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南山难

    “我叫冯雁，大雁的雁，你可以叫我雁子，我哥说大雁识途，说给我起这个名字，我可以随时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俩人的背影走的很慢，一个走的歪歪扭扭，另一个还只能靠这个走的歪歪扭扭的人推着。走累了俩人索性就坐下来休息，休息够了就再走。

    “名字是你哥给起的？”

    “嗯，好听吧！”女孩上一秒还笑嘻嘻的，可下一秒却若有所思的说：“不对，你不能叫我雁子！你应该叫我师父！”

    冯雁推着刘洪路过一家药店，跑进去买了纱布和药膏，“手伸过来！”

    “啊？哦…”刘洪一愣，不好意思把手递了过去。手上的水泡，被汗水浸得发黏，已经粘在了一起，有一股酸酸的味道，轮子滚带的泥泞染的双手黢黑。

    姑娘并没嫌弃，轻轻用指甲把上面腐皮撕下，刘洪的手本能的缩了下，

    “啊，弄疼了吧！我再轻点。”姑娘赶忙吹了吹，上药，缠纱布的动作更是轻柔了几分。

    “谢谢你，雁子！”刘洪有些感动“你的脚怎么样，还瘦的了吗？”

    “啪！”

    “啊！”刘洪的手被重重拍了一下，看不出这姑娘下手真狠！

    “叫师父！”

    “哦，哦，师父，那接下来咱们干嘛？！”刘洪甩了甩被拍麻了的手问道。

    “走，去南城夜市！为师教你真本事。”

    “哦，师…父，不吃饭呀？”

    冯雁斜眼看了看手包了个严实还坐在轮椅上的刘洪问，“饿了？”

    刘洪没说话，可肚子却给了回答。一整天刘洪只抽了两根烟。

    “嘶，不是，擦，忘了把不包吃不包住这事儿，说前面了！大意了！还得管饭，麻烦！”冯雁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向四周看了看，“等着啊，别瞎跑啊！要是回来看不见你，算你自动弃学！学费不退啊！”说完一转身小跑出了刘洪的视线。

    刘洪想过悄悄的走掉，他看得出女孩的腿脚不比自己好多少，他不忍心再麻烦这个女孩照顾自己，况且他对那个逃命大法也不是真的感兴趣，1000块，他还是可以咬着牙送温暖的。

    可最终一己私欲他还是没走，他太好奇那个金发少年，总感觉马上就要要找到了。

    冯雁没一会回来，手里拿着个热气腾腾的纸包儿和两瓶矿泉水，“趁热吃吧！”还是那张臭脸，八成是被破了财。

    打开袋子，里面是四个热气腾腾的包子。或许是怕凉，这姑娘贴心的每个包子装了一个塑料袋。

    刘洪真是饿极了，接过包子三下五除二的就吞了两个进去，素包子，胡萝卜很新鲜。热乎乎的，很香。“你不来一个？”

    “我不饿”冯雁吞了一口口水，目光迅速避开“吃东西，还这么多事！”

    “我吃饱了。”刘洪还是只吃了打底，把剩下的两个挂在轮椅的扶手上。吃的太急，还被噎的打嗝，

    “喝点水吧！”冯雁一脸的嫌弃。

    “不了。”虽然刘洪的嘴已经干的暴起了皮儿，但他还是倔强的坚持。

    因为少喝水就能不上厕所。

    “那个...姑娘，我其实不是想学你怎么卖气球，我就是想知道问您认不认识一个金头发的少年？学费不用退我！”

    “嘿，忘恩负义是吧，吃饱了就忘师父？叫师傅！”冯雁杏眼圆瞪，一副生气模样。可这豆蔻年年纪的姑娘，生气起来都是可爱俏皮的。

    看着这丫头气呼呼的样子，刘洪就想笑。索性学着猪八戒的声音调侃：“是，是，师父，师父！行了吧！师父是要带徒弟去哪学艺呀！师父要不跟老猪去高老庄得了！”那谦卑的就像哄自己的闺女一样。

    “吃饱喝足歇够了，为师就带你去上课，认真学！今晚教会你，明天你就毕业了，别跟着我了，我可不想天天管你饭！”冯雁站起身，又喝了口水，系严实轮椅扶手上装着包子纸袋。“走吧！出发！南山夜市！夜市人多，能多卖两个气球，也许今天咱们师徒俩就发了，要是真挣了大钱，为师请你吃宵夜。”

    “师父，你认不认识那个金发少年？”刘洪回头问着，虽然手被裹上绷带，但为了让姑娘推的轻点，还是自己挫着轮椅的轱辘。

    “什么金发少年？”冯雁问道。

    “就是我气球上画的那个！师父还记得吗？”刘洪这次也长记性了，边哄边问。

    “咳，你追我一下午，就问这个？不认识！不过大伯你画的还挺像只猴子。”说完冯雁还自己把自己逗笑了。

    南山夜市，本是南山居民区的一条老街。租房子相对便宜，老街上原先住的都是当地的老居民，人口密集，生活悠闲，平日打牌，看报，喝茶，带孙子......生活气息浓郁，生活成本不高。许多做小生意的就扎堆在此讨生活。

    时间一久，南山夜市便成了本市最有名的夜市。夏日的傍晚，人们吃过晚晚饭都会来凑凑热闹，逛逛地摊，喂喂馋虫，倒也是烟火味十足。不仅是住在附近的居民晚上过来消遣，很多年轻情侣，心血来潮的散客，甚至是旅行团都会特地的在此安排一站。

    人多流量高，不火都难。夸的，骂的，出攻略的，

    南山夜市的热度算是彻底打响，非凡，人头涌动。

    一排排固定摊位里各种小贩吆喝着自己的买卖，拿着刮刀卖凉粉儿的，扒皮卖榴莲的，开着音响跳着舞卖羊肉串的，还有5米开外就能闻到味儿绕着走卖臭豆腐的.......

