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刘禅的心真大

    “可有机密相告？”

    刘谌好奇的望着张春，他想看看蜀汉的绣衣使者有多大本事。

    张春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仿佛在诉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而其内容却足以在朝堂掀起腥风血雨。

    “据绣衣使者密报，太子刘璿与光禄大夫谯周刚刚议定，今天晚上在酒宴之上，命羽林卫统领向毅率领羽林兵马冲入嘉德殿，斩杀殿下。”

    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比之前更加冰冷刺骨。刘禅闻言，脸色煞白，手指紧紧扣住龙椅扶手，身体微微颤抖，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恐惧。他没想到，自己那个一向温吞的太子，竟敢行此大逆不道、骨肉相残之事！而主导者，竟是那个整日将“天命”“归附”挂在嘴边的谯周！

    刘谌眼中却不见丝毫意外，只有一丝冰冷的讥诮和早已料定的寒芒。他缓缓转身，目光扫过脸色难看的刘禅，最终落在张春那毫无波澜的脸上。

    “呵呵，有点意思。我这太子大哥眼光独特，居然想杀我，只是他忘记了，我若死了，钟会来攻，何人抵挡？蜀汉若亡，他还是太子吗？”刘谌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刘禅颓然瘫在龙椅上，嘴唇哆嗦着，半晌才道：“逆子…逆臣…安敢如此！谯周…朕待他不薄！”

    他又看向刘谌，眼中带着一丝祈求，“谯周乃是名士，门生故旧众多，太子…太子毕竟是储君，此事若处置不当，恐…”

    “恐天下震动？”刘谌打断了刘禅的话，目光锐利如刀，冷笑道：“是他们运气好，向毅已经被我解除兵权了，如今的皇宫已经是儿臣的人在驻守。谯周连人都找不到，如何造反？”

    刘谌的声音在冰冷的嘉德殿内回荡，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将最后一丝侥幸也碾得粉碎。

    刘禅张了张嘴，那句“恐天下震动”被硬生生堵了回去，只剩下粗重的喘息。他看着阶下这个英武果决、却仿佛陌生了的儿子，一股更深的寒意从心底冒出——原来，谯周和太子的谋划，早已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被他轻易釜底抽薪。那自己这个皇帝呢？在这过程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一个被蒙在鼓里，险些需要儿子来救驾的傀儡吗？

    这种后知后觉的惊惧，比听闻太子谋反时更甚。

    刘谌不再看失魂落魄的父亲，目光重新投向如磐石般静立的张春。

    “张卿。”他淡淡道：“消息很及时。看来绣衣使者并非全然浪得虚名。”

    张春微微躬身，姿态恭敬，语气却依旧平稳无波：“王上谬赞。分内之事。绣衣使者直效于陛下，自当为陛下耳目，洞察奸佞。”

    他巧妙地将功劳归于皇帝，但殿内三人都心知肚明，此刻真正需要效忠的对象是谁。

    “洞察奸佞……”刘谌咀嚼着这四个字，嘴角那丝讥诮又浮现出来，询问道：“那么，张使者认为，眼下这‘奸佞’，该如何处置？”

    这是一个考验，直白而尖锐。

    “自有陛下和殿下做出决断，臣只是将消息禀报给陛下和殿下。”张春毫不犹豫的说道。

    刘禅听了脸上略有不悦之色，冷哼道：“张春，他们都想造反了，你有了证据，为何不直接抓捕？”

    刘谌却点头说道：“父皇，儿臣倒是认为张将军的做法没有错误，绣衣使者刺探情报才是正事，他们只有侦探的权力，没有决断权。”

    “殿下圣明。”张春闻言双目一亮。

    刘谌微微颔首，对张春的谨慎和清醒表示认可。他转向龙椅上仍自惊疑不定的刘禅，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父皇，事已至此，惊慌无益，当务之急是即刻处置，以正国法，以安人心。”

    刘禅仿佛抓住了主心骨，连忙道：“谌儿，你说，该如何是好？朕…朕都听你的。”这番话语，几乎已是将决策权拱手相让。

    刘谌迟疑道：“今夜酒宴照常。谯周、太子或许见向毅未至，计划受阻，必心生惶惑，或按兵不动，或另寻他法，皆会露出马脚。不过，我军已控宫禁，便如瓮中捉鳖。待其迹显，再以雷霆之势擒拿首恶，则名正言顺，可最大程度避免动荡，亦可保全皇家颜面。”

    “对，对。谌儿说的有道理。”刘禅听了连连点头。

    “父皇，若对方动手，就别怪儿臣心狠手辣了，谁敢坏了我大汉一统天下之事，儿臣就要了他的性命。”刘谌恶狠狠的说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刘禅神情有些尴尬，连忙强笑道：“我儿一个多月不曾回家，先回府见见妻儿，晚上再来宫中。”

    刘禅的心很大，见自己的皇位和安全没有问题，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让刘谌退了下去。

    “儿臣遵旨。”

    刘谌见状，心中一阵苦笑。

    大概也就是这样的心性，才能在诸葛亮掌权的时候，笑谈自如，才能面对司马昭的时候，说出“此间乐，不思蜀也！”的话来。

    心虽软一些，但对自己而言，倒是一件好事。

    刘谌的车驾在秦王府门前停下。相较于皇宫的肃杀与冰冷，府门前的石狮和值守的侍卫都让他感到一丝久违的暖意。他刚踏入府门，早已得到消息的家眷们便已迎了出来。

    “殿下！”王妃崔氏领着众人盈盈下拜，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和如释重负。她衣着素雅，面容端庄，眼神里满是关切。作为清河崔氏之女，她向来持重，但此刻微红的眼眶也显露出这一个多月来的担忧。

    “都起来吧，在家中不必多礼。”刘谌快步上前，亲手扶起崔氏，目光扫过她身后的众人。

    侧妃王氏性情温婉，许氏则更显娇俏，此刻也都眼巴巴地望着他，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更引人注目的是她们身前的三个，长子刘俊已颇有英气，次子刘彦显得文静，三子刘英则是在懵懂之中，四子刘豪却是在襁褓中，被生母许氏抱在怀里。

    “父王！”三个儿子又重新上前见礼。

    “起来吧！”刘谌对三个便宜儿子点点头，招呼众人进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