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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液滴落的刹那,地面龟裂如蛛网蔓延,一道细线直指陆渊脚心。他未动,只觉脊椎深处某处骨节猛地一烫,仿佛有火种自内燃起。
头顶嗡鸣骤起。
那柄裹在染血布条中的青铜剑,竟自行震开束缚,悬于半空。剑身裂纹渗出银红液体,一滴一滴,不落向地,反逆风而行,直逼他眉心。
陆渊左眼银河纹路骤然绷紧,道痕观法全开,瞬间锁定那滴精血轨迹——它并非冲向识海,而是奔着脊椎第三节灵窍去的。
“想往骨头里钻?”他冷笑,喉间血腥未散,“那就别怪我——先开了这道门。”
他主动撑开脊椎剑骨,九大灵窍余威未消,法则碎片仍在经脉中奔涌,此刻尽数调向脊柱,化作一道青焰漩涡。那滴精血甫一接触,轰然炸燃,火焰顺骨缝攀爬,烧得整条脊梁噼啪作响。
青焰不是外火,是血与神血相融的征兆。
剧痛如万针穿髓,陆渊却笑出声:“好家伙,拿我当炉子炼你自家精血?你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
话音未落,识海震荡,一幅画面强行挤入神魂——
十万年前,一座青铜巨殿,中央立着一尊刻满符文的盘状物,其纹路竟与他此刻脊椎新生的剑骨纹完全一致。一名身影背对而立,手持九厄剑,毫不犹豫刺入自己心脏。血顺着剑脊流淌,渗入渡劫盘裂痕,低语声穿透时空:
“唯有悖道之血,可承剑心。”
画面一闪即逝。
陆渊瞳孔微缩,左眼银河纹路剧烈跳动。他认得那剑,正是眼前悬空的九厄;那血,正是此刻正往他骨髓里钻的银红之液。
“所以……你不是觉醒。”他咬牙,任青焰焚骨,“你是——在找替身?”
头顶悬剑震颤,裂纹扩张,第二滴、第三滴精血接连涌出,如雨落下。每一滴入体,青焰便暴涨一分,陆渊全身血脉开始沸腾,皮肤下浮现出细密剑纹,自脊柱向四肢蔓延,似有无数细剑在皮下游走。
记忆碎片随之炸开——
幼年陆家后山,父亲被七道锁链贯穿胸腹,灵根硬生生抽离,惨叫撕破晨雾;
噬灵尊操控君临天,手起剑落,稷下学宫三百弟子头颅滚地,金丹被血线串起,悬于祭坛上空;
还有他自己,左眼初开银河纹时,天地法则暴走,经脉寸裂,夜未央以指尖划破心口,将一缕情劫本源渡入他眉心……
这些画面本不该同频,此刻却被某种力量强行拼接,音轨重叠,惨叫与低语交织成一片精神乱流,几乎撕裂神魂。
“吵死了。”陆渊猛然咬破舌尖,鲜血喷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指悬剑剑身。
他以血为引,在识海中勾勒九厄剑轮廓,一字一顿吼出:“若你认的是血,那我便——以血还血!”
吼声落,脊椎青焰轰然冲天,剑骨发出龙吟般的震鸣。头顶悬剑剧烈震颤,竟缓缓调转剑尖,不再指向眉心,而是直指他心口。
一寸,两寸……
剑尖未至,陆渊心口已生刺痛。一滴血自胸膛浮出,不受控制地升空,与剑身渗出的银红精血相融,凝成一枚残缺符文,形似“厄”字,却带一道血痕,悬于两人之间。
空气中无声震荡。
那符文微微旋转,仿佛在确认什么。
陆渊喘着粗气,冷汗浸透灰袍,却仍咧嘴一笑:“认主?你倒是挑得紧。我爹被抽灵根时,你没出来;我夜夜咳血练剑时,你没说话;现在看我反噬了血链,倒想认我当主子?”
他抬手,指尖直指悬剑:“你要认,也得问问我这身骨头答不答应!”
