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wbshuku.com
马腾到凉州不久便含恨而死。
临终前,他将年仅十一岁的长子马超和几个幼子唤至榻前,深知乱世之中,孤儿寡母难以生存,只得将其托付给势力最强的结义兄弟韩遂。
“文约……孟起(马超字)及诸子……便托付于你了……”
马腾气息奄奄,眼中满是不甘与忧虑。
韩遂看着虽显稚嫩却英气勃勃的马超,又瞥了一眼马腾其他几个年幼的儿子,心中念头飞转。
此刻收纳马腾部众和子嗣,既能增强实力,又能博取重情义之名。
他当即挤出几滴眼泪,握住马腾的手:“寿成兄放心!从今日起,孟起便是吾之亲子!吾必待之如己出,诸位贤侄,亦必竭力护其周全!”
马腾闻言,这才咽下最后一口气。一代枭雄马腾就这样在正值壮年时意外含恨而死。
韩遂遂认马超为义子,尽收马腾部众,之后西凉内部出现纷争,韩遂势力逐渐削弱,再无力进兵关中。
而当陈仓大捷的消息传回高陵,左冯翊一片欢腾。此战不仅成功将叛军挡在右扶风之外,更重创其主力,使韩遂等人再无力东出。
刘珩麾下诸将的声威,尤其是徐晃之智、赵云之勇、陈叔至之稳,也随之传遍关中。
刘珩在得知马腾身死的消息后,心中难免一阵错愕,自己的出现,终究还是改变了历史进程。
而且马腾死在赵云的手里,那马超……只怕是恨死了自己,没了马腾,却树了一个更难缠的仇敌,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陈仓大捷的军报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飞传洛阳,一时间,朝野震动。
阳武侯刘珩及其麾下徐晃、赵云、陈叔至等将领的名字,以前所未有的响亮程度,回荡在帝国的中枢。
未央宫中,汉灵帝刘宏难得地露出了几分笑意,他斜倚在榻上,听着张让用那特有的尖细嗓音诵读军报。
“……阳武侯刘珩,麾下部将徐晃、赵云、陈叔至等,临机决断,奋勇杀敌,于陈仓城下大破凉州叛酋王国、韩遂、马腾等十余万众,阵斩敌将成宜、程银、马玩等,俘斩近两万,贼首马腾伤重毙命,韩遂狼狈遁回西凉,三辅之地得以保全,皇家园陵无恙……”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刘伯玉!好一个少年英杰!真乃朕之霍骠骑也!”
刘宏抚掌轻笑:“宗室之中有如此人物,实乃天佑大汉!该赏!重重有赏!”
皇帝金口一开,封赏的旨意便迅速拟定。为了显示恩宠,刘宏特意派出了蹇硕为首的使者团,携带大量金银绢帛、御酒珍馐,前往左冯翊犒劳功臣。
明面上是蹇硕为主使,是因为蹇硕和刘珩算是有一些交情,当初刘珩敲敢谏鼓被打得半死,就是蹇硕出面将他送去了太医署,后来刘珩最初带来的一曲兵马,也是蹇硕从南北两军中挑选的。
但实际负责宣旨和交接赏赐的,却是另一个名叫夏恽的宦官,此人同样是张让党羽,十常侍之一,素来骄横。
使者团浩浩荡荡离开洛阳,一路西行。
越是接近左冯翊,沿途所见便越是让这些久居深宫的宦官感到惊异。与其他州郡的凋敝荒凉、盗匪横行不同,左冯翊境内道路平整,田亩井然,村落安宁,往来百姓虽衣着简朴,但面色红润,眼中少有乱世常见的麻木与惶恐。
甚至能看到郡国兵卒帮助农户修缮房屋、疏通沟渠的景象。
“哼,不过是沽名钓誉,收买人心罢了。”
夏恽坐在装饰华丽的马车里,撩开车帘,看着窗外景象,不屑地撇撇嘴:“这刘珩,年纪轻轻,倒会做些表面文章。”
坐在夏恽对面的夏蹇硕则是闭着双眼,他比夏恽看得更深些,开口道:“封常侍慎言!此地军民气象,确与别处不同。这刘珩,当初在洛阳就有治疫之功,不是个简单人物,莫非夏常侍真认为治疫要略出自刘陶那老匹夫之手?”
