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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蜀一零三零年,这一年楼笙歌三十岁,命运的齿轮终于运转到了属于楼笙歌最为关键的这一年。
这一年初一,新年的第一天,在许多人还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中时,传来了令人们震惊的消息。
君王在前往祭拜昭陵王的途中遇刺,来自东国前朝雇用的刺客一把长刀刺向君王的心脉,当即在侍卫和御林军的护送下君王匆匆回宫,在君王遇刺的地方留着斑斑的血迹,那些血迹染红了路边的青草,有人说那是刺客留下的,也有人说那是君王留下的,有一路人亲历了这场刺杀,一个时辰后,消息从南安街传到永安街,一时之间,人们纷纷前往庙里祈祷,祈祷年轻的君王逢凶化吉。
消息传到国师府的时候是在三个时辰后,青萝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回宫,这是笙歌最为关键的一年,无论如何她都要每时每刻的呆在他身边。
笙歌遇刺的消息让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脚发抖,她是如此的害怕。
在他三十岁的第一天,就遇到了这样的事,由不得她不害怕,小姜此时也匆匆赶来,脸色惨白,眼睛发红。
王上命悬一线。
命悬一线?青萝抖得更厉害了,是绿竹扶着她上的马车。
正阳殿,戒备森严,在外殿集聚着朝廷重臣,他们神情凝重。
青萝跌跌撞撞的走过回廊,来到了内殿,刚进门就见有人拿着木桶出来,木桶上有很多的纱布,那些白色的纱布被血染得红红的。
青萝被那些红色的纱布刺得脑子一阵晕眩,绿珠赶紧过来扶住她。
宛如近乡情更怯,青萝紧紧抓住绿珠的手:“绿珠,小楼会没事的你说对不对。”
“是的。”绿珠重重的点着头:“王上蒙天庇佑,一定会化险为夷的。以前,王上不是这样一次次的挺过来的吗?”
是啊,是的!她的小楼可是一次次的从鬼门关逃回了的。
深吸了一口气,青萝握紧拳头,毅然跨过了那道门槛。
大殿里,以李太医为首的几位太医院顶级的医官伫立在一边,青萝颤着手挑开了那珠帘。
内室里,一切已经收拾干净了,宋太医正站在床前,身体挡住了躺在床上的人的脸,再走近一步,躺在床上的人的脸看清楚了,脸色白得像纸一般,身上缠着一层又一层的砂带,当从床上人的脸色青萝就知道情况有多糟糕。
祈求的看着宋太医,她现在没有办法去握住笙歌的脉搏,因为她的手抖得厉害,抖得整个人仿佛不是属于她自己的。
“王上。。。。我们把能做的都做了,那一剑刺得太深了,回宫的路失血过多,这次,就只能看王上的造化,熬过了今晚他就没事了,若熬不过。。。。”
宋太医黯然离开。
轻轻的在床沿坐了下来,凝视,手落在笙歌的脉搏上,俨然,已经气若游丝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从青萝的眼眶里掉落了下来。
拭去了眼泪,青萝俯下身体,把唇贴在笙歌的耳畔,声音温柔:“小楼,我回来了。”
没有得到反应,再唤一声,那紧闭双眼躺在床上的人还是好无反应。
青萝娇嗔:“小楼,我知道你听得见,如果你不再睁开眼睛看我我就要收拾包裹回我的家乡去了,真的,我没有骗你,我从一数到十的话你不醒来的话,我就走,马上。”
死一般静寂,青萝听到自己清脆的声音,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数着,当数到九的时候,青萝略微的停顿了下来。
屏住气息,青萝等待着。
仿佛是许久,许久,他终于睁开眼睛,嘴巴在喏动着,青萝把头在贴近一点。
他生息极弱:“你敢!”
“我就敢,可是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来留在我,可是留住我要耗费很多力气的,所以,小楼,你要好好的,健健康康的。”
他勾了勾嘴唇:“李青萝,知道害怕了?”
“嗯!”青萝拼命的点头“小楼,我害怕得要死,来见你的路上我脚抖得无法走路,小楼,我害怕极了,所以,你一定不能有事,你记住了。”
“那你。。。。。”他痛苦的皱着眉:“还说不说你不和我成亲这些话,说不说你要离开我这种话!”
头摇得像拨浪鼓,青萝再也控制不住的呜呜的哭了起来:“不说了,再也不说了,永远也不说了,小楼,你一定要坚持住,我在等你,就算阎王爷的勾魂使者们又多凶恶你也不要害怕,我信你,因为李青萝的小楼是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的,记住了。。。。”
刚刚极短的时刻里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他眨了眨眼睛,眼帘缓缓的拉上。
这一夜的时光仿佛是停滞不前的,这一夜仿佛回到了经年前昭陵王逝去的那一夜,有僧人的诵经声,神情紧绷的太医们聚集在大殿里,朝廷的重臣面目凝重,老执事和老宫人们垂首待立,皇亲国戚们一个个的在心里打着小算盘,皇室最为威严的长者甚至已经准备了昭书就等。。。。。。
等待那声“王上驾崩”!
