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锁链化剑，终极悖论

    剑尖垂落，悬在虚空一寸。

    没有再指向苍穹，也没有收回鞘中。陆渊的手稳得像一块万年寒铁，可那柄被亿万愿力托举的九厄剑，却在掌心微微震颤，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不是敌意，而是同源的气息。

    脊椎深处，那根自幼便缠绕骨缝、刻着“归属”符文的天道锁链，忽然动了。

    它不再是单纯的镇压，而是开始逆向侵蚀，沿着经脉向上攀爬，试图钻入识海，吞噬九厄剑的掌控权。冰冷的规则之力如毒藤缠心，陆渊喉头一甜，却笑了。

    “你急了？”

    他非但未退，反而将左手缓缓覆上心口，引导那些自人间升腾的金光，尽数灌入脊椎——不是对抗锁链，而是顺着它的纹路，往深处探去。

    愿力无声渗透，像一滴水落入干涸的河床。刹那间，锁链震了一下。

    不是痛，是记忆。

    陆渊瞳孔微缩。他“看”到了——锁链内壁浮现出一行残缺古文：“第九十九器，悖道成刃”。字迹斑驳，却与九厄剑封印纹路同出一源。

    原来如此。

    他不是第一个容器。

    九十九次实验，九十九具躯壳，九十九把被铸造又销毁的“剑”。而他，是最后一个。

    “锁链本就是九厄的镜像。”陆渊低语，声音像从深渊里捞出来的铁，“天道用我的剑，铸了我的牢笼。”

    话音未落，九厄剑骤然共鸣，剑柄中央那片由愿力凝成的微型大陆投影微微扩张，竟将锁链侵蚀的部分也包裹其中。金光与黑纹交缠，如两股逆流的江河，在他体内掀起无声风暴。

    识海翻涌，幻象乍现——他曾是跪在田头的老农，是雪原吹笛的牧童，是石壁刻字的囚徒。亿万凡人的执念在他神魂中奔腾，而天道锁链则如巨蟒盘踞，冷眼俯视这蝼蚁般的喧嚣。

    可就在这对峙之际，陆渊忽然松开了右手。

    九厄剑并未坠落，而是悬停半空，剑尖朝下，如一根钉子，将他自己钉在这片时空裂隙之中。

    他抬起左手，五指张开，猛地撕裂肩胛下方的皮肉。

    血溅三尺。

    一截漆黑锁链自脊椎穿出，深深嵌入骨骼，末端隐没于九厄剑柄连接处。那是所有束缚的起点，也是唯一能逆转的节点。

    陆渊盯着那截锁链，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沾血的牙齿。

    “既然你把我当容器……”

    他将手掌直接按在锁链末端，寿元如潮水般涌出，点燃识海深处那缕永不熄灭的悖道真解。

    “那我就让容器——吞噬你！”

    刹那间，九厄剑嗡鸣大作，剑身铭文“万古悖道”逆向流转，不再是“破”字当头，而是“化”字当先。陆渊以愿力为引，以寿元为薪，强行逆转能量流向。

    锁链不再抽取九厄之力，反而被反向解析、拆解、重构。

    黑鳞片片剥落，露出内里流动的暗金剑脊。那不是天道的造物，而是被扭曲的剑骨残片——本就属于九厄的一部分。

    一片剥落的鳞片随风飘起，撞入陆渊左眼银河纹路。刹那间，他仿佛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叹息。

    不是幻觉。

    是夜未央。

    她在血池边缘回眸，发丝如火，唇未动，声却至：“你若成魔，我便与你共堕轮回。”

    陆渊一怔，随即大笑。

    笑声震得星穹微颤。

    “谁说我是魔？”他一边笑，一边将那截尚未完全转化的锁链硬生生从脊椎中抽出，“我是来退租的！”

    锁链离体，血如泉涌，可他不管不顾，反手抓起九厄剑，双剑并立于胸前——一柄是染血布条包裹的残破青铜，一柄是刚从自己骨中拔出的漆黑短剑。

    双剑相触，法则共振。

    天地骤暗。

    时空长河如被巨斧劈开，掀起万丈波涛。银色裂痕自虚空蔓延，贯穿星穹，仿佛天地睁开了第三只眼。

    就在此时，天魔主宰终于出手。

    自那银色伤痕深处，一道粗如山岳的锁链本体轰然刺出，直取陆渊心口——那是天道意志的具象，是万古以来镇压悖逆者的终极刑具。

    陆渊不闪不避。

    他双手一合，将九厄剑与锁链化成的黑剑交叉成十字，迎向那道天罚之链。

    “铛——！”

    撞击声不在耳中，而在神魂深处。

    仿佛两柄开天辟地的巨斧对撞，震得现实碎片化，四周空间如琉璃般龟裂，露出其后混沌的虚无。

    陆渊双臂剧震，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剑脊流淌，却仍死死握住。

    他能感觉到——那锁链本体在颤抖。

    不是力量不济，而是结构动摇。它本就是以九厄剑纹为蓝本铸造的伪器，如今面对真正的源头，竟生出了本能的退避。

    “原来你也不过是赝品。”陆渊喘着粗气，嘴角却扬起，“难怪要锁我，因为你怕我认出你！”

    他猛然发力，双剑共振频率骤变，从“破”转“解”，从“逆”转“析”。九厄剑纹如活物般蔓延，顺着撞击点反向侵蚀锁链本体。

    天魔主宰怒吼，锁链疯狂抽搐，试图挣脱。

    可就在这僵持之际，陆渊忽然低喝一声：“未央——！”

    他不是在呼唤，而是在回应。

    回应那道来自星海深处的誓言。

    回应那缕从未真正消散的情劫本源。

    刹那间，七情丝的残念自右肩布条中微微颤动，仿佛有谁在遥远的轮回尽头，轻轻拨动了一根琴弦。

    银色伤痕中，夜未央的声音再度响起，比刚才更清晰，更真实：

    “你若成魔，我便与你共堕轮回。”

    这一次，不是投影，不是回响。

    是她以残魂为引，借愿力网络，真正踏出了第一步。

    陆渊笑了，笑得像个赌赢了天的疯子。

    他双手一错，双剑由守转攻，竟顺着锁链本体逆流而上，剑锋所指，直逼那银色伤痕后的本源核心。

    “我不是来成魔的。”

    他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时空崩解的轰鸣。

    “我是来告诉你——”

    双剑齐震，九厄纹路如潮水般覆盖整条锁链。

    “这锁链，本该是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