夏恽不以为意:“蹇常侍多虑了,治疫要略?哼,不过旁门左道!一个侥幸打了胜仗的左冯翊,还仰仗着陛下侄子的身份幸进。待会儿见了面,看他如何巴结我等,宫中谁不知,如今这恩赏厚薄,还不是张常侍和咱们一句话的事?”
他搓了搓手指,意思不言而喻。
蹇硕摇摇头,不再多说,当初刘珩无官无职就敢打张让手底下的小太监,现在身为一郡太守,还能变怂?当初那事儿也就是瞒着陛下,自己可是一清二楚。
使者团抵达高陵,场面极为隆重,刘珩心里虽然不乐意,但碍于现在的身份和所在的年代,便率左冯翊文武官员出城十里相迎,鼓乐喧天,仪仗鲜明。
至少在明面上礼数周到,无可指摘。
宣旨仪式在郡守府正堂举行。
夏恽手持圣旨,趾高气扬,拖着长音宣读了对刘珩的褒奖——增食邑三百户,赐金百斤,锦五百匹;擢升徐晃为偏将军,赵云为裨将军,陈叔至在左冯翊尉的身份之外也加了个偏将军,其余将士各有封赏。
最后,宣布了最重要的任命:“……左冯翊刘珩,公忠体国,骁勇善战,特加赏金印紫绶,迁京兆尹,即日赴任……”
迁京兆尹!这可是三辅之首,地位远非左冯翊可比。
堂下不少官员闻言,都面露喜色,认为这是莫大的荣升。
然而,刘珩及其核心幕僚如荀彧、杜畿等人,心中却是一沉。
京兆尹看似尊贵,实则束手束脚,哪有在左冯翊这般经营多年,军政一把抓的自由?
宣旨完毕,夏恽将圣旨交到刘珩手中,皮笑肉不笑地低声道:“刘府君……哦不,该称刘京兆了。真是年少有为,简在帝心啊。此番封赏,可是张常侍在陛下面前为您多多美言的结果。这其中的辛苦打点……”
他的话没说完,但那双贪婪的眼睛已经将索贿之意表露无遗,而且态度倨傲,仿佛刘珩的功劳全是靠他们宦官得来一般。
刘珩面色平静,接过圣旨,淡淡道:“有劳诸位天使远来辛苦。封赏将士之物,本官即刻命人清点接收。诸位天使请入席,略备薄酒,为诸位接风洗尘。”
宴席之上,夏恽等人更是肆无忌惮,不仅对左冯翊提供的酒菜挑三拣四,言语间更是多次暗示刘珩应“知恩图报”,孝敬张让以及他们这些“出力”的宦官。甚至公然抱怨赏赐给他们的“辛苦费”太少,与刘珩获得的战功和升迁不符。
席间,杜畿几次暗中向刘珩使眼色,示意他暂且隐忍,虚与委蛇。毕竟宦官势大,得罪不起,何况朝廷封赏刚下,不宜节外生枝。
然而,夏恽等人见刘珩始终不接茬,态度越发傲慢。
夏恽趁着酒意,竟用筷子指着席间的赵云,对身旁小宦官笑道:“瞧这小白脸,便是那赵云?杀了几个西凉蛮子,便得了裨将军?运气倒是不错,怕不是长得俊俏,入了咱们刘京兆的眼,才得了军功吧?哈哈……”
言语轻佻,极尽侮辱。
赵云脸色瞬间冰寒,手按上了剑柄,却被身旁的徐晃死死按住。
“砰!”
一声巨响!刘珩猛地将手中酒爵顿在案上,汤汁四溅。
他缓缓站起身,脸上再无半分笑意,目光冷冷地看着夏恽。
“典韦。”
“末将在!”
典韦应声而出,声若闷雷。
夏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酒醒了一半,色厉内荏地叫道:“刘珩!你……你想干什么?我等乃是天子使者!”
“天子使者,代表的是天子颜面。”
刘珩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尔等一路索贿,言语无状,辱及功臣,败坏陛下圣德!本官今日便代陛下,正一正这使者的规矩!”
他猛地一挥手:“将此獠给我拿下!拖去后院,吊起来重打五十鞭!让他清醒清醒,记住什么是天使的本分!”
刘珩看了一眼欲起身制止的蹇硕:“蹇常侍且坐,此事与你无关!”
随后盯着夏恽:“莫非当初洛阳归仁里之事你不知?”
“刘珩,你敢!”
