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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尘很不解,听岩止的话,他这一次亲自率军后援日逐王贺达,其实也就是几日的事,这其中象征性的意义更大于岩止所率军队起到的真正援助的作用,可岩止拉着她的手,好似很舍不得,让人看了以为他这是要去个十年八年才回来呢。
岩止挑了挑眉,佯怒:“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轻尘很认真地蹙眉沉思,她心中的困惑那是童叟无欺啊,最后只好很郁闷地微微鼓着腮帮子,憋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该说什么。
按道理,行军前,她是应该祝岩止凯旋的,可是结果是那样不言而喻不是吗?贺达已经带来了让岩止高兴的大捷的消息,轻尘实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担忧的,反正不出几日,岩止就回来了。
半晌,轻尘只好重复着岩止说的话:“我会乖乖待在王城里等你回来。”
孟大将军是不解风情,可不解风情的人只要偶然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就已经能成功取悦岩止了,岩止漂亮的眉梢都染上了一层愉悦。
我会乖乖待在王城里等你回来……
说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同样一句话,从谁口里说出,意义自然就不同了,尤其是“等你回来”那四个字,简直比一剂灵丹妙药还管用。
轻尘一双乌黑澄亮的眸子仔细地观察着岩止神色的变化,见自己一句话就让岩止转怒为喜了,轻尘更加纳闷了,岩止的脾气可真怪,这不是他说的话么,为什么非要她重复一遍才可以?
岩止顾及轻尘的身体,怕她不在他的眼皮底下,就像刚才所见那样随随便便就在沁凉的地板上坐下来,女子的身子本就忌寒,活该她每次来葵水都得被疼痛折腾一宿,半警告半威胁地嘱咐了她半天岩止才将她放了下来。
轻尘被岩止放下来后,才发觉贡桑和绿芜二人不知何时已经远远地站在那没敢再靠近了,也不知道二人不声不响地来了多久,轻尘一见到她们,脸色不自然地一红,以前觉得岩止就是在众人面前抱着她也算不得什么不好意思的事,可这几日她这情绪连自己都弄不明白了,竟觉得害臊得很。
……
城楼之上。
轻尘站在那,往下望去,军旗飘扬,岩止的一列骑兵整装待发,一眼望去,岩止这一回所带的兵马并不多,但竟是黑压压的气势骇人,不过两万人,却比一支百万大军还要有震慑力,那些跟在岩止身后一动不动,等待他发号施令的队伍,每一个人都是那么桀骜不驯,可又对岩止恭顺到了极点,像……
像什么呢?轻尘眼前一亮,是了,就像克拾拉一样,也难怪区区两万人马,竟让轻尘觉得,要是岩止只带着他们,也能够让敌人十万甚至几十万的兵马溃不成军,她是军人,对于这一方面,有足够的敏锐性,要是她在战场上碰上了岩止和这支骑兵,一定也会颇为头疼的。
高高端坐在大军之首的,赫然就是岩止,岩止并没有上战甲,一身月白色的袍子穿在他身上,闲适又淡然,即使称他为俊若天人都一点不为过,他淡绿色的眼睛威严又淡漠,沉稳不惊的气度看上去是那样泰然自若,黑色的斗篷在他周身翻飞,发亮的佩刀就藏在斗篷之下。
轻尘站在城楼之上,看着看着,竟有一些失神,就连岩止身下的克拾拉都显得那样的雄赳赳气昂昂,让轻尘看了都有些热血沸腾。
和自己每一次出征时的心情都不同,她的目光在这么多人中,准确无误地落在岩止身上,阳光太过刺眼了,刺眼得让她有些睁不开眼睛,正对着太阳光,轻尘好像看到了岩止正朝她看过来,轻尘的心里咯噔一跳,好似明白了此刻的心情和自己出征时的心情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就像幼年时,她站在城楼之上目送爹爹率领着百万雄师出征一般,她心心念念着,就是期待着爹爹能够安然归来,因为爹爹是自己最重要的人了,可自爹爹战死后,她拿起了剑,无数次由自己亲自端坐在马背上,立于众军之首,可那种期盼的心情却再也没有过了,而今,好似阔别重逢了那种心情一般,自己的一颗心全部都系在了岩止身上,眼睛里就只能看得到他,还没出发,她就已经开始期盼着他的归来,这是因为,他是她,最重要的人吗……
