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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宇订单带来的风波刚过,程诺的拾光文创经过一个月的沉寂突然有了动静。
这天张磊清点了一下,虽然茶席,灯罩和限量柳藤椅等精品订单因为浩宇的影响速度没有达到预期,但休整过后熟练工已经按部就班编制,进度很快能赶上。
目前问题是一个月没接单,新订单几乎没有,要赶快做产品推广。
柳青目光扫过工坊,每个组的熟练工都各自在自己位置安静的工作。
学徒们则聚集在大工作间练习基础手法。
院子里少了往日的喧闹,却多了几分踏实的气息。
“大家听着!“柳青来到大工作间,“今天开始恢复正常训练。爷爷说,新人先练三股编,至少编够三十米。”
一阵哀叹声响起。
周小雨撅着嘴:“还练基础啊?我们都完成好多大订单了!”
“就是。”染着黄毛的马小川晃了晃手里的柳条,“直接劈丝多带劲!”
卖完马家灯笼之后马小川就留在工坊学艺了,听到现在居然又要练三股编,他有些不乐意。
柳青正要解释,爷爷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根基不牢,地动山摇。”
所有人立刻噤声。
爷爷抱着一捆柳条进来。
“三股编是万法之本。”爷爷把柳条往工作台上一放,“开始练习。”
工坊里鸦雀无声。小雨缩了缩脖子,乖乖拿起柳条。
爷爷走到工作台前,拿起柳条开始演示:“看好了,左压右,右穿中...”
“柳青,你盯紧点。“爷爷演示完,把半成品递给她,“我去看看李阿婆。”
李阿婆自订单完成之后腰疼,这几天在家休息。
柳青接过那截已经编了半米的三股辫,惊讶地发现每一节的松紧度完全一致,简直像机器做出来的。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奶奶编辫子,也是这样一丝不苟。
午后的阳光变得慵懒。工坊里只剩下柳条摩擦的沙沙声和偶尔的低声交流。
柳青巡视一圈,满意地看到学徒们都有了进步。
就连最坐不住的马小川,也耐着性子编出了一米多长的三股辫。
“青姐,你看这样对吗?“小雨举起自己的作品。
柳青检查了一下:“第三股太松了,拆掉重来。”
“啊?”小雨垮下脸,“我都编这么长了...”
“长了有什么用?”柳青学着爷爷的语气,“挂衣服都嫌不结实。”
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周明正对着手机研究什么,面前摆着一个造型奇特的半成品。
“这是什么?“柳青好奇地看过去。
周明有些不好意思地遮了遮:“我想试试把三股编和几何造型结合...你看,这样转折的话,可以做成多边形收纳筐。”
柳青拿起那个半成品仔细端详。
周明打破了传统直线编织的方式,在特定角度加入转折,形成了一个六边形的底部结构。虽然工艺还很粗糙,但构思确实新颖。
“有创意...不过爷爷肯定不答应。”
“所以我只偷偷试一下。”周明压低声音,“对了,刚接到个熟人询单,30个收纳筐,要得急但价格不错。接不接?”
柳青想了想:“接!正好给大家练手。不过...“她指了指周明的实验品,“给对方说明用传统纹样。”
周明做了个鬼脸:“遵命老姐,我去找张磊。”
“你说我老?”
柳青正要反驳,手机突然响了,是竹韵茶社老板。
“柳小姐你们那边怎么回事!”对方的声音又急又气,“我刚接到一个推销电话,说是你们清河柳编工坊的合作厂,卖一款柳藤椅,样子跟你们那把承物几乎一模一样!价格只有你们报价的一半!还说什么是拾光文创授权的,你们怎么能这样欺骗客户?”
柳青的心猛地咯噔一下:“您确定样子很像?”
“何止像!照片我发你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是做工看起来糙很多!”
微信提示音响起,柳青点开图片。
果然,一把结构与“承物”极为相似的椅子,只是柳条处理粗糙,藤条衔接生硬,透着股廉价感。
老板把推销员的名片也发了过来,上面印着一个陌生的厂名。
“周明!张磊!”柳青立刻喊道,“快查这个厂!”
周明很快找到了这家藤艺厂的官网和联系方式。张磊则冒充采购商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那头,工厂销售经理语气热情:“老板好眼光!这款新式柳藤椅是我们今年的主打!设计是省城大公司提供的,工艺绝对没问题!”
张磊试探着问:“省城大公司?是哪里的?”
“拾光文创,很有知名度的,就是他们公司程总提供的设计支持!我们这是授权生产,质量您放心!”
张磊按了录音键,继续套话:“有授权证明吗?毕竟这设计挺独特的。”
“有有有!那边发过邮件的!虽然没盖章吧,但意思很清楚,让我们先生产着……”
是程诺干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们的猜测,柳青的邮箱里收到一封来自拾光文创法务部的邮件。
邮件措辞严厉,通篇法律术语,核心意思却很清楚:
指责清河柳编工坊在合作谈判期间,严重违反诚信原则,将双方基于信任共同探讨的设计方案柳藤椅,泄露给第三方进行生产销售,已构成严重违约及侵权。
要求清河工坊立即停止一切侵权行为,并限期书面解释,否则将采取法律措施追究一切责任。
“这明明就是倒打一耙!他偷了我们的东西,卖给别人,还来警告我们?”
周明义愤填膺。
很快张磊发现,在某设计师聚集的网络论坛,开始出现一些含沙射影的帖子。引导读者认为是清河柳编工坊抄袭了合作方的设计并粗制滥造。
虽然只是小范围传播,但足以在特定的圈层里抹黑工坊刚刚建立起的声誉。
工坊里一片死寂。愤怒、委屈、担忧的情绪弥漫开来。大家都看着柳青。
柳青站没有像周明那样怒骂,也没有慌乱。她很冷静地安排分工:
“张磊,把我们所有关于‘承物’椅的设计草图、修改过程记录、材料试验记录,全部整理出来,标注好时间。”
“周明,把你和那个藤艺厂销售的通话录音备份好。继续在网上搜集所有相关帖子,截图存档。”
“王婶,安抚好大家,工坊正常干活,天塌不下来。”她拿起手机:“我现在就给陈律师打电话。”
她的镇定感染了众人,大家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分头行动。
爷爷一直坐在角落,默默看着这一切。见柳青安排完,颇有深意地说了一句:“狼咬人前,总会先龇牙。他龇牙的时候,你没退,现在咬过来了,就更不能退。”
他顿了顿,看着柳青:“你现在每一步,都得踩实了。证据抓牢,理站住。剩下的,就是拼谁更硬气。”
柳青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不是简单的商业合作破裂,而是一场战争。一场为了守护初心和尊严的战争。
程诺的反击很精准。但他低估了一样东西,清河工坊这群编筐的骨子里的韧性和团结。
以及,他们宁折不弯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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