夏恽闻言心中一惊。
典韦可不管他敢不敢,如同老鹰抓小鸡般,上前一把揪住夏恽的衣领,任凭他如何踢打挣扎,直接拖了出去。
片刻后,后院便传来夏恽杀猪般的惨叫声和鞭子破风的呼啸声。
席间其他宦官吓得面无人色,抖如筛糠。蹇硕脸色也有些难看,这刘珩胆子是真大,夏恽可不是当初那几个假传陛下口谕的小太监!
随即起身道:“刘京兆,此举是否太过……”
刘珩笑道:“蹇常侍昔日情分,本官自不会望,已为蹇常侍备好厚礼,还望莫要推辞。”
随后笑容凝固:“若是觉得此事本官处置不当,回京后可如实奏报陛下。至于夏恽,打完之后,自有人给他敷药,不会让他死在这儿。明日一早,你们便可以带上他回洛阳了。”
说罢,刘珩便大步离去,一众文武也跟在刘珩身后离去,堂内只剩蹇硕和一众宦官。
宴席不欢而散,一夜无话。
翌日,蹇硕带着被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的夏恽,仓皇离开高陵。一路上,夏恽的呻吟和咒骂声就没停过。
回到洛阳,夏恽立刻被抬到张让府中,添油加醋一番哭诉,自然略去了自己索贿和侮辱功臣的情节,只说自己依礼宣旨,刘珩却居功自傲,藐视天使,更污蔑张让,最终悍然下令鞭打天使,形同谋反。
张让闻言勃然大怒,他本就与刘珩有旧怨,对这个日渐坐大的宗室子弟心存忌惮,如今竟敢公然打他的人,这无异于打他的脸!
“好个阳武侯!竟如此猖狂!”
张让尖声道:“立刻随咱家进宫!定要陛下罢免这无法无天之徒!”
张让联合赵忠等宦官,在灵帝面前一番哭诉进谗,极力渲染刘珩的“骄横跋扈”、“目无君上”,声称其手握重兵,如今又立下大功,恐生不臣之心,请求严惩。
灵帝本就多疑,听闻使者被鞭打,先是愕然,随即震怒:“岂有此理!这小子竟敢如此!”
然而,就在张让等人以为得计之时,次日在朝堂上,以刘陶为首的部分朝臣纷纷进言。
刘陶慨然道:“陛下!阳武侯年少气盛,或有不妥之处。然其镇守左冯翊,屡破强敌,保境安民,功在社稷!岂可因宦官一面之词而罪功臣?若如此,恐边将寒心,谁还愿为陛下效死?”
一旁的何进竟也沉吟道:“刘珩虽有过错,然其才干可用。如今西凉未靖,正当用人之际,骤然罢免,恐非国家之福。不如小惩大诫,令其戴罪立功。”
大将军何进虽然不喜这个素未蒙面的阳武侯,但他向来与宦官不和,此时更不愿意见阉党打压一方强藩。
双方在灵帝面前争论不休,灵帝被吵得头痛,再加上蹇硕已将左冯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了,当然刘珩那句“洛阳归仁里旧事”并未告诉灵帝。
最终,他疲惫地摆摆手:“罢了罢了……刘珩鞭打天使,确属狂悖,然其功亦大。功过相抵吧……京兆尹……暂且不必去了,仍留任左冯翊太守,望其深刻反省,日后收敛性情,好生为朝廷效力……”
这个结果,让张让等人颇为不甘,却也无法再强逼皇帝。而刘陶等人则松了口气,至少保住了刘珩左冯翊的位子。
消息传回左冯翊,郡府内,杜畿等人长出一口气,却又忧心忡忡:“主公,此次虽化险为夷,但彻底得罪了张让一党,日后恐多掣肘。”
刘珩却只是笑了笑,浑不在意,他可不怕得罪这帮没几年活头的死太监,况且他本来就不想去当那束手束脚的京兆尹。
荀彧淡然道:“伯侯不必过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京兆尹虽然显赫,却如处漩涡之中,一举一动皆受瞩目,难以施展。左冯翊经主公数年经营,民心归附,军力强盛,钱粮渐丰,实乃根基之地。留在此处,恰可韬光养晦,积攒实力。朝廷此举,反倒是成全了主公。”
刘珩点头:“文若所言,深得我心。洛阳的那些明枪暗箭,由得他们去。咱们的根基,在这左冯翊,在这渭水之北!经此一事,朝廷短日内必不会再对我指手画脚,正好让我等放手施为。”
最新网址:www.wbshuk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