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9 是战是降？

且说，马远山主动提出，他们一众豪强大族愿意为王猛提供粮草，希望王猛能够去征讨众盗贼。这显然是马远山他们在来之前已经商量好的，但是经过马远山和王猛一番较量并且完败之后，再说出这样的话，就跟他们事先设想的情况大相径庭了。

    马远山他们个个都是富甲一方，又岂是无知无能之人？他们自知现今这昌阳县县衙之内的情况。

    来之前已有算计，看那王猛倒是颇有钱财，若是说动他去打盗贼固然是最好，但是万一他推脱粮草，不肯就范，那么他们就一起凑些出来给他，至于出多少，那要看他们的心情。王猛想要解决麻烦，想要钱，就得看他们的脸色，毕竟他们是出钱方，王猛最多算是他们花钱请来的打手。

    但是经过初来时的一番对决，可就完全不是他们设想的样子。

    首先，王猛在气势上完全压倒了他们。再者，王猛并没有急于征讨盗贼的意思。

    这样就成了王猛的绝对主动，要出多少钱粮是他说了算，不然就没得商量。

    ……

    再说王猛，经过这两个多月的搜集情报，已是大体上掌握了各方的情形。昌阳县此时土地兼并严重，马远山一家就占了全县现有田地的七分之二，十几家大族共同占据着七分之二有余，全县的百姓加在一起也只是占有三分之一的田地。所以说，这些豪族们是很有实力的！

    至于境内的盗贼，虽然错综复杂的有很多支，不过主要力量其实就一个，那就是一个叫方悦的黄巾余党。这方悦虽是盗贼头子，但却是个文士出身，颇具领导能力，其手下聚集了六七千人。要知道整个昌阳县也不过两万人上下，也就是说近三分之一的人是这方悦在统领。余下的都是些无组织的流民、毛贼。这些匪贼的总人数大致占了全县的一半。另外一半勉强能够安居的百姓也大多是那些豪族地主家里的佃农。

    擒贼先擒王，王猛自然是要向那个方悦下手，不出手则已，出手就必然要解决掉他。王猛已经设计好了方案，大致说来就是，收编这六七千人，给他们一个活路，自己给他们分配土地，提供前期的启动资金，最终把他们变成自己的屯田大队。

    当然，王猛不会认为自己的三言两语就能说服他们乖乖投降。要知道，其实这些底层人士是‘盼望着’动乱的，这样他们才有更多改变现状的机会。只有那些既得利益者，也就是马远山他们，不愿意有动乱。所以他们一再的‘还百姓一个太平’，说白了，就是还他们一个太平。

    说不服怎么办？简单，那就打呗。王猛才不怕跟他们打仗，不服就打到他们服，不降就打到他们降！

    王猛缺的就是这笔前期的启动资金，自己虽然也挺富裕，但那可是自己的钱，还得养活自己的那支精锐。所以他才想着敲马远山他们这些人的竹杠。

    依王猛的计算，现在马上将是春种，养活这六七千人到秋收大致有个两百万钱就绰绰有余，虽然方悦他们肯定会有些积蓄，自己也远不用足食的养活众人。但是所谓有备无患，多多益善。

    ……

    “既然诸位有此善心，阳明也就不客套了，要备足军需起码……要两百万钱。”

    “……”

    “……”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两百万？这些军人是吃钱的吗？他们来之前大概想着有个二三十万钱就足够了，即便被王猛占了上风必定多出些，也不能这么离谱。但是众人大眼瞪小眼，此时竟是谁也不想先开口。

    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了。

    “回禀大人，大人三四千的雄兵，就是半年的粮草用度想必三十万钱足以，何故……何故……”

    “一听这位老爷所言，就知道阁下没有带过兵，打过仗，行军打仗岂是只准备吃食如此简单？那不过是很小的一部分！敢问老爷，兵器盔甲需不需要钱？营帐车马需不需要钱？军士发饷需不需要钱？死伤抚恤又需不需要钱？还有太多用钱的地方，自古便是，战鼓一响，黄金万两。这样的道理阁下岂能不知？”

    “这……这……”

    各各面色苍白。

    “诸位家财万贯，又岂在乎这些小钱，马老富甲一方，就多出些，其余诸位分摊，可有为难？”

    马远山今天是真认栽了，也罢，也罢，破财消灾吧。

    “呵呵，大人玩笑了，既然大人有吩咐，那马某就出资一半吧。”

