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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云从王大山口中搞清楚原委之后,便立即决定前往那市医院的太平间调查一番。
务必要将那鬼物彻底斩灭,不然留其下去,还不知道要害多少人!
随即齐云就向王响要一件外套,表示自己穿这一身道袍出去还是太扎眼了,王响当即答应,立即赶到自己的房中去取外套。
就在齐云将自己的道袍脱下来后,胸前挂着的玉佩顿时就被床上的王大山看到。
顿时发出了一声轻咦!
而齐云见状,开口道:“王师傅,可是见过贫道的这枚玉佩?”
王大山挣扎着撑起上半身,枯槁的脸上因激动泛起一丝病态的潮红,枯瘦的手指直直戳向齐云胸前:“这...这玉佩!何止见过!”
王大山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上面的红绳,还是老子...是我亲手穿的!这东西,本就是我家的!
此前买给老周了,换了五十块钱!”
一旁端着搪瓷缸进来的林桂芬脚步僵住,愕然看向那玉佩。
王响跟在后面,手里抓着一件半新的蓝布工装外套,闻言也“咦”了一声:“爸,这不是咱家卖给兴隆那块玉吗?”
他几步抢到齐云跟前,急切道,“道长!您花多少钱买的?
那老周坑你了没?
您说个数,我这就跟您去,把多收的钱要回来!”
王响此刻对齐云极其的感激,但对于齐云此番没有给他们家收取一分钱的费用,心中觉得过不去,此刻找到机会,就要报答齐云一番。
齐云接过工装外套,顺手披上,遮住了汗衫,也掩住了玉佩,只平静道:“没被坑,也就是七十块!”
“七...七十?”王响脸上的激愤瞬间凝固,随即化为一片烧红的窘迫,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
王大山和林桂芬也垂下头,屋里一时只余王大山粗重又虚弱的喘息。
齐云系好衣扣,目光扫过王家三口脸上那混杂着失落、羞愧与无措的复杂神情,心头却似有一道无声惊雷滚过。
因果!
玄清师叔口中那玄之又玄、缥缈难测的“因果”,此刻竟如此鲜活地呈现眼前!
难怪他觉得和王响如此有缘。
前一晚在街道上遇到了王响,第二日清晨也能碰到。
原来是这玉佩的因果!
这玉佩虽然是齐云花钱买来的,但其价值远远超出了齐云所花费的钱,其果便是以齐云救得王大山性命偿还!
若他此前心念稍冷,未曾理会王响被拖入巷子,这“果”。
又会以何等方式偿还?
那代价,是否会远超此刻他拔剑斩鬼所费的气力!
一丝明悟,在齐云心中流淌!
他抬眼,看向王大山:“此物既曾属王家,其来历,可否告知贫道?”
王响在旁立即表示:“祖上传下来的!要不是……”
“响娃子!”王大山猛地打断,声音艰涩,脸上皱纹更深。
他避开儿子疑惑的目光,望向齐云:“道长面前,不敢扯谎。
什么祖传……都是放屁!
这东西,是……是早年那会儿,在川市青羊宫里,我……我偷偷藏下的。”
他喘了口气,仿佛卸下千斤重担,声音更低:“造孽啊…当时年轻气盛,昏了头,后来见此物值钱,一直藏着掖着,此事前后都不光彩。
只跟娃儿说是祖上传的。”
青羊宫!
齐云心中最后一点疑虑豁然开朗。
难怪此物能蕴藏灵机,助益修行!
这玉佩在青羊宫,怕是不知受香火供奉不知多少年月。
王大山当年一念私藏,使之免于粉身碎骨之劫;数十年后,此玉便以一场救命之恩,还了这段因果。
天道循环,玄奥难言!
恰在此时,“咕噜噜!”一阵响亮至极的肠鸣从王大山腹中传出,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王大山老脸一红,窘迫地捂住肚子。
齐云眼底那丝明悟的微光敛去,恢复沉静。
他用一旁桌上的报纸重新裹紧的长剑,塞入军绿帆布包。
“鬼气虽除,身子还虚,好生将养。贫道告辞。”
王家三口慌忙挽留,齐云只略一拱手,脚步沉稳,已迈出房门。
王响急忙追下。
雨后清晨的山城,湿冷彻骨。
青石板路吸饱了雨水,乌亮亮的,映着灰蒙蒙的天光。
筒子楼间狭窄的巷子弥漫着水汽。
屋檐滴着水,嗒、嗒、嗒,敲在积水的洼坑里,声音单调而清晰。
刚下到楼底空地,王响还在身后迭声道谢,前方正好“呼啦”涌出五条壮硕身影。
清一色的大喇叭裤,外套为人造革黑夹克,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或干脆剃成青皮。
正是95年渝市“操社会”的标准行头。
为首一个豁牙汉子,半边脸肿得老高,眼眶乌青,正是昨日巷中挨了齐云膝撞那位。
他死死盯着齐云,眼中喷火,嘴里漏风地嘶吼:“龟儿子!果然是一伙的!跑啊?再给老子跑噻!”
他旁边一个剃着板寸、脖子上挂着粗金链的汉子,眼神阴鸷如毒蛇,上下扫视齐云,慢悠悠开口,带着浓重的江湖腔:“朋友,好身手啊?打伤我兄弟,这笔账,今天连本带利,好好算算?”
齐云将帆布包往身后挪了挪,神色淡漠:“此前确实是我干的,但与他无关。”
他侧头对王响低喝,“上去!”
“想得美!”豁牙汉子狞笑,唾沫星子乱飞,“今天你们两个,一个都跑不脱!”
齐云闻言,眼神一冷,左右扫了一眼清晨还未苏醒的大街。
“老四!”那金链汉子突然抬手。
他刚才看得分明,当豁牙叫嚣时,齐云眼神倏然一冷,一股无形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激得他后颈汗毛倒竖!
这种气息……他只在那些真正亡命徒身上感受过。
金链汉子脸上硬挤出个笑,干巴巴的:“兄弟,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条汉子!佩服!”
他朝堵着楼道口的手下歪了歪头,“让开条路,放那小子走。”
手下迟疑地挪开一步。
王响脸色煞白,嘴唇哆嗦:“道长!我……”
“走!你在这只能给我添麻烦!”
王响一咬牙,猛地转身冲进楼道。
“老大!”豁牙汉子急了。
金链汉子没理他,只对齐云皮笑肉不笑:“兄弟下手是忒狠了点。
我另一个兄弟,现在还躺医院里。”
他见齐云面无表情,眼中戾气一闪,又强行压下,侧身朝巷口一辆满是泥点的白色面包车一引,“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兄弟赏个脸,跟我走一趟?咱们坐下来,跟我老大当面锣对面鼓,摆清楚?”
齐云瞥了一眼街道不远处听着的面包车,嘴角掠过一丝极淡的弧度。
“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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