整个皇城一片风雨飘渺。
这一夜,青萝不停的说这话,说一些什么她也不知道,就像一个疯子也笑也落泪。
熬来了第一缕曙光,青萝不敢去碰笙歌的脉搏,她甚至不敢靠近笙歌,怕接触到那一缕冰冷。
叫来了李太医宋太医,青萝卷缩在一角。
那名叫李青萝的女子就卷缩在一角,眼巴巴的愀着他,像多年前家里养那只骤然间失去伴侣的小狗儿用目光哀求着自己,李太医心里突然一疼,蹲下了身子,手放在她的头上,微笑。
“李姑娘,王上挺过来了。”
弯下眼睛,似乎在笑也似乎在哭,就这样紧紧的抓住他的手如孩子般:“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似乎,她除了这句话什么也不会说了,她终于敢把脸颊贴在了君王的手掌中,无限欢喜的,她就这样抬起头来对他们说。
“暖的,是暖的,你们要不要摸摸看,你们摸摸看,小楼的手是暖的,是暖的,真好啊,是暖的。。。。。”
那女子不华丽的词藻把李太医的眼底刺的微微发疼,赶忙把眼帘垂下,他已经有很多年不流泪了,这冷情的宫,还有这人世间天天在上演的生离死别已经麻木了他的内心了,走至珠帘前,他回看了一眼,那女子还是把脸贴在君王的手中,喃喃自语着,心里突然有了一丝的愧疚。
走出珠帘,他低声的问:“老师,我们这样做好吗?”
宋太医没有回答他,只是呵呵的笑了起来,说了一句,你信不信,这两个人最好会变成一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天亮透了的时候,大殿里留下里较为年轻的医师,在宣布君王一句脱离危险后,集聚在殿外的人也纷纷回家休息,除了皇太后和楼裘歌还有乌玛贵妃外那些皇室成员也各自回府。
内室里,青萝在帮忙笙歌打理头发,朱执事拿来了提神茶还有一些吃的,青萝喝下了那晚提神茶,朱执事还是没有离开,他告诉青萝王上还清醒时授权,除了太医还有李姑娘之外,任何人一律不能进入大殿。
说完这些后,小心翼翼的:“王上还吩咐一切都听李姑娘安排,李姑娘,乌玛贵妃还在外面,她已经在大殿外站里几个时辰了,这么冷的天气再加上她是。。。。”
“让她进来吧!”青萝继续拨弄着笙歌的头发。
一会,朱执事领着乌玛丹枫进来了,她进来后也没有说什么,就静静的站在床前,她的泪珠掉落在青萝的手上,她蹲下身体用颤抖的手去触摸笙歌的手,她的手指擦过青萝的手指,一片冰冷。
许久,站了起来。
“他没事就好!”说完了这句话,她就走了。
自始自终青萝都没有去看乌玛丹枫,自始自终青萝都低着头,乌玛丹枫穿了一双乳白色绣着花骨朵的的软靴,前面已经湿了。
那湿了的鞋使得青萝的心里变得沉重了起来。
手落在笙歌的脸色:“小楼,你要是没有去招惹丹枫那该多好!”
中午的时候,笙歌还是没有醒来,青萝为他把了脉,这人的身体也太强悍了吧,才多久的功夫,这脉搏除了有些虚外几乎和平常人一般无二。
不过,青萝是万分庆幸还好这人的身体够强悍,具宋太医所描述那一剑刺的十分的凶险,还好笙歌有强壮说完体魄,不然。。。。
想到这里,青萝打了一个冷战。
笙歌是在黄昏时刻恢复知觉的,一醒来就愀着青萝两只如桃核般的眼睛笑,笑里有满满的宠溺。
“阿萝,那阎王爷的勾魂使者果然长得十分的难看,他们又凶又丑,我站在十八层地狱的门口,想到了你,于是我就一路从十八层地狱杀上来的。”
他说这些话极困难的模样,换了几次气才说完。
青萝已经泪水涟涟了,这短短的一天对她来说已经恍如隔世。
艰难的抬起了左手,笙歌笨拙的帮青萝擦拭眼里,一边忍不住的叹气:“阿萝的眼泪怎么这么多,我要是晚醒几个时辰你的眼睛岂不是要肿得像桃子。”
“已经像桃子了!”青萝指着自己的眼睛。
笙歌扯了扯嘴角:“是更大的桃子。”
接下来,谁也没有说话,这样劫后余生的时刻对于他们来说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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