真是奇怪啊,明明知道岩止此去不过数日,多则一个月,并无危险,日逐王贺达带来了胜利的好消息,岩止亲自率两万骑兵为其善后收关,以示对日逐王的器重,轻尘根本无需担心,可刚才的心情,分明是期盼着他能早些归来。
轻尘的心底纷乱,眼睛有些湿润,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太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的缘故,那种阔别已久的心情,让人的心底发痒,想挠又挠不到,好似某种奇异的光芒洞开了黑暗,黑暗中,向阳花在悄然绽放……
最重要的人……好奇妙的字眼啊。
失神间,军号悠扬,岩止和他的骑兵早已经浩浩荡荡地前行,尘土飞扬,远处是碧草连天,这片广阔的绿洲,滋养了一个强盛的帝国之都。
“王妃,城楼风大,属下护送王妃回王城。”
说话的是一个守城的刀兵,他恭敬地向轻尘行礼,虽只是小小守城的刀兵,但能守匈奴王庭之城的,个个都是条汉子,说话办事,举止神态,却是不卑不亢,颇有气度。
此时日头虽盛,可风也不小,早就听说了这位王妃生得娇小,再一看细皮嫩肉的,守城刀兵更是认为轻尘弱不经风了,说不定就是因为她和那些身形高挑能骑马挥鞭的西域女子大为不同,王才格外喜爱她呢。
匈奴勇士耿直,从不懂阿谀奉承,心里怎么想的,嘴里就是怎么说的,但却没有一点对轻尘的不敬之意。
听到声音,轻尘收回了目光,微微一愣,王妃?
先前待在西殿里,因日子和先前没什么不一样,跟在自己身边最近的也就是贡桑和绿芜了,倒也不觉得什么,此刻一听这个称呼,轻尘才如梦初醒一般,她险些要忘了自己当初执意要辞别景项和无名,离开大秦回到这里的原因,当时她彻夜狂奔,因为岩止在那里等她,她担心去晚了,岩止就起程回匈奴了,她想要弄明白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她都给抛诸脑后了,怎么稀里糊涂地就成了匈奴的王妃了?
那么她现在,是不是已经找到答案了呢?
“王妃?”
见轻尘没有回答,刀兵纳闷地又唤了一声,也不敢太大声,万一这位娇弱的王妃受了惊怎么办,他可担待不起。
“你别如此处处小心,她可不是能轻易被风吹走的人!”忽然一阵悠哉的朗笑声响起,容和笑眯眯地走来,灰色长袍轻轻一扫,银灰色的眼睛噙着兴致盎然的笑。
“容和大人。”
那守城刀兵简直愣住了,王妃身份何其尊贵啊,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恐怕也只有容和大人了。王妃的身子还不弱么?瞧刚才那发怔的模样,该不会是刚才那点风就把王妃给吹冻着了吧?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可这守城刀兵也只能无比忧心地退了下去。
轻尘双眸微敛,她对这只银狐狸向来没有好感,孟大将军的个性说来算是清清冷冷的,自然不喜欢跟太过狡猾的人打交道。
见轻尘这一副嫌弃的模样,容和有些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挑唇笑道:“亲爱的格桑姑娘,人死也求个明白,不知容和是否在何处得罪了您?”
“孟轻尘。”轻尘皱了皱眉,再一次纠正自己的名字。
迎着阳光,容和那头银白色的长发反倒根根都在闪闪发光,看得轻尘恨不得能够拿一麻袋将他的脑袋给裹起来,真是刺得人眼睛都生疼了。
容和眯了眯眼睛,却也没再和轻尘调侃下去了,他也是知道这位中原女子性子古怪得很,和寻常姑娘家不一样,她的话并不多,看上去似乎没什么脾气,可那脾气着实不小呢。
“雅拉告急,疫症爆发。”那双银灰色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精光,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孟轻尘,忽然言简意赅地说道。
“岩止可知道?”轻尘皱眉,雅拉部落位居匈奴东部,距东胡极近,虽是匈奴领地,但部落中却多为流民,由不同族群组成的部落,岩止虽施以宽容之政,可龙蛇混杂,又易受东胡煽动,部落中的势力分布更是复杂了,情况并不稳定。
疫症多起于牲畜,然后再转而影响到生活在那里的牧民,这块领地本就被岩止当作匈奴与东胡两国的缓冲地带,两国签订协议,才将雅拉划入匈奴疆图,雅拉在这时候爆发疫症,其中也不知道和东胡脱不脱得开干系。
但若以整个部落数万牧民安危作为煽动匈奴统治的工具,那可真该遭天谴!
