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死亡

    峡谷的风带着尸臭和血腥味，刀子般刮过林晚的脸。岩缝狭窄，冰冷的岩石硌着后背，外面是地狱的交响——丧尸的嘶吼、岩石被巨爪撕裂的刺耳噪音、还有人类濒死的短促惨叫。

    “周玥这贱人！”严起华从牙缝里挤出咒骂，灰白色的异化手臂狠狠砸在岩壁上，碎石簌簌落下，“根本就是让我们来送死！”

    陆沉靠在最里侧，幽蓝的眼瞳在昏暗中异常明亮，他极力延伸着感知，声音紧绷：“陈枭带人封住了谷口，苏晴在他身边。‘黑岩’在清理残余的第七小队，暂时没注意我们这边。但尸潮…太多了，完全堵死了路。”

    林晚没说话。她的视线穿透岩缝狭窄的缝隙，死死锁在谷口方向。陈枭高大的身影在弥漫的烟尘中如同礁石，黑色的风衣下摆被风吹动。他身边，那个裹在厚斗篷里的娇小身影，正是苏晴。兜帽下露出的半张脸，苍白，惊惶，像只受惊的兔子紧紧抓着陈枭的手臂。

    空间手镯在腕间冰凉。那两条无形的枷锁——苏晴不能死，不能远离五百米——此刻如同悬在头顶的铡刀。苏晴就在陈枭手里，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间。而五百米的距离，在这绝境里，成了无法逾越的天堑。

    “不能坐以待毙。”林晚的声音不高，却斩断了岩缝内压抑的窒息感。她目光扫过陡峭的岩壁上方，“往上爬。岩壁顶部有风化的裂缝，或许能绕开下面的尸潮。”

    “太险了！”严起华抬头看向几乎垂直、布满松碎砾石的岩壁，“一个失手…”

    “留在这里，等‘黑岩’清完杂碎，或者陈枭失去耐心，就是死路一条。”林晚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她率先探身，手指抠住岩壁一道凸起的棱角，身体敏捷地向上攀去，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严起华一咬牙，灰白色的手臂猛地插入岩缝，提供强大的支撑力，紧跟着向上攀爬。陆沉深吸一口气，幽蓝的眼瞳再次扫过下方混乱的尸潮和陈枭的方向，将感知力提升到极致，警惕着任何靠近的危险源，最后一个跟上。

    三人在陡峭的岩壁上艰难移动，脚下是沸腾的尸海，每一次落脚都带下碎石，坠入下方黑压压的尸群中。腐臭的气味几乎凝成实质，冲击着他们的嗅觉。每一次伸手，每一次落脚，都是与死亡擦肩。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突然在侧下方炸响！那只如同移动堡垒般的“黑岩”巨怪，猩红的独眼猛地转向岩壁！它似乎终于注意到了这几只试图从它头顶溜走的“虫子”。磨盘大的黑色巨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狠狠抓向岩壁！

    “小心！”陆沉厉声示警，幽蓝光芒在眼底暴涨。

    轰隆！

    碎石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岩壁被巨爪抓出一个恐怖的凹坑，距离最下方的陆沉不足半米！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岩壁都在震颤。

    “快！”林晚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她已抓住一块相对稳固的凸岩，回身朝严起华伸出手。

    严起华借力猛地一跃，灰白手臂险险抓住林晚的手腕，被拉了上去。陆沉在摇晃的岩壁上稳住身形，避开又一块崩落的巨石，正要发力上冲——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压过了尸潮的嘶吼！

    枪声来自谷口！来自陈枭的方向！

    子弹撕裂空气，目标并非陆沉，而是他头顶上方一块本就摇摇欲坠的风化巨岩！

    陈枭嘴角噙着冰冷的笑意，手中的枪口冒着一缕青烟。他身边的苏晴，吓得猛地缩了一下脖子。

    轰！

    巨岩受到精准的撞击，瞬间崩解！无数大小不一的石块如同陨石雨，朝着下方攀爬的陆沉当头砸落！范围之大，根本无处可避！

    “陆沉！”严起华的尖叫带着破音。

    电光石火之间，一道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从上方更高处决然地倒撞下来！

    是林晚！

    她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快过一切。在巨岩崩裂的瞬间，她双脚在凸岩上猛蹬，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不是向上，而是朝着陆沉的方向直坠而下！半空中，她猛地将陆沉狠狠推向旁边一道狭窄的岩隙！

    “进去！”

    巨大的冲力让陆沉身不由己地撞进那道缝隙，碎石擦着他的身体飞过。与此同时，林晚的身体暴露在落石雨的正下方！

    噗嗤！噗嗤！

    沉闷的撞击声连续响起！一块尖锐的石头狠狠砸在她的后心，另一块撞在她的左肩！剧痛瞬间淹没了一切感官，喉头猛地涌上浓烈的腥甜。

    “呃啊！”林晚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砸得失去平衡，如同断线的风筝，从陡峭的岩壁上直直坠落！

    “晚晚——！”严起华目眦欲裂，灰白手臂徒劳地伸出，却只抓到一片虚无。

    陆沉被死死卡在狭窄的岩隙里，幽蓝的眼瞳瞬间被血色充满，眼睁睁看着那道坠落的身影被下方汹涌的尸潮瞬间吞没！

    黑色的浪潮翻滚了一下，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

    “不——！”陆沉的嘶吼被淹没在尸潮的狂啸和“黑岩”兴奋的咆哮声中。

    谷口，陈枭放下冒着烟的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掌控猎物的漠然。他微微偏头，对身边一个眼神阴鸷、如同毒蛇般的瘦高男人吩咐：“影刃，带几个人过去，找到她的尸体，把空间手镯给我带回来。”

    “是！枭爷！”影刃眼中闪烁着兴奋而残忍的光，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立刻点了几名手下，朝着林晚坠落的方向潜行过去。

    岩壁上，严起华死死捂住嘴，眼泪汹涌而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陆沉被困在岩隙里，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绝望而剧烈颤抖，幽蓝的光芒在他周身剧烈闪烁，几乎要破体而出，却被狭窄的岩石死死禁锢。

    陈枭的目光扫过那片吞噬了林晚的尸潮，又冷冷地瞥了一眼岩壁上那两个绝望的“小虫子”，最后落在身边瑟瑟发抖的苏晴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走吧。”他转身，语气平淡无波，“好戏收场了。”

    苏晴如蒙大赦，紧紧跟上陈枭的脚步，甚至不敢再回头看一眼那片地狱般的峡谷。混乱的尸潮和“黑岩”的阴影，似乎都比不上她此刻逃离林晚“魔爪”的解脱感。

    黑暗。

    粘稠的，沉重的，无边无际的黑暗。

    像沉入了最深的海沟，冰冷的海水挤压着每一寸意识，要将她彻底碾碎、溶解。

    痛……身体仿佛被拆解过，又被粗糙地缝合，每一次无形的脉搏都带来撕裂般的钝痛。

    后心，左肩……骨头碎裂的感觉如此清晰。

    我……死了吗？

    意识在黑暗的泥沼里挣扎，沉浮。一个模糊而强烈的念头刺破混沌：空间！苏晴！陈枭！

    不能死！苏晴还在陈枭手里！空间……两条枷锁……

    这个念头如同微弱的火星，在意识即将彻底熄灭的深渊边缘闪烁了一下。

    嗡……

    就在意识火星即将彻底湮灭的刹那，一股奇异的波动从灵魂深处荡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