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时渊洞天：预言中的白骨神像

    湖面倒影中那张人脸睁开的眼睛，像一柄冰锥扎进陆渊的脊椎。

    他没动，风卷着请柬一角在怀中发烫，血字“南荒之劫，始于情动”已彻底转为赤红，仿佛刚从心口剜下的肉。他抬手将布条紧了紧，右肩那截残剑在识海里嗡了一声，像是冷笑，也像是警告。

    “想看我？”陆渊低语，手指一搓，请柬边缘焦黑卷起，“那就别怪我掀了你的棋盘。”

    他背起姬青鸾，她轻得像一缕烟，可体温却烫得反常。他没走原路，而是踩着湖岸碎石往北掠去，每一步都压着南荒黑气在经脉里游走，遮掩灵息。身后瑶池灯火渐远，仙乐被风撕成碎片，再听，只剩寒鸦掠空的扑翅声。

    三里外，一道冰蓝色光幕横亘荒原，形如竖立的泪滴，表面浮着细密符文，正缓缓流转。时渊洞天——传说中封印上古时间残响的秘境，唯有瑶池圣女持令可入。

    陆渊从姬青鸾袖中抽出一枚玉符，正是她在南荒昏迷时滑落的那块。他咬破指尖，将血抹在符面，低声道：“借个身份，不白用。”

    玉符触到光幕的刹那，符背浮现出一行极淡的墨迹：“葬仙”。字迹未干，便被光幕吞噬。结界荡开一圈涟漪，他一步踏入，背后光幕闭合，如同从未开启。

    洞天之内，寒气如刀。

    一条冰晶回廊笔直延伸，两侧冰壁透明如镜，却映不出人影。陆渊刚踏进一步，脚下冰面突然泛起涟漪，一幅画面浮现：十万白骨跪伏大地，头顶一尊高达百丈的白骨神像，双手捧剑，剑脊纹路与九厄残剑一模一样。

    “别看……”怀中的姬青鸾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那是你的坟。”

    陆渊瞳孔一缩，左眼银河纹路瞬间过载，视野炸成一片雪白。他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脑门，痛觉拉回神志。再看冰壁，画面已变——神像基座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全是“禁悖文”，专克逆天者。

    “禁我？”他咧嘴一笑，嘴角渗血，“那你得先活着。”

    他从怀中撕下请柬一角，以精血点在姬青鸾眉心。那三字“慎情劫”骤然发亮，金光如丝缠绕她周身，压制住她神魂中那道窥天镜的烙印。她呼吸平稳了些，可指尖仍微微抽搐，像是在梦中挣扎。

    陆渊将她放平，指尖划过冰面。冰层下，封着一具白骨，右手紧握一截残剑，剑脊纹路与九厄剑骨完全契合。他盯着那骨手，忽然笑了：“老朋友，你也在这儿等我？”

    他拔出一缕南荒黑气，注入冰层。黑气如蛇游走，顺着残剑纹路蔓延，最终在冰面勾出一条隐秘路径，直指回廊尽头。

    “走你自己的路，总比踩别人画的线痛快。”他重新背起姬青鸾，踏上那条血线指引的路。

    回廊深处，钟声忽起。

    不是耳闻，而是直接在识海震荡，每响一声，时间就凝滞半息。陆渊右肩剧痛，九厄剑骨在布条下发出低鸣，像是被某种高维视线锁定。他加快脚步，可每一步踏出，冰壁便浮现一段记忆残片——

    初代阁主立于祭坛，手握青铜剑，剑尖滴落神血，染红大地。

    一名女子跪在旁侧，白衣染血，面容模糊，却能听见她低声啜泣。

    九厄剑在虚空中震颤，剑脊裂开，一枚青铜齿轮缓缓嵌入……

    画面戛然而止。

    陆渊喘了口气，冷汗顺着额角滑下。他抬头，回廊已至尽头，一座冰封祭坛耸立眼前，中央矗立着那尊白骨神像，双手捧剑，剑身断裂处，与九厄剑完全一致。

    “原来你不是第一把。”他喃喃，“只是最后一个。”

    他伸手去触神像基座，布条缠绕的右手刚碰上冰石，神像表面“禁悖文”骤然发亮，一道金光直冲天际。九厄剑在识海剧烈震颤，剑骨形态自动浮现，护住心脉。

    “要标记我？”陆渊冷笑，“来啊，我倒要看看，谁先疯。”

    他猛地加力，布条崩裂，掌心直接压上神像基座。刹那间，神像崩裂，冰屑纷飞，一道记忆洪流冲入脑海——

    夜，血月当空。

    初代阁主将神血注入青铜剑，剑身嗡鸣，天地变色。

    女子立于身侧，面容终于清晰——竟是姬青鸾，眉心一点金痕，袖口绣着一朵银莲。

    她望着剑，无声流泪，嘴唇微动，似在说：“这一世，换我护你。”

    记忆戛断。

    陆渊踉跄后退，右掌血肉模糊，像是被无数细针扎穿。他低头看手，血珠滴落冰面，竟逆流而上，汇成一行小字：“九厄非剑，乃钥。”

    “钥匙？”他抹了把脸，笑出声，“开什么门？开天，还是开地狱？”

    怀中姬青鸾突然剧烈抽搐，一口金血喷出，溅在冰面，化作点点星芒。她猛然睁眼，瞳孔泛金，声音如从深渊传来：“天机阁的窥天镜……已照到我们。”

    话音未落，洞天深处钟声再响，比先前更沉，更冷。整个回廊开始震颤，冰壁裂开细纹，时间流速紊乱，前一秒的画面还在眼前，后一秒已成碎片。

    陆渊一把将她背起，南荒黑气灌入四肢，冲向出口。九厄剑在识海凝成剑骨护盾，挡下一道时空锁链的缠绕。他瞥见祭坛深处，一口青铜古钟虚悬，钟身刻满“禁悖文”，钟口正对神像残骸。

    钟声余音未散，一句呢喃钻入耳中：“七情劫火……将焚穿轮回。”

    他冲出洞天，背后光幕轰然闭合，碎冰如雨坠落。夜风扑面，他喘了口气，低头看姬青鸾——她已昏睡，可嘴角竟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像是终于挣脱了什么。

    陆渊摸了摸右肩布条，残剑在识海轻轻一颤。

    他忽然抬头，望向瑶池方向。

    “你们想看我？”他低声说，手指捏碎那半张请柬，“那就别怪我，把你们的‘天机’，变成我的‘劫眼’。”

    他转身，背着姬青鸾，一步步走入荒原夜色。

    风卷起他衣角，右肩布条无风自动，残剑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