可这只银狐狸将这事告诉她作什么?
似乎看穿了轻尘心中所思,容和从袖袍之中掏出一卷急函,正是从雅拉来的:“这等小事何须让岩止大人费心,此疫症虽来势汹涌,但早在去年我便已查出异常之处,所备草药可解雅拉燃眉之急,这事还得王妃您亲自接手。”
“为什么?”轻尘忍不住皱起眉来,她并非贪生怕死抑或不愿劳累,只是不信任这只狡猾的狐狸罢了。
早有所料轻尘一定会对自己露出这样戒备的神情,容和笑眯眯地直视轻尘的眼睛,有那么一刻,轻尘觉得容和那双诡异的眼睛里骤然闪过一抹肃然,不似在开玩笑:“一来,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备受岩止大人宠爱的女子,身份地位之尊贵,不言而喻,若身为王妃你亲自前往雅拉,解子民之困,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即可顺利安抚民心。二来,匈奴人讲究心悦臣服,他们尊敬你,只是因为岩止大人认同了你,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甘心认同一个来历不明的异邦人占据王者太多的心意,你知道的,岩止大人是匈奴的王,任何一笔婚姻,都可以附满政治利益,而你却是来历不明,此举,可助你揽获威望,何乐而不为?其三,纵使没有前面二点,身为岩止大人的妻……”
容和意味深长地望了轻尘一眼,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转而说到:“若王妃已有决定,药草随时可以备足,良驹即刻就可待命。”
“好。”被容和这么一激,轻尘蓦然挑起唇笑了,她哪能不知道这只狐狸故意在激她?容和既然敢这么激她,就绝对不是单纯找她麻烦这么简单了,看来他对她有几斤几两的本事早就心中有数。
轻尘会应允,并非因为容和所提出的那对她来说根本就无关痛痒的三点,只因那些人都是岩止的子民,他在悬崖之上舍身相救,愿以性命作赌,将她护在怀中,只凭这一点,她也希望能够为岩止做一些什么。
况且……雅拉离东胡及近,轻尘一刻也没有忘记,那具她的尸体的重要性,它不能再存在于世上,她要亲手毁了它,以绝后患。
“好,很好!”容和似乎没有想到轻尘会答应得如此爽快,当即眯起眼睛笑了起来,止不住地赞叹,看来岩止大人还真捡了块宝呢:“疫症扩散极快,此乃护体之药,吃下后,可保王妃安然无恙,至少此疫症无法害了你。”
轻尘挑了挑眉,从容和手中接过一粒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药丸,虽荒废了有段时日,但无名所授之术,轻尘却一刻也不敢忘记,这药的确不是什么坏东西,轻尘丢入口中,干吞着便咽了下去:“多谢。”
“不忙不忙。”容和懒洋洋地一扫衣袖,侧了个身:“雅拉靠近东胡,又处疆界,只怕一路上不太平,莫将会随身护你左右。”
莫?
轻尘原本要走了,脚下却险些一个踉跄,脸色黑了下来,此刻容和正一脸无辜地笑眯眯地看着她,轻尘沉着脸继续往前走,心中却是郁闷。
孟大将军苦着脸,她怀疑容和是不是故意在和她做对,莫跟着,不是更危险?
