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上古纪元的投影

    剑尖划出的裂痕还在焦土上冒着青烟，陆渊跪着，却没倒。五感已灭，神识如残烛在风中摇曳，可他右手还死死攥着那柄布满血痕的青铜剑。肩胛处的剑脊微微震颤，像是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呼唤。

    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将渡劫盘从怀中取出，按在额前。盘面星图尚未冷却，纹路与他左眼曾经的银河如出一辙，此刻却成了他唯一能“看见”的东西。

    叶孤鸿留下的剑鞘残片贴在腰间，温热未散。那一声“剑未断，人未亡”还在识海深处回荡。陆渊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渡劫盘上，星图骤然旋转，嗡鸣如雷。

    他以九厄剑为支点，神识顺着剑脊逆流而上，刺入盘心。刹那间，天地法则的断裂感如潮水涌来——那是时间被撕裂的痛楚。

    “要回溯上古……得烧命。”他低笑一声，声音沙哑得像磨刀石，“老子寿元不多，但够看一场大戏。”

    渡劫盘星图飞速倒转，因果线如蛛网崩裂。就在时空即将撕开之际，一股阴柔之力悄然缠绕神识——是瑶池秘阵的残留，如毒藤般勒住他的追溯之路。

    “想拦我？”陆渊冷笑，脊椎中那道由夜未央七情本源凝成的丝网忽然震颤，虽已残破，却仍存一丝波动。他猛然牵引那缕温柔频率，逆向轰入秘阵核心。

    “别信青鸾”——这四字如刀，劈开迷障。

    时空轰然裂开一道缝隙。

    血色苍穹下，一座由白骨堆砌的神坛高耸入云。十二根巨柱环绕，每根柱上都钉着一具先祖尸骸，面容依稀可辨，竟与陆家祠堂壁画中的族老重合。神坛中央，插着一柄残破青铜剑，剑身布满裂纹，正是九厄剑的原型。

    一名青衫老者立于坛顶，背影孤绝。他抬手一引，天地法则如丝线般被抽出，缠绕于指尖。众生哀嚎化作灵流，汇入剑柄深处。剑柄上刻着一枚细小符文——正是陆家代代相传的族徽。

    “原来如此。”陆渊神识震颤，“九厄不是兵器，是钥匙。而我……是它选的持剑人。”

    投影中，老者忽然转身，目光穿透时空，直视陆渊。

    那一瞬，陆渊神识几乎溃散。他看见老者眼中没有慈悲，没有疯狂，只有一片死寂的秩序。仿佛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完成一场早已注定的仪式。

    “你也在局中。”陆渊喃喃，“可你……才是布下这局的人。”

    就在此时，现实中的山崖传来琴音。

    不是《清心咒》，也不是《缚灵引》，而是一段从未听过的调子，音律冰冷，每一个音符都与天机锁道印的符文共振。

    姬青鸾站在崖边，素衣依旧，可她的唇在动，吐出的却不是人言。

    “天道不灭，监察不息。”她声音空灵，却带着金属般的回响，“悖道者，当诛。”

    陆渊神识一凝。这声线，不属于她。他虽看不见，却能“听”到那声音中藏着的非人频率——像是千万道法则在同步震动。

    他猛然催动九厄剑意，震碎渡劫盘一角。碎片飞旋，借着微弱的灵光反照，映出姬青鸾身后景象。

    一道虚影浮现，青衫白发，与投影中的初代阁主一模一样。可那虚影并非实体，而是被七道银色锁链封印于她背后，面容平静，似在沉睡。

    “善念封印体？”陆渊冷笑，“原来你不是被操控，你是被‘寄生’。老东西，藏得够深。”

    话音未落，现实中的君临天终于出手。

    他自虚空踏出，手中剑光如瀑，三百道剑气自四面八方锁来，每一道都带着诛仙之名，专破神魂。

    陆渊五感尽失，无法预判轨迹。但他脊椎一挺，残存的七情丝网在体内震荡，频率竟与“时茧”预判的半炷香未来节拍完全同步。

    他以毫秒之差，侧身、低头、抬肘——三道剑气擦过咽喉、眉心、心脏，皆差一线。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君临天冷喝，剑阵再催，剑气如雨。

    陆渊不退，反而将九厄剑横于胸前。剑骨在体内轰鸣，仿佛有无数道哀嚎在剑中复苏——那是历代持剑者的残念。

    “你们死在天道之下。”他低语，“可我……要活出个例外。”

    刹那间，一道“悖道真解”自识海生成。

    剑骨自发震荡，竟将斩来的剑气一一吞噬。每吞一道，剑脊便蔓延一分，青铜裂纹中渗出玄黑金属，如活物般缠绕骨骼。

    玄厄剑体，初成。

    他右肩猛然一震，剑脊破衣而出，不再是青铜，而是泛着幽光的玄黑，宛如从地狱深处爬出的脊骨。

    “你不是人。”君临天瞳孔骤缩，“你是灾厄本身。”

    陆渊不答，只将九厄剑缓缓抬起。剑尖指向天穹，剑身嗡鸣，竟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细微裂痕。

    裂痕中，光影闪动。

    无数画面如走马灯掠过——

    一纪元终结，一名持残剑的少年独战九霄，最终被天雷劈碎神魂；

    下一纪元，又一名青年以身为祭，剑骨贯穿天道锁链；

    再下一纪元，一位白发老者跪在废墟中，手中残剑与九厄一模一样……

    每一世，皆有持剑者逆天而行，每一世，皆败于天道之手。

    可他们手中，都有这柄残剑。

    “原来……我不是第一个。”陆渊低笑，“也不是最后一个。”

    他忽然明白，九厄剑为何不语。它不是武器，是见证者。是十万年来，所有悖道者的执念凝聚。

    而他，是这一世的执剑人。

    剑脊震颤，玄黑金属顺着经脉蔓延至指尖。陆渊神识一动，剑尖猛然下压，斩向那道时空裂隙。

    “既然轮回不止，那这一世——”

    他声音冷如寒铁，

    “我来改命。”

    剑锋切入裂痕，光影骤然扭曲。投影中的初代阁主猛然抬头，似有所感。

    而现实中的姬青鸾，唇间密语戛然而止。

    她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即低语：

    “吾之善，寄于青鸾……”

    话音未落，陆渊剑势已至巅峰。

    玄黑剑脊轰然爆发，撕开更大裂隙。

    那一瞬，他“看”到了——

    在无尽轮回的尽头，有一道身影背对而立，手持完整九厄剑，剑指苍穹。

    那背影，竟与他自己，一模一样。

    陆渊嘴角咧开，血顺着下巴滴落。

    他抬起左手，五指张开，对准那道身影。

    剑尖微颤，指向虚影心脏。

    “你等我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