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晴日放鸢，共话家常

    雨过天晴的古城，空气里飘着湿润的草木香。沈清辞牵着苏云曦走在青石板路上，她的风寒已大好，脚步轻快得像只雀跃的小鹿，发间的草编飞鸟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你看那边！”苏云曦突然指向街角，一群孩子正举着风筝奔跑，各色风筝在蓝天下舒展翅膀，其中一只画着星草图案的风筝飞得最高，线轴握在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手里——正是柳溪镇那个接过银簪的孩子，不知何时跟着家人迁徙到了这里。

    “小丫头片子，跑慢点！”小姑娘的母亲在后面追着，看到沈清辞二人，笑着打招呼，“多亏你们去年给的星草种子，地里的收成好了不说，孩子们还学着画星草做风筝，说能带来好运气呢。”

    小姑娘跑过来，仰着小脸看苏云曦：“苏姐姐，你的银簪还亮吗？我把它画在风筝上啦，这样它就能跟着风筝飞遍天下啦。”

    苏云曦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亮着呢，就像你风筝上的光。”她转头看向沈清辞，眼里闪着狡黠的光，“阿辞，我们也放风筝好不好？”

    沈清辞本想摇头，却被她拉着往杂货铺跑。老板说刚好剩最后一只空白风筝，苏云曦便借了笔墨，让沈清辞在上面画雷霆图案。他握着笔的手常年握剑，画起细线来微微发颤，几道歪歪扭扭的电光落在纸上，倒像极了幼兽的爪痕。

    “真丑。”苏云曦笑得直不起腰，却抢过风筝紧紧抱在怀里，“但我喜欢，这是独一份的。”

    两人带着风筝来到江边的堤坝上。沈清辞牵着线，苏云曦举着风筝跑了几步，松手时，那只画着丑丑雷霆的风筝晃晃悠悠地升起来，起初总往下坠，沈清辞便运起一丝柔和的雷霆之力，顺着风筝线轻轻托了把，风筝顿时像有了灵性，直冲云霄，与那只星草风筝在天上遥遥相对。

    “你看！它们在一起呢！”苏云曦拽着沈清辞的袖子跳起来，阳光洒在她脸上，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像落了层碎钻。

    沈清辞看着她发亮的眼睛，忽然觉得，比赢过玄阴老鬼、比净化多少浊气都更让人心安。他伸手替她擦去鼻尖的汗，指尖的温度让她微微一怔，随即红了脸，主动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风筝线在两人手中轻轻颤动，像传递着彼此的心跳。江风拂过，带着水汽的微凉，却吹不散掌心相贴的暖意。

    “等回了柳溪镇，我们也种一片放风筝的草地吧。”苏云曦靠在他肩上，声音被风吹得轻轻的，“就种在石碑旁边，春天开花，秋天结籽，孩子们能在里面跑一整天。”

    “好。”沈清辞应着，目光落在天上的风筝，“再给你做个大点的风筝，画满星草和雷霆，让它能飞到云里去。”

    “才不要太大，”苏云曦仰头看他，嘴角弯成甜甜的弧度，“太大了不好收线，像你现在这样，能一直牵着我的手，就够了。”

    江面上的船帆缓缓驶过，留下一道道水痕，像时光划过岁月。天上的风筝还在飞，线轴在两人交握的手中慢慢转动，仿佛要将这晴日的温暖、这片刻的安宁，一点点缠进彼此的生命里。

    夕阳西下时，他们才收好风筝，并肩往客栈走。苏云曦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沈清辞背着她的小包袱，里面装着没吃完的桂花糖和她画了一半的草药图谱。路过一家卖糖画的摊子，苏云曦停下脚步，指着一只糖做的小兔子：“我要那个。”

    沈清辞付了钱，接过糖兔子递给她，自己却被糖画师傅手里的动作吸引——师傅正用融化的糖汁画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线条流畅，栩栩如生。

    “想学吗？”苏云曦举着糖兔子凑过来，“学会了以后给我画满院子的糖人。”

    沈清辞看着她沾了点糖霜的嘴角，喉结微动，轻轻“嗯”了一声。

    暮色渐浓，古城的灯笼又亮了起来，比昨夜更暖，更亮。两人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再也分不开的模样。前路或许还有风雨，还有需要守护的远方，但此刻，牵着手走过的这段路，看过的这片天，说过的这些琐碎家常，已足够成为往后岁月里，最坚实的铠甲与最温柔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