……
雅拉离大贺城有段距离,运输药草的队伍很长,漫漫大漠之上,木轮在黄沙上拖出长长的轨迹,一阵沙漠中的风撩过,又将那轨迹给抚平了。
天上的太阳像蒙了一层纱似的,朦朦胧胧的,向外透出金灿灿的光。
为了防止路上不太平,运输药草的都是些训练有素的刀兵,轻尘位于运输队伍之首,骑马的速度不快不慢,沉默的莫便位于队伍之末,整个队伍都井井有条地慢慢朝雅拉而去。
眼见着天就要按下来了,因为药草数量之大的关系,前行的速度比预想中的慢,看来今夜要在大漠里停歇一晚了,轻尘如此想着,视线却掠过了前方那摇曳的黑点,远远看去,仿若飘扬的旗帜一般,再近点,轻尘才发现,原来是一个被废弃的村落,刚才那摇曳的黑帆就是被烧了一半的毡篷的残骸。
这里大概就是雅拉边境的小村落,受了疫症的殃及,便被居住在这里的牧民被抛弃了,村落里一个活人也没有了,唯有一具具东倒西歪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有的已经被风沙给半掩埋了,有些倒在了枯草垛中。
默默地下了马,轻尘的目光从这些尸体上挪开,沉着脸,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吩咐大家趁着入夜之前将这些尸体堆在一起烧尽了,然后卸下马鞍,准备在这个残破的村落里将就歇息一夜,明日一早便继续启程赶往雅拉,草药送得越及时,死的人便会越少。
这些草药收集不易,若不是如此,容和那厮也不会耗到现在才匆匆将草药装车运去雅拉。
天色黑压压地暗了下来,那些尸堆在大火中化为了灰烬,沉沉的沙漠,终于又变得万籁俱静。
运草药的刀兵们都疲惫得紧,一拨人看守着这堆草药,一拨人东倒西歪地就靠在了一块睡了过去,一旁的篝火啪啦啪啦作响,透过火光,好像能看到那些死去的孤魂围绕在那堆药草上面,脸上露出了欢喜的表情。
轻尘站在高大的棕色骏马旁,她的马并没有卸鞍,轻尘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轻轻拍着骏马的脖子,这匹骏马虽然比不上克拾拉,可也是极其乖顺的,可比克拾拉可爱多了。
一人一马站在风口,轻尘的头发都被大漠的风给吹乱了,厚重的斗篷下,她一手握着青玄剑,一动不动地站立了一会,然后忽然便翻身回到了马背上,一拉缰绳,正欲奔腾出去,小白鼠大人察觉到动静,立即从轻尘的斗篷下面钻了出来,黑溜溜的眼睛似在张望着什么,有些害怕,又有些兴奋。
“你去哪。”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微凉的气息从身后传来,是莫。
“吱——!”莫的气息一向容易让人忽略,就像影子一般,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小白鼠大人浑身毛皮一立,立即缩回了脑袋,躲回了轻尘的斗篷里。
听到声音,轻尘收回了要命令马儿出发的动作,端坐在马背上,低下头回身看了眼站在地上冷冷看着她的莫,黑夜里,月华下,她的眼睛清亮黝黑,神色沉静从容:“东胡。”
轻尘丢下两个字,便一踢马肚飞奔了出去。
莫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但下一秒,他也跃上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匹马,默不作声地追了上去,他神色冷峻,他虽然忌惮她,可王既命他保她性命,即使是要死,也不能让她在东胡境内死了,丢了王的颜面。
轻尘早料到莫会追上来,也不在意,进入东胡境内,她凭借记忆来到那片幽谷,这一回来,她已经明显感到了此地的阵形之复杂,甚至暗藏着杀机,看来弓青虽张狂,却也不得不谨慎起来了。
下了马,漆黑的夜空根本伸手不见五指,小白鼠大人很识相地跳到了地上,在前面带着路,怪石荒岭,黄沙凸丘,这些奇异的幻像轻尘连管都不去管了,只一心一意地跟着白驹走,这一回白驹兴许是体谅轻尘,也或者是因为弓青所布阵势的确是棘手,速度比上一回慢了许多,轻尘跟在后面,并不觉得有丝毫费力,只是耗时多了一些。
四周忽然变得森冷了起来,轻尘有预感,是离那里越来越近了,耳边奇怪的声音也渐渐地消弭了,看地势,似乎是正在往下走,视线所及之处越来越黑,即使是想点火折子也是行不通的,她腕间的玉镯子又像上一回一样开始发亮了,勉强照亮了脚下的路,此时脚下已经是一片阶梯,白驹吱吱叫了两声,跳回了轻尘的肩上,就是这里了,藏着她尸体的地方。
想要保存一具尸体十年,并不是想搬挪就能搬挪的,这也是为什么弓青会在外面布上了那样要人性命的阵形德原因,那就更加说明了,她一定能够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尸体!
