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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毛自觉得这一生英明决断,没做过几件让他后悔的事,唯独那一件令他郁结----蔓蔓和秦越,是因为他才认识的。
那是很多年之前的事了,那时候陆建一还在美国,他那年大三,而蔓蔓不过是个刚进大学的小丫头,想起来恍若隔世。
自从他追随着老大陆建一的脚步进入A大计算机系之后,和秦越一直是有汤一起喝,有课一起逃的好友。那年初夏的一天,某个法律系的人过来一吼:“今天苏源家轰趴,人越多越好!”他自然叫上了秦越,提着啤酒一起去赴约。
苏源和林若安是法律系同级的同学,猪毛和他不过点头之交,平时见他斯斯文文的不怎么说话,没想到他是个富家公子。他家竟然是座独立洋房,有花园,有游泳池,客厅大得象饭店的大堂。
轰趴上,他见到了蔓蔓。那天人很多,认识的和不认识的,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只有蔓蔓一个人,一直坐在钢琴前,投入地弹奏一个悲伤的曲调。后来秦越说,那是贝多芬的《悲怆》。
那时候正是蔓蔓和若安生命中最惨淡的时光。蔓蔓自小丧母,大一那年,林教授再婚,不到一年又突然病故。记得那年开轰趴,正是林教授过世不久,继母把房子卖掉了,蔓蔓和若安几乎无家可归,连林教授留下的钢琴都没能保住。那时候的蔓蔓,心情一定很低落。
同一个曲调弹了半个小时,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走到钢琴前说:“这位同学,能不能换点别的?你看,人家主人苏公子都开始借酒浇愁了,你就不能弹点让人欢快的?”
蔓蔓并没有抬眼,只是钢琴的曲调一变,成了“Smoke gets in your eyes”。
那人不满:“我说同学,我是说让人欢快的,不是让人想跳楼的。”
这下蔓蔓抬眼冷冷扫了他一眼,手下的曲调骤然一变,成了昂扬的“风在吼,马在叫”。
那人无奈地摇摇头,失望地走了,坐在猪毛身边的秦越却“扑嗤”地笑了:“这女生是谁?”
“林蔓安,经济系的,一年级。”猪毛答道。
秦越蹙了蹙眉:“林蔓安?好象很面熟。”啊,对了,他想起来了,是两年前在篮球馆大叫“姐夫”的那个小丫头,饶是陆建一平时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那天也被叫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当时她梳一根粗粗的马尾辫,象苹果一样青涩,如今是墨一样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如水一般清澈的女孩。
秦越暗自微笑了一下,站起身来。
“喂,干什么?”猪毛一把拦住了他。
秦越回头,一脸的无辜:“没干什么,去叫她别弹了。”
没想到猪毛竟然不放手,警告说:“想都别想,人家是有主的。”
“有主?”秦越笑了,“有男朋友?”
猪毛暗自挣扎了片刻,最终不得已咬咬牙:“没有。”
“那是你暗恋她?”秦越追问。
猪毛连忙摆手:“不敢。”
“那不就行了?”秦越摔开他的手,灿然地一笑,“兄弟,别紧张,看我的。”
暗暗用白眼球送走那个要她“欢快”的人,蔓蔓早已又回到了“悲怆”上。只是没弹了几分钟,有人“啪啪啪”三声,在钢琴上扣了三只空酒杯。一个好听的男声说:“你叫林蔓安?”
蔓蔓抬眼一看,是个穿白色T-shirt 牛仔裤的男生,明朗的眉眼,白而健康的皮肤,嘴角噙着一丝浅笑。
看来是又一个来要她“欢快”的人,不过这个人长得……还可以。
秦越在三个小酒杯里小心地一一倒满白酒,一脸的认真:“林蔓安,我和你打个赌。我赌你这三杯下肚,一定会倒下。”
蔓蔓暗自“切”了一声,手下的“悲怆”不停,嘴里轻蔑地说:“倒下怎样?不倒下又怎样?”
