扫了。”

    说着,弓青便不由分说地把坐在破旧毛皮上面的轻尘给打横抱了起来往外走,边走边漫不经心地招呼道:“来人,把这里面清理清理,臭死了臭死了!”

    轻尘干脆也不去挣扎了,一来,挣扎无用,二来,她刚刚恢复的一些体力可不想浪费在这。

    弓青一路把轻尘带到了一座小山丘上,从这个小山丘上看,正好可以看到诺大的驯奴营的全貌,就连这个驯奴营的每一个角落里发生了什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将轻尘放了下来,然后自己也往旁边一坐,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忽然,弓青像是看到了些什么,立即来了精神,指着那个方向,和轻尘说话的口吻就像是已经完全忽略了她此刻正处于什么处境之中似的:“你看你看,你知道那叫什么吗?”

    轻尘皱着眉,顺着弓青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座巨石上面,正缚着一个人,那人也不知道被缚在上面多久了,整个人都已经要脱水了,浑身是伤,血肉模糊,然而很显然,他看上去还有呼吸,但那呼吸也已经很微弱了。

    弓青悠然翘起唇角,双眼一眯,慢悠悠地解释道:“那叫熬鹰。你记不记得我对你说过,进入这个地方,每一个人都会从身体到心里都被驯服成一个奴隶。那个人不好驯,有点悍,就得用熬鹰的方法对付他,他已经被缚到上面半个多月了,但是死不了,你知道为什么吗?这里的驯奴官每天都会强行给他喂东西,只喂一点点,就是足以让他苟延残喘的分量。运气好的,就早点死了,运气要是不好,熬鹰能熬个一年半载呢。”

    “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轻尘可没有心情听故事,他这是在警告她吗?!

    弓青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轻尘的表情,他眼睛里散漫的笑意忽然渐渐地黯淡了下去,神色一敛,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一般:“你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轻尘像看见鬼一样看着弓青,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你不记得我了?”弓青好像在自言自语,然后冷笑了一声:“这也难怪,其实我早就知道是花言巧语。”

    他忽然一只手贴在了轻尘的后背:“你的后背,还留着我刻上去的烙印,但是你可真是一点良心也没有,小奴隶。”

    轻尘讶然,这具躯体已经属于她十多年,但她从来不曾注意过自己后背是不是真的有一个烙印,此时此刻,更是不知道弓青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转瞬间,弓青眼里那一瞬间的黯淡突然一扫而过,又恢复成了以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似笑非笑地扫了眼一脸困惑的轻尘一眼,她的体力好像真的恢复了不少,弓青讽笑道:“你该不会觉得,岩止那家伙真的会来救你吧?”

    突然听到岩止的名字,轻尘浑身的神经顿时间都紧绷了起来,她有些不悦地蹙眉:“你什么意思。”

    弓青见轻尘反应居然这么激烈,当即笑了,狭长的眼睛精光盎然,笑意深沉莫测:“先前岩止发动战争就不顺民心,我又扬言只要把你叫出来就停止战争,可他又不肯,你说,明明知道这么蛮干,会动摇他统治尚浅的根基,可就算知道是陷阱,他也得心甘情愿地跳……”

    “那又如何。”轻尘为人从来不为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而烦心,即使再忧心那也是徒劳的,何必再想。

    弓青高高地扬起唇角:“现在匈奴元气大伤,东胡已经退回了自己的王庭,如果他再发兵,那就是真的大不利,你说他会不会来救你呢?这对他,绝对是百害而无一利。”

    弓青慢悠悠地说完,便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眼角的泪花也顺势溢了出来,这一幕看起来诡异极了。

    但轻尘无暇顾及这些,弓青为人荒唐,把她带到了这个小山丘上,困的时候竟然拍拍屁股就走了,好在一名女奴将轻尘送回了帐中,和白天的时候一样,这名女奴并不与轻尘说话,出去后便又再次消失在轻尘的面前了。

    ……

    回到那处帐篷,里面已经被简单清理过一遍了,气味果然也好闻了不少,不至于让她一进入这里便有要呕吐之感。

    今夜轻尘无眠,天色已经由漆黑转为深蓝,一夜的鬼哭狼嚎似乎到了这个时候也总算消停了一些,轻尘站在帐口,望着西面的那个方向,岩止知不知道她在这里呢,还是,他已为她已经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轻尘好像听到了克拾拉的声音,她不由得苦笑,境由心声,多半是错觉吧,正欲转身回帐,轻尘的脚步声忽然一滞,那声音好像变得清晰了起来,如此地真实……

    轻尘寻着声音看去,她几乎要忍不住用手揉一揉自己的眼睛,视线所及之内,一道黝黑如闪电一般的影子正伴着深蓝的夜空而来,天还未亮,那颜色深得有些纯粹,轻尘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只见一团毛茸茸的白色正趴在那黝黑的闪电之上朝她而来,轻尘整个人顿时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样,心底有什么东西轰然开裂,然后是不可抑制地欣喜……

    那道黝黑的闪电果然是克拾拉!它背上那团毛茸茸的白色竟然是已经许久未见的小白鼠大人,它威风凛凛地“驾”着克拾拉而来,小小的嘴紧紧地咬住了缰绳才没让自己被克拾拉甩下去,紧接着,克拾拉果真如同闪电一般朝她奔了过来,小白鼠大人吱吱叫了一声从克拾拉背上蹿起来,扑向孟轻尘,然后动作十分顺溜地缩进了轻尘的衣襟里。

    轻尘几乎是手指颤抖地抚摸上了克拾拉脖子上神气威风的黝黑鬃毛,这里可是东胡的驯奴营,这两个家伙是哪来的本事闯进这里的?

    不过只稍稍想想,轻尘便又想通了,克拾拉精得很,哪里那么容易被发现。

    见到了轻尘,克拾拉立即高兴得用脑袋去拱她,轻尘的眼睛也因为在见到克拾拉的一瞬间清亮了起来,她难以抑制住欣喜地问它:“是……岩止来了吗?”

    克拾拉兴奋地嘶叫了两声,就因为这一次的嚣张,竟然忘了自己正在哪,驯奴营里顿时起了骚乱,驯奴官们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不少奴隶似乎看到了克拾拉,神情复杂地盯着与克拾拉说话的孟轻尘。

    “是谁!”

    不知道是谁忽然呵斥了一声,然后一柄刀便飞了出来,目标是要刺中克拾拉,精明的克拾拉立马就知道自己闯祸了,退后了一步,又如闪电一般蹿了出去,如同来时一样,一眨眼就躲得让人连影子都找不到了,整个驯奴营里也瞬间拜克拾拉所赐,混乱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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