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因果链的暴走

    君临天从天而降的那一刻，陆渊的右手还握着九厄剑，剑脊里流淌着灵脉核心的神血，滚烫如熔浆。他没回头，只是指节微微一紧，剑柄上那根情丝轻轻震了一下，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他懂。

    这根情丝不是纪念，是钥匙。

    剑未出鞘，陆渊已闭目。识海翻涌，九厄剑骨自行运转，将神血之力引向脊椎深处。他要解析夔牛最后的记忆——叶孤鸿为何封剑于壁？那道刻痕，究竟是守护，还是封印？

    可就在神识触及记忆碎片的刹那，时茧猛然震颤。

    不是时间冻结，而是时间崩塌。

    无数画面如潮水倒灌，冲进他的意识。他看见十二道虚影从裂缝中走出，披着古袍，踏着星轨，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诅咒。那是十二古族的先祖，跪在血肉神坛前的奴仆，也是曾将悖道者钉上天罚柱的刽子手。

    “逆命者，当诛。”

    “乱序者，当灭。”

    “违天者，当永堕因果。”

    十二道声音叠加成洪流，直击神魂。陆渊的左眼骤然剧痛，银河纹路仿佛要炸裂开来。他咬牙，以情丝为锚，将神识死死钉在九厄剑中，任那些虚影如何咆哮，不退半步。

    可就在这时，他看见了。

    在轮回尽头的画面里——他自己，手持九厄剑，剑锋劈向一名女子。她长裙染血，怀中抱着婴儿，嘴角却带着笑。那一剑落下，天地无声，唯有一根情丝断裂，飘向虚空。

    是他斩的。

    是他亲手，斩断了夜未央。

    陆渊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随即冷笑出声：“老子还没动手，你们倒先演上了？”

    他猛地将神血之力逆冲识海，九厄剑骨轰然震颤，剑意横扫，将十二道虚影逼退三步。可就在他欲进一步追击时，一道声音，从虚空中响起。

    “你逃不掉的。”

    不是君临天，也不是噬灵尊。

    那声音平静如古井，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仿佛天地初开时的第一道律令。

    天机阁主。

    虚影浮现，白衣胜雪，眉心一点金纹，如星宿排列。他站在因果链的尽头，俯视陆渊，像是在看一枚终于走到预定位置的棋子。

    “姬青鸾，非人。”他开口，语气淡漠，“她是天道意志植入人间的锚点，只为监视你，修正你，必要时，抹杀你。”

    陆渊没动，只是眼角微微一跳。

    他想起姬青鸾指尖剥离的天道碎片，想起那碎片中一闪而过的血裙女子轮廓。原来不是幻象，是记忆的共鸣。

    “所以呢？”他咧嘴，笑容桀骜，“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心灰意冷，跪地求饶？”

    “不是。”天机阁主摇头，“是让你明白——你早已在局中。你的每一次反抗，每一次觉醒，都是我设定的路径。你越挣扎，越接近终点。你越相信情，越会被情所缚。”

    他抬手，指向陆渊的胸口：“你手中的情丝，是你最大的破绽。夜未央的残魂，早已被因果链污染。她不是救你，是在拖你入轮回。”

    话音未落，十二古族先祖的虚影再度逼近，口中吟诵古老咒言，一道道因果锁链从虚空中垂下，缠向陆渊四肢。

    陆渊冷哼，九厄剑横于胸前，正欲硬撼，忽然——

    剑中传来一声低语。

    “别信他……信我。”

    不是幻听。

    是夜未央的声音，清晰得如同贴耳呢喃。

    紧接着，那根缠绕剑柄的情丝，猛然爆发出刺目红光。光芒如网，瞬间撑开一道屏障，将十二道虚影尽数逼退。

    红光中，陆渊的左臂开始变化。

    自肩部起，皮肤逐渐透明，血肉化作晶莹剔透的晶体，内里浮现金色丝线，交织成网，正是七情丝网的纹路。剧痛如万针穿心，顺着神经直刺识海，可陆渊却笑出了声。

    “第七情？”他低语，“原来叫‘永劫’。”

    不是爱，不是恨，不是悲喜。

    是哪怕轮回千万次，也要护你一次的执念。

    是哪怕天道设局，也要撕开一道口子的疯狂。

    “老子不信天，不信命，”他抬眼，直视天机阁主，“但我信她。”

    话音落，左臂晶体蔓延至肩胛，情丝红光暴涨，竟将因果锁链一根根灼断。十二古族先祖的虚影发出凄厉嘶吼，如烟消散。

    天机阁主眉头微皱，随即冷笑：“你以为，挣脱了锁链，就自由了？”

    他抬手，虚空一握。

    陆渊的道痕观法，瞬间失效。

    未来不再可预，时间不再可控。他仿佛被抽离了所有依仗，只剩下一具血肉之躯，立于无尽虚空中。

    “观测者已被观测。”天机阁主淡淡道，“你的一举一动，皆在剧本之中。你觉醒永劫，是因我允许你觉醒。你挣脱因果，是因我需要你挣脱。”

    陆渊沉默。

    可就在这时，叶孤鸿的剑鞘残片，突然在远处嗡鸣。

    一道剑意，跨越空间，直入陆渊脊椎。

    “以脊为引。”

    四个字，如雷贯耳。

    陆渊猛然醒悟。他不再试图预知未来，不再试图挣脱因果——而是将神血之力，顺着脊椎，轰然注入识海深处。

    刹那间，一幅星图浮现。

    不是渡劫盘的星图，而是刻在他脊椎上的星空图腾。那是初代阁主留下的印记，也是天道封印的破绽。

    星轨缓缓转动，一道古篆在星海中浮现——

    夜未央。

    三个字，如烙印，刻入陆渊的骨髓。

    他笑了。

    笑得放肆，笑得癫狂。

    “老东西，你算尽一切，可你算错了。”

    他抬起未结晶的右臂，九厄剑高举，剑尖直指天机阁主虚影。

    “你算不到，有人愿意为我，燃烧到连灰都不剩。”

    剑未落，势已成。

    天机阁主的脸色，终于变了。

    而就在这时，陆渊的左臂晶体，突然裂开一道细纹。

    一滴血，顺着晶体表面滑落，滴在九厄剑柄上，渗入情丝之中。

    剑，轻轻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