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残剑忠魂：剑冢苏醒葬剑人

    陆渊右臂的金纹尚未褪去，剑骨裂痕如活物般搏动，与脚下四象归墟阵的脉动共振。那百丈剑骨虚影已散，可残留在空气中的法则余波仍在震颤，像无数细小的剑锋在无形中游走。他掌心的血还未干，九厄剑插在阵心，剑身微鸣，似有不甘。

    就在这时，剑冢深处传来一声轻响。

    不是风，不是雷，是一柄断剑在自行震动。

    紧接着，第二柄、第三柄……十万残剑齐齐轻颤，剑尖微微偏转，不再指向天穹，而是缓缓低垂，如朝拜，如觉醒。

    陆渊瞳孔一缩。他没动，只将左手按在右臂裂痕之上，金纹立刻逆流而上，灌入左眼。银河纹路暴闪，道痕观法全开——他看见了。

    每一柄残剑内部，都有一道微弱的光点在挣扎，像是被囚禁了十万年的火种。而那些曾刻入剑身的黑纹，正从边缘开始剥落，露出底下一行几乎被磨平的铭文：

    “宁负天道，不负心剑。”

    “原来你们……不是被操控，是被蒙蔽。”他低语。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从虚空裂隙中踏出，白衣胜雪，肩无剑，却有剑意凝而不散。叶孤鸿单膝跪在阵眼边缘，右手掌心裂开，鲜血顺着指尖滴落，正好落在青铜圆盘的缺口处。

    “诸君沉眠十万年，”他声音清冷，却字字如钟，“可还记得——剑为何出鞘？”

    血落盘心，嗡鸣骤起。

    十万残剑同时震颤，剑身铭文齐亮，如同回应。一股浩瀚的记忆洪流自地底涌出，冲破封印，直贯天穹。陆渊只觉识海一震，眼前景象骤变——

    他看见十万年前，初代阁主立于剑冢之上，身后站着十二位剑修。他们自愿折断本命剑，将魂魄封入残剑，化作剑阵根基。一人高呼：“若有一日恶念复苏，我等愿为锁链！”另一人笑答：“若天下无剑，那我便是最后一柄。”

    画面一转，血池翻涌，噬灵尊咆哮而出，双目如渊。十二剑修残魂齐动，以身为引，将那黑气镇压于地脉深处。可就在封印完成之际，一道白影自阁主体内被强行剥离，哀鸣坠入剑冢——那白影，赫然与九厄剑中残念一模一样！

    陆渊猛然回神，冷汗浸透后背。

    “不对……”他喃喃，“噬灵尊是恶念？可那白影才是被封的！”

    叶孤鸿抬头，嘴角溢血，眼神却亮得惊人：“我刚才知道……我们守的，从来不是魔。”

    他猛然将手插入胸口，撕裂心脉，精血如泉涌出，尽数灌入阵眼。葬剑魂在他体内轰然爆发，化作一道炽白火焰，顺着血脉燃遍全身。

    “我为剑冢守魂者，今日——开灵！”

    火焰升腾，直冲云霄。地底深处，一尊由无数剑骸堆砌的灵碑缓缓浮现，碑面残破，唯余三字清晰可见：

    葬剑人

    十万残剑齐鸣，剑尖朝下，如跪如拜。一道虚影自灵碑中升起，通体由剑意凝聚，眉心一点星芒，与陆渊左眼纹路遥相呼应。

    初代阁主剑灵。

    剑灵未语，先锁。一道剑意如天柱压下，直逼陆渊识海。他不闪不避，反而主动敞开神识，任那剑意侵入。

    他右臂裂痕暴闪，金纹如河奔涌，映出剑骨深处尚未愈合的沟壑。九厄剑在识海中轻颤，残念虽未开口，却有一丝微弱波动，与剑灵产生共鸣。

    “若劫眼需以破碎为基，”陆渊声音低沉，“我已碎万次。”

    剑灵凝视他右臂良久，忽而长叹。

    “善念被污，恶念成魔……我主错矣。”剑灵声音如古钟回荡，“噬灵尊，原是我主善念所化，为镇魔域而自囚，反被天道扭曲，沦为恶源。而那被剥离的白影——才是真正的恶念残渣，被封于剑中，化作九厄。”

    陆渊浑身一震。

    “你说什么？”

    “真正的恶，不在剑中，”剑灵目光如炬，“在执剑之人之欲。你手中之剑，非邪非正，唯悖道者可驭。你若不敢违天，不敢逆命，不敢以身为祭——便不配握它。”

    话音未落，剑灵身影开始消散。临灭前，他抬手一引，半块青铜圆盘自虚空中浮现，纹路与陆渊剑骨裂痕完全契合，轻轻落在阵心。

    “此为归墟钥，半启时空门。另一半……已在觊觎者手中。”

    陆渊还未开口，天边骤然裂开一道口子。

    风未动，云未散，可空间如纸被撕，一道身影缓步踏出。君临天立于虚空，白衣染血，手中握着另半块青铜圆盘，纹路残缺，却与阵中半块遥相呼应。

    他笑了。

    “你以为觉醒的就是真相？你不过在重复他走过的路。”

    两半圆盘共鸣，虚空扭曲，一道模糊身影浮现——初代阁主手持完整九厄剑，目光悲悯，却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贪婪。

    陆渊盯着君临天，右臂裂痕再度搏动，金纹逆流而上，直冲指尖。他缓缓拔起九厄剑，剑身轻鸣，似在回应。

    “你说我重复？”他嘴角扬起，笑意桀骜，“可我——亲手碎过。”

    他将剑插入地面，剑尖与阵眼纹路精准咬合。金纹如锁链蔓延，缠上半块圆盘，又顺着七情丝残留的微光，勾连识海深处夜未央的火种。

    “这次，轮到我来问——”他抬头，左眼银河纹路暴闪，“谁才是该被葬下的？”

    君临天冷笑，手中圆盘高举：“你以为你赢了？可你连自己是谁都还不知道。”

    话音未落，陆渊左眼猛然一跳，一道记忆碎片冲破封印——

    他看见自己站在九霄之巅，手持完整九厄剑，身后站着夜未央、叶孤鸿、姬青鸾……可他们的脸，全在融化，化作初代阁主的面容。

    他猛地掐住眉心，硬生生将那画面压下。

    “我不知道我是谁。”他缓缓抬头，右臂裂痕中金纹暴涌，“但我知道——我该斩谁。”

    君临天脸色微变，手中圆盘光芒暴涨，欲引动空间共振。

    陆渊不动，只将九厄剑横于胸前，剑脊贴掌，血痕未干。

    “来。”他轻声道。

    君临天抬手，半块圆盘猛然掷出，直击阵心。

    陆渊右臂一震，金纹如锁链腾空而起，迎向那飞来的圆盘。

    两物将触未触之际，地底灵碑突然轰鸣，葬剑人三字血光大作。

    十万残剑齐齐离地，剑尖朝外，如盾如墙，挡在陆渊身前。

    叶孤鸿跪在阵眼，气息将散，却仍抬手，指向君临天。

    “剑在人在。”他低语。

    圆盘撞上残剑之墙，轰然炸裂。

    金纹四溅，如星雨坠地。

    陆渊站在原地，九厄剑横胸，右臂裂痕深处，金纹如新生血脉，缓缓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