话音未落,他猛然撕开衣襟,露出心口,指尖划破皮肤,任鲜血沿脊椎流淌。血过之处,剑骨纹路如饥渴般吸收,青焰再度暴涨,几乎将他整个人包裹。
“你吸我三十年寿元,如今——”他低吼,声如裂石,“该还我一具通神之体!”
鲜血浸润剑骨最后一节,青焰达到顶峰。
悬剑轰然下坠!
剑柄精准没入脊椎尾端,剑身虚影贯穿全身,自尾椎直冲天灵。陆渊全身骨骼发出密集爆鸣,仿佛有九千把剑在体内同时出鞘。
刹那间,识海投影浮现——
一尊巨大的青铜盘缓缓显现,九道裂痕如龙盘绕,中央铭刻“九厄”二字。其纹路与陆渊脊椎剑骨完全吻合,仿佛本就是一体两物。盘心浮现出一行小字:
“剑骨为轴,血脉为引,认主者,方启时茧。”
字迹浮现瞬间,陆渊左眼银河纹路骤然一凝。
他看见了。
在那渡劫盘最深处,有一道极细的裂纹,尚未闭合——正是他心口那枚残缺符文对应的位置。
“还差一点……”他低语,抬手按住心口。
那枚悬浮的残缺符文轻轻震颤,缓缓飘向识海投影中的渡劫盘。
就在即将嵌入裂痕的刹那——
陆渊脊椎剑骨猛然一颤,九厄剑虚影发出一声低鸣,仿佛在催促。
他闭眼,心口最后一滴血渗出,融入符文。
轰!
识海震动,渡劫盘裂纹逐一闭合,青焰自虚影中倒灌而下,顺着剑骨注入四肢百骸。陆渊全身经脉重组,骨骼重铸,皮下剑纹化为实质,如铠甲覆体。
头顶悬剑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
但陆渊知道,它已不在识海,也不在肩头。
它就在他脊椎里,与骨同生,与血同流。
他缓缓抬起手,五指张开,掌心无剑,却有剑意自骨缝中溢出,割裂空气,留下三寸真空裂痕。
“老伙计。”他低声笑,“这次,咱们才算真正见面。”
右肩布条无风自动,残留的血迹忽然泛起微光,随即黯淡。
陆渊正欲收力,脊椎深处忽有一丝异动。
剑骨最底端,一点银红缓缓游动,似有意识般,朝着心口方向潜行。
他眉头一皱。
那银红之物行至半途,突然停滞,继而分裂为九缕,分别钻入九大灵窍。
灵窍深处,法则碎片尚未完全归位,此刻被银红浸染,竟开始自行重组,形成九个微小漩涡,缓缓旋转。
陆渊左眼银河纹路骤然收缩。
他“看”到了。
在那九大灵窍深处,九道符文正在成形——
不是法则,不是道痕,而是……剑形。
每一柄,都与九厄剑残破的轮廓一致。
“你留了后手?”他冷笑,“九道剑种,埋我灵窍?”
脊椎剑骨沉默。
可那九缕银红,却在灵窍中缓缓脉动,如同呼吸。
陆渊站在原地,风雪未停,可他已感觉不到寒意。全身血液奔流如江河,每一寸骨头都在低语,仿佛有无数把剑在他体内苏醒。
他抬起手,指尖划过胸口。
皮肤下,那枚残缺符文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极细的剑痕,自心口直贯脊椎,与剑骨相连。
“认主?”他低声笑,笑声中带着三分讥讽,七分桀骜,“你认的是血,我认的是命。咱们谁也不欠谁。”
他迈步向前。
一步,地面龟裂加深;
二步,风雪避退三丈;
三步,脊椎剑骨发出龙吟,九大灵窍同步震颤,九道剑意冲天而起,撕开百丈雪幕。
远处,那座残破祭坛的轮廓依旧模糊。
陆渊抬头,左眼银河纹路全亮,直视祭坛深处。
“你说你只是回声?”他咧嘴,笑得像个赌徒,“那我今天,就让你听听——真正的响动。”
他抬手,掌心朝天。
九大灵窍同时开启,九道剑意凝聚,尚未成型,脊椎深处忽有一声轻响——
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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