秦越一扬眉。倒下了可以顺理成章地送她回家。不倒下的话……
他说:“倒下,我们就不用再悲怆了。不倒下……”他皱紧眉摇了摇头,“那是不可能的。”
蔓蔓瞥了来人一眼,伸手端过一只酒杯,一饮而尽,然后重新回到琴键上,悲怆又源源不断地从指尖流出来,同时她又问:“不倒下怎样?”
秦越又扬眉,作惊讶状,然后沉思了一下,说:“好,如果不倒下,我负责每天给你在图书馆占最好的座位,直到期末考试为止。”
蔓蔓觉得这个条件很优厚,不过以为这人不过那么一说。图书馆最好的座位,哪是那么容易占到的?更何况,就算他不占,她也不能怎么样。那天只是她想喝酒,三杯白酒算不了什么。所以第二天秦越给她发了短信,她还真有几分吃惊。
正好是体育课下课往回走的路上,手机叮咚作响。短信说:“晚上七点,图书馆二楼最后面。秦越。”
图书馆二楼最后面?那不是著名难占的角落?因为附近摆的是数学理论的书,一般无人问津,所以常常人迹罕至,是最安静的角落,自然也是校园情人最觊觎的座位。传说中当年那个长得象史瓦辛格的物理系学长,和那个长得象张柏芝的中文系学姐热恋的时候,曾经垄断此座位长达两个月之久。秦越怎么肯定他能占到这个位子?
“秦越?是个什么人?”蔓蔓不禁随口问身边的同学。
“秦越?你是说计算机系的秦越?校运会跳远冠军的秦越?唱歌象王力宏的那个秦越?A大最令人垂涎排行榜第二位的秦越?”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某同学立刻如数家珍地列出了他的头衔。原来秦越还是个风云人物。A大最令人垂涎排行榜蔓蔓倒是有点印象,记得第一位是一食堂的红烧排骨。某同学说,作为那排行榜上唯一的活物,秦同学令人垂涎的程度可见一斑。
某同学还津津乐道,计算机系真是个怪胎辈出的地方,男生的长相完全成两级分化分布,要不是象比尔盖茨似的宅男形象,就是象陆建一和秦越似的极品帅哥。当年陆建一是校草,秦越是候补,后来陆建一毕业了,秦越自然被扶了正。
“如今……”那位同学拍了拍蔓蔓的肩膀,一声长叹:“蔓蔓,两任校草竟然前仆后继地倒在你的运动裤下,这真叫世事难料啊!”
蔓蔓哭笑不得。陆建一跟她是好象家人一样的关系,秦越更不过是帮她占个座位,又没说要和她一起自习,估计他这会儿正在后悔昨天不该打那个无聊的赌呢。
事实证明是她错了。蔓蔓七点准时到了图书馆的二楼,秦越真的好整以暇地在层层书架后面的那个座位看书,看见她过来,还朝她招了招手。
也好,蔓蔓想,有人占座应当是件值得庆贺的事。她走过去在桌前坐定,摊开书本,然而秦越竟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喂!”她好奇地小声问,“你也打算在这里自习?”
秦越不解地眨了眨眼,凑过来轻轻说:“我好不容易占到这个座位,为什么要去别的地方?”
蔓蔓想想他说得也有理,便没再说话。只是他刚才凑过来的时候,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象被子在太阳底下晒了一天之后的味道,很好闻。
想到这里,蔓蔓有些不安,不自觉地朝边上挪了挪凳子。
她的动静大概打扰到了他。他从书本上抬眼望了望她,微微地笑了笑,左边脸颊上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蔓蔓这才发现,他的下巴上有个小坑,象裘德•洛 。
这一晚相安无事。蔓蔓原本也怀疑秦越要追她,心里不免有些惴惴。然而五天过去了,秦越并没什么其它的动作。他每天在固定的时间给她发短信,每天约在图书馆相同的地方,也不象故意等她,只是在固定的地方看书。说到看书,是真的纯看书,每天在图书馆见面,也不怎么说话,图书馆关门,就各自回宿舍。
所以五天过去,蔓蔓不禁也放松了警惕。想他是A大第二令人垂涎的东西,自己是美女排行榜进不了前五十的普通人,他对她应该不会有什么想法才对。看来他只是个守信用的人,愿赌服输,说好了占座位,就占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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