眸光一敛,这回轻尘的眼眸之中并无一丝惊讶,地底深处,一尊尊虔诚的仕女与猛兽模样的石塑依旧跪在外围,巨大的寒冰向外冒着刺骨的寒气,寒冰中间,那鲜艳的红袍,乌黑的青丝,白皙的肌肤,清冷的容颜,沉睡的模样,还是和先前所见,一模一样……
她并不在乎自己究竟是爹爹的孩儿,还是大秦皇室之脉,死去的人不会再活,活着的人也不会再变成死去的人,从今以后,这具躯体将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孟轻尘的躯体,将伴随着故去的过往,烟消云散……
眼中一冷,轻尘下了狠心,尽管寒冰之中,那沉睡的躯体,是自己的,可要毁了她,好似要杀了一个与自己最亲近的人一般,手中握着青玄剑的手一紧,轻尘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在这无风的地底深处,她的衣袍却诡异地鼓动纷飞起来,那墨黑的长发也跟着张扬而起,哗啦一声,她抽出了锋利无比的青玄剑……
气氛霎时间变得诡异了起来,一柄冰冷的刀锋陡然抵在了轻尘的脖劲侧,轻尘却似预料之中一般,手中的动作一顿,轻轻地勾起了唇角,神色镇定无比。
沉默,冷肃,冰寒。
“你究竟是谁。”莫的刀锋抵着轻尘的脖子,他冰冷的眼中,竟也无可抑制地闪现过一道震惊之色,寒冰中的女子,分明是闭着眼睛的,可却给人一种正在缓缓弯起唇角的错觉,再仔细一看,她还是那样沉睡的容颜,带着死寂的气息,可那墨黑的发,红色的裙袍,安宁的容貌,却似活生生的一般。
“天底下能驱使青玄剑的,只有孟轻尘。”轻尘淡淡说道,又看了眼寒冰中的自己:“不过她已经死了十年之久了,既然已经死了,还是彻底消失的好。”
莫紧紧地皱起眉来,是的,他早就怀疑她了不是吗,尽管是那样令人难以置信,可天底下,只有一个人能用这把剑,还险些将他的手给削了下来,真气之强大,绝非谁都能做到如此的……
“你是大秦孟轻尘。”莫扫了眼寒冰中的女子,神色越发严厉起来,泛上了一层杀意:“我该如何相信你,不会对匈奴不利。”
“我不会对岩止不利。”轻尘张了张嘴,沉默了半晌,最后竟只冒出了这句话来。
最初她若未死,的确是身负着细作重任接近匈奴,可……可如今不一样啊……
莫手中的刀刃离轻尘更近了一些,轻尘几乎已经感到了脖颈上渗出了一层凉意,可却依旧不动声色,她并非躲不开,只是觉得,不想与莫动手……
他是真心实意效忠岩止,为岩止着想的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莫的神色一怔,漆黑的眼中却难得地深沉了起来,他似乎,只是在等她的一句话而已……
凭什么……
轻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啊,她孟轻尘,岂是阴险之徒?她既说了不会对岩止不利,就不会对岩止不利!
“我凭什么,相信你?”莫又问了一次,可他的刀锋,却丝毫也没有再往前靠近,就那么准确无误地停留在能够割断她肌肤的,寸毫之处。
哪有那么多凭什么!轻尘有些急了,涨红着脸,有些难为情:“因为……”
莫一言不发,地底深处,只余一片寂静,究竟到诡异。
“因为喜欢!”轻尘闷哼了一声,气得脖子都红了。
她的声音并不大,甚至有些闷闷的,但莫却听了个一清二楚,微微一愣,轻尘只觉得抵在自己脖颈处的冰凉忽然抽去,然后是刀身入鞘的声音。
周身一轻,莫已然收起了刀,他的唇角牵扯着一抹笑:“我会守护她,请替我保密。”
轻尘一愣,怔怔地眨了眨眼睛,这么多年来,她是第一次看到莫笑,原来这个人也是会笑的……
她?
轻尘似乎能想到莫口中的她是谁,那个骄傲但如今却不愿意理会世人的美丽的女子,莫这是,把这个秘密作为交换,要她安心吗?
匈奴人自然不会接受一个曾经要作为细作和亲匈奴的大秦女将军再一次来到匈奴之王的身边。
愕然间,莫已经转身向外走出:“我在外面等你,王妃大人。”
他唇角噙着一抹浅淡的弧度,但那道弧度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又恢复了一脸的冷峻和不苟言笑,让人不禁怀疑刚才所见的是不是错觉而已。
王妃大人……?!
------题外话------
答应大家万更的,晚上迟一点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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