    这一下众人更是傻眼，即使有几个左顾右盼面色通红之人，也再不敢跳出来反对。

    王猛也没想到这马远山这么给面子，当即呵呵一笑，打拱道。

    “阳明在此替全县百姓感谢马老之慷慨。”

    “大人过誉了，若无他事，草民这就前去准备钱粮，即刻送至县衙。”他是巴不得赶紧离开这地方，一刻不愿多待，说不好下一刻王猛又使出什么幺蛾子。

    “恭送马老，恭送诸位老爷。”

    众人只得随在马远山身后，悻悻的离去。

    ……

    众豪族离开县衙不久。

    “小的参见县令……不，参见主公，小的算是服了，自小的记事起，就不曾见过那马远山有过如此境地。”那名被王猛提拔过来的小衙役拜倒在地。

    彪子等众亲信也是称赞连连。

    “行啦，都别拍马屁了，此事没那么简单。”他当然不会相信就这么着就会让那马远山服气。但是，自己现在占了上风那是一定的。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

    接下来的几日，王猛开始准备军队的出征，其实一应准备工作早已完备，主要就是接收豪族们的钱粮。

    三日后。

    王猛大军出城，直奔方悦。

    因为昌阳县并没有什么山林险要，方悦所在驻地不过是离县城较远的一个比较富裕的村镇。王猛的部队一出城，方悦早得到消息，也做好了防御准备。

    ……

    日斜中天，方悦驻地五里处的一处平原。

    两军对垒。方悦一方大约五千余人，王猛一方两千五百。

    王猛在阵前略略巡视一番，经历过无数战阵的他顿时心中有了大概。虽然对方还颇有些气势，比起一般的农民军来还挺像那么回事，但是可惜遇见的是他的部队。大话不敢说，像方悦这样的部队，自己这两千五百人打他个一万两万的不在话下。

    这时官军中出来一个小校，高喊道。

    “对面的众人听着，昌阳县县令大人亲来，请你们的主将出阵答话。”

    待得小校喊完，官军中走出三骑，王猛居中，左右分别是阿飞和大壮。三人来到双方正中站定，也不言语，淡定的看着对面的大军。

    不多时，对面军中同样走出三骑，三人来到王猛等人对面站定。

    “见过县令王猛大人，幸会，幸会。”

    “你就是方悦？”

    “在下正是方悦，方乐之。”

    “倒是有些胆量，是战是降？”

    “哦？战又如何？降又如何？”

    “战，你不是我的对手。降，我可以让你们安居。”

    “哦？早听闻王猛王阳明乃是当世猛将，今日一见，果然霸道，不知会不会像前几任将军那样有名无实！”

    “你可以试试。”

    “呵呵，不急，不知大人所说的安居，是怎么个安居之法？”

    “你想要怎样的安居？”

    “呵呵，咱们相安无事，便是安居。”

    “你曾见过官与贼相安无事？痴心妄想！”

    “不知大人的安居又是如何？”

    “我可以赦免你们的黄巾身份。”

    “我等无地，何以生存？”

    “我给你们地。”

    “哦？”方悦暗自惊讶，“我等无粮无种，何以耕种？”

    “我给你们粮，给你们种。”

    “天灾人祸，我等交不起赋税，何以维继？”

    “我免你们税赋！”

    “…………”

    王猛的一连数语，直把方悦三人惊得无话可说。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不可能！但是看王猛言辞凿凿，极是郑重，又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天下哪有如此好事？莫不是大人在诱降我等。”

    “我言至此，信与不信，尔等自便，要战本官奉陪。不过，我对待俘虏可没有这么优厚的待遇。”

    “敢问大人给予我等如此待遇，需要我等付出什么呢？”

    “你们耕种所得之粮与官府五五分成。”

    “这……”

    说是不用交税，但这五五分成还不是一样？但是细想来区别还是很大的，交税是固定的，若是丰年当然交不了五成，但是若是灾年，就算颗粒无收，那也照样的交税，那就不是五成了，是要倒贴粮食的。但是若按王猛所言，灾年颗粒无收，那所谓的五成，官府也就没的收，这倒是减轻了他们的负担。

    “政策大体如此，我王阳明自当保你们生计，如若不然，尔等再反便是。”

    听到这话，方悦反倒惊恐起来，再反？说的好听，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再说，现在若是一投降，说不好自己就立马被当做贼首给正法了，还拿什么再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