    像冯雁这样过来走街串巷，捡散活的也不少，路边卖花的，穿梭在大排档里唱歌的，推着小车卖糖水的，还有举着幡看相的。

    冯雁推着刘洪，穿梭在市场里，边走边喊：“许愿气球！大气球！很灵的许愿大气球！300一个！不灵赔命！”

    “师父，不是200一个吗？这赔命......是不是玩大了，赔点钱还不行？”

    “第一课，因地制宜，这砍价的多，冤大头也多，还有两个，不愁卖。赔钱？气球都飞了，谁敢要你命！钱不行！”

    这姑娘狠人。

    一对父女听到吆喝，时尚的女孩兴奋跑过来，“这气球真的灵吗？”

    “灵...灵吧！”刘洪说的有些心虚。

    “当然灵了！心诚则灵，美女放心，放几个！”冯雁笃定的拍着胸脯。然后小声的对刘洪说到：“第二课，要对自己的产品有信心。我的气球真的很灵的。”

    即使这么说，刘洪还是没什么信心。放个气球，愿望就能实现，那他早就找到金发小子了。

    女孩误把轮椅上的刘洪当成了老板，纱布厚厚的包着手，还坐在轮椅，这幅德行了后面还跟个如花似玉的保姆，虽然这姑娘腿脚不好，但水灵灵的，有钱人真会玩，专找不懂事的嫩妹子下手。气球开价300一个，爱买不买的这气质还有那结实的腹肌。估计轮椅上这老头绝非等闲。自己要是钓到了，今年说不定又能多几个包包。自己怎么也比这保姆强！

    她飞了个媚眼，“那来一个吧！我希望我男友今后的日子里只爱我！”这话说的纯情专一的很。

    那女孩身边是个秃头中年，戴着墨镜也藏不住他看这女孩猥亵的目光。一件绣着张着嘴的鳄鱼T恤扎在裤腰里，腰间挂着好几串钥匙。看着除了年龄差的有些大，就是脸上写着不差钱。不过爱情不分年龄，这点刘洪倒还还想的通。

    那男的一听，乐了，“气球呀！有什么好玩的！卧室的床头柜里不是有的是嘛，今晚上让你玩个够！”

    “讨厌，人家想放一个嘛！.......老公”时尚女孩撒娇的嘟着嘴。

    老公？这女孩叫这秃头老公？刘洪又不禁抬头看了看。可这男的一听女孩叫自己老公，笑得比哭还难看“放！买吧！”然后躲到了一旁。

    女孩价都不还买了一个。

    一个破气球300，眼都不眨？刘洪心里一阵唏嘘，他坐在轮椅上发傻，这要是自己闺女，非得一掌拍死！

    “啪！”自己后背重重被冯雁拍了一下，“愣着干嘛，赶紧给人家笔呀！对顾客要热情！”

    冯雁正忙着给气球充气，看刘洪盯着人家姑娘阿呆，气的要死，这死老头，要是把我客户吓走了，你也得拿命赔！

    “哦...哦....热情...热情！”回过神的刘洪光想着热情了，冲着女孩比了个心！

    “老头！你干嘛呢？”冯雁一走神，砰的一声，气球打爆了！

    这一声响，把周边逛摊众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啊？不是你让我赶紧给人家比吗？”刘洪一脸的懵逼。

    “我让你给人家笔，不是让你给人家比心！你个糟老头！摊上你这笨货！倒了八辈子霉了！”

    “你不是说，要热情嘛，我理解错了。”刘洪也没想到自己出师不利。

    【这老头真逗！换着花样儿吃豆腐！】

    【怎么这老头看着有点眼熟呀！】

    时尚的女孩呵呵笑着，她认为这分明是这个轮椅上的坏老头子暗示自己。正得意自己的魅力无穷时，秃头不干了，“老东西，你干嘛！撬墙角是吧！”

    “啥...？...墙角？”刘洪更懵了！

    年轻女孩故意扭过身，白皙的胳膊搭在秃头肩上，“强哥，误会了，人家会错意啦！没事，没事，散了吧，散了吧！”可背后却对着轮椅扭着臀。

    “不行！什么会错意了！这老不正经的，身后跟着个小姑娘不说，腿都被人折了还不老实，勾引我....呃....”他没话没说完，就接着说“赔钱！”秃头见人群围了上来，自己还来了劲，龇牙咧嘴的，像是一只喝了半斤二锅头的饿狼。

    “赔什么钱？我干啥了！你们别污蔑我师父，我是跟着她学卖气球的！”

    老实人的解释是苍白的，永远穿透不了世人想象力

    【啧啧啧，这老头有点意思，不会是精神病吧，哪有这么大年纪跟个小姑娘学卖气球。】

    “啥，你不是老板？”女孩回过头诧异的问道。

    “我就一学徒！姑娘，我劝你两句，你说你年纪轻轻，漂漂亮亮的，非找这么个头发都秃了岁数的干啥？找个精精神神的小伙子，好好搞对象不好吗！”

    那女孩白了刘洪一眼，又扫了眼后面穿戴朴素的冯雁，看来还真是出门讨生活的穷鬼。“要你管，死瘸子，老娘真是看走眼了！赔钱！”那漂亮的脸蛋现出原形一脸的泼妇样儿。

    “你骂谁瘸子？自己傍个秃头老头还有脸说别人？”冯雁突然的厉声喝到。仿佛对瘸子这个字眼特别的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