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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渊指尖还搭在剑脊裂痕上,那滴暗金血早已不见,皮肤下的符文却像活了一样,与天边青铜裂痕同频闪烁。他没动,呼吸压得极低,耳朵却竖了起来。
一个?他心里冷笑。
夜未央靠在断墙边,七情丝绷得笔直,像一根被拉到极限的弓弦。她忽然抬手,指尖一划,血珠滚落,在空中拉出三道细线。血丝未落地,已在半空扭曲成环,逆旋一周后猛地一颤,其中一道直接崩断,化作青烟。
“不止一个。”她声音压得极低,“有人在读我的幻。”
陆渊没回头,只将九厄剑横得更稳了些。剑身微震,雷煞自天而降,顺着剑脊流入骨刺,灼痛稍缓。他闭眼,道痕观法重新铺开,视野里沙丘、断石、残碑依旧,可那层“情障”边缘,已有几处微不可察的涟漪——像是有人用针尖轻轻戳了戳水面。
他睁开眼,嘴角一扬:“好家伙,还敢反向探我?”
夜未央冷哼一声,指尖又割,血线再绘。这一回,她没画障,而是将血丝缠上残碑一角,轻轻一弹。血珠飞出,落向东南三丈外一块半埋沙中的碎石。
血珠落地,未溅。
它悬在沙面一寸高,像被什么托住,随即缓缓旋转,逆旋三周,啪地炸开,化作一团血雾。
“碰壁了。”夜未央收回手,“东南方,有屏障,隔绝神识探查,却挡不住血引。”
陆渊眯眼:“不是天机阁的人,他们不会费这功夫藏形。是冲着‘传承’来的野狗,想捡便宜,又怕踩雷。”
话音未落,他脊椎一紧,骨刺又烫了起来。九厄剑在识海中嗡鸣,像是察觉了什么。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符文闪了三下,与空中裂痕同步明灭。
他知道,雷劫快来了。
而且,比预计的快。
“再快也得等鱼上钩。”他低笑,“谁不想看一个重伤杂役被天雷劈成灰?多热闹。”
夜未央瞥他一眼:“你真不怕?”
“怕?”陆渊咧嘴,“我连死都试过八回了,还差这一回?”
他话音刚落,远处枯井中,叶孤鸿忽然睁眼。
第九道残痕的银光,又弱了。
他盯着那道刻在地缝中的剑痕,指尖焦黑,却再次按了上去。一滴血,从裂开的皮肉里渗出,落在残痕末端。银光一闪,复明。
“有人碰过。”他低语。
不是踩破,不是强闯,而是一缕极细的剑气,无声无息掠过,像是试探,又像是标记。若非他以葬剑魂为基布阵,根本察觉不到。
他低头,掌心祭阵核心突然震了一下。
不是因为空中雷煞,而是——它在回应什么。
叶孤鸿眼神一冷,立即将核心贴在心口,葬剑魂银光流转,将那股外引的共鸣硬生生截断。他闭目,识海深处,竟闪过一瞬画面:雪地,一口锈剑,剑柄刻着一个“孤”字。
不是他的剑。
他睁眼,冷汗滑落。
井壁上,一道极细的划痕,深不见底。不是人刻的,是剑气余波扫过留下的。方向自外而内,角度刁钻,若非他藏得深,恐怕已被窥破。
他缓缓起身,将祭阵核心藏入第二口废井,用碎石掩好。转身时,脚下沙粒排列成环,中心空了一粒。
他没动,只将脚轻轻踩了上去。
沙粒未乱。
他知道,有人来过,也留下了记号。
陆渊那边,时茧已开。
他闭目,识海中浮现出未来半炷香内的片段:雷光炸裂,残碑崩塌,而就在雷落瞬间,三道人影从不同方向逼近——一道来自西北沙丘,踏步无声,***光隐现;一道伏于东侧断墙,剑意内敛,却带着一股熟悉的葬剑气息;第三道,竟从地下爬出,周身缠着黑雾,像是从坟里钻出来的尸。
“三批人。”他睁眼,低声道,“西北是雷修,想抢雷劫残骸;东侧……剑意藏得深,但那股味道,像极了剑阁弃徒的路数;地下那个,阴气重得能腌咸鱼。”
夜未央冷笑:“你倒会起外号。”
“起外号才能活久点。”陆渊耸肩,“你看哪个活到最后的,不是一边打架一边嘴欠?”
她没接话,只将七情丝重新缠回手腕,血线加固情障,将幻象重心前移。她现在布的,不再是“陆渊重伤濒死”,而是“陆渊强撑最后一口气,随时会倒”。
“两刻钟。”她说,“再久,我这丝就得断了。”
陆渊点头,缓缓起身,脊椎骨刺与九厄剑共鸣,发出一声极低的嗡鸣。他没察觉,可西北方向一处沙丘,砂石微微跳动,像是被什么频率引动。
他走向阵眼,却没回原位,而是往左偏了三尺。
“换位置?”夜未央问。
“饵得换个摆法。”陆渊冷笑,“他们以为我站不稳,所以站哪儿都一样。可我要是‘不小心’挪了步,他们就会想——他是不是撑不住了?是不是快死了?”
夜未央挑眉:“你真把自己当鱼,还当得挺投入。”
“鱼不投入,怎么钓大鱼?”他盘膝坐下,九厄剑横膝,剑脊裂痕对准核心,“再说,我这鱼,还带钩。”
叶孤鸿悄然返回,站定在断墙阴影下,没说话,只朝陆渊微微点头。
阵未破,核已藏,人未露。
陆渊笑了:“好,那就等。”
空中青铜裂痕猛然一缩,随即炸开一道刺目雷光,虽未落下,却已撕裂云层。雷煞如雨,洒在废墟上,激起一片青烟。
陆渊抬头,左眼银河纹路一闪而过。他能感觉到,天劫的脉动越来越急,像是天道在催他快点死。
他也知道,藏在暗处的那些眼睛,此刻一定瞪得更大了。
“来吧。”他低语,“谁先忍不住,谁先死。”
夜未央忽然开口:“你说……他们真以为你快死了?”
陆渊没答,只抬起手,掌心符文与空中裂痕同步闪了三下。
像是回应,又像是挑衅。
远处沙丘,一块碎石无声滑落。
井底沙环,中心那粒空缺的砂,突然被一阵风推了回来,轻轻嵌入。
陆渊脊椎一震,骨刺发烫,九厄剑在识海中缓缓转动,剑脊裂痕渗出一滴黑血,顺着剑身滑落,滴在祭阵核心上。
核心微微一颤,浮现出与初代阁主石碑相同的符文。
陆渊笑了。
他知道,鱼线,已经绷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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