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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缘一直笃定自己是掌控棋局的人,今夜他才惊觉,自己才是那个被牵着走的棋子。
“你就不怕……”他喉结滚动,声音哑得厉害,“不怕这场戏演得太真,最后把自己也搭进去?”
上官欢喜迎着他的目光,脸上没什么表情,“从一开始,我就清楚的知道我的计划要达成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一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金玉缘所有的骄傲。
他猛地暴怒,眼底是从未有过的狼狈与偏执,“可我信了,上官欢喜,你是我这二十年来第一个信任的人!”
“是吗?”上官欢喜提起长剑,黑色眼眸里闪烁着剑身的寒芒,“那我还真是荣幸。”
话落,她身影一动,如一道闪电掠向金玉缘,长剑划破空气,带起尖锐的呼啸,寒芒直逼他面门。
金玉缘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后仰避开,随手从一个黑衣人身上拔出一把剑,仓促间应战,“锵”的一声与长剑相撞,火星四溅。
上官欢喜手腕一转,剑势更猛,逼得金玉缘连连后退。
剑势如惊鸿,招招凌厉精准,看似轻描淡写的挥刺,却藏着致命杀招,快到只剩一道寒芒残影。
这就是集上官氏一脉剑术大成的天下第一剑客,由无垢心境驱使的无心剑,无坚不摧。
她的剑势,自有一股不容侵扰的纯粹,若是有人插手,都是一种对她的亵渎。
闻人不笑目光隐隐闪动,他不由得想起了与她初见之时,他挑战她的剑术,却败于她手。
再后来,他屡败屡战,只觉那剑光里藏着他看不懂的天地,既不甘,又莫名心折。
原来,她从来都没有变过。
楚禾看不懂,却也能感觉到非同一般,她双手捧脸,止不住的崇拜,“好厉害的姐姐!”
阿九轻哼一声,目露不满。
心中一刀抱着头,不敢置信的碎碎念,“我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公子,不可能坠入爱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金玉缘并不是上官欢喜的对手,他已经中了数剑,但那伤口却又迅速的恢复。
上官欢喜微微皱眉。
金玉缘自然还有保命的手段,知道不能久留,好在他在手下身体里都种下了傀儡蛊,那些黑衣人在他的驱使下一一成了他的肉盾为他送死,可是这也拖不了多久。
他狠狠的看了眼上官欢喜,朝着她身后的方向说了一句:“动手!”
守在洛巧巧身边的丫鬟眼神变得空洞,她猛然间抢过了洛巧巧抱着的孩子,朝外面一扔。
心中一刀很快反应过来,劈晕了丫鬟。
“不要!”洛巧巧声嘶力竭。
上官欢喜手里剑气一敛,换了个方向一手抱住了将要坠地的孩子,而与此同时,金玉缘也抓住了机会融入夜色。
洛巧巧拼命地跑过来,从上官欢喜手里接过了孩子,泣不成声。
“哭什么,他不是还没死吗?”
洛巧巧神色一愣,抬起脸,“小姐……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救彦儿?”
“他也是沧海洲的人。”
上官欢喜背过身,足尖轻点,追进夜色里。
洛巧巧怔然许久,片刻之后,她抱着孩子弯下腰,在孩童天真无邪的哭声里,重重的把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之上。
“对不起……对不起……”
闻人不笑眸光忽然坚定,拿着刀,就像以前很多次追逐着上官欢喜的背影一样,循着她离开的方向而去。
城东,慕容昧翡带着慕容昧心剑光浮动,慕容昧心“脏了”的喊叫声不绝于耳。
慕容昧翡忍无可忍,“你再叫我就把你劈晕!”
城南,左手刀与右手刀背靠着背,配合默契,不给敌人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左手刀:“三弟怎么还没回?”
右手刀:“难道又去杀人放火了?”
城西,苏灵犀在乌鸦的保护下,蹲在巷口,见到一个溜过来的邪祟便一脚踹过去。
他还要感叹一句:“为什么其他几个方向的人那么多,就我们这边零零散散的跑过来几个人?”
城北,周咸带着荡魔卫的人大杀特杀,忽见又有一批黑甲卫跑了过来支援,颇为意外。
“甲一?”
甲一瞥了他一眼,“没想到你动作这么慢,这就是闻人不笑练出来的兵?”
周咸:“你说话放尊重点,我可是已经杀了三十二个邪祟了!”
甲一:“才三十二个,我已经杀了三十三个了。”
周咸气极,“好,那就比谁杀的邪祟更多好了!”
还有更多更多的人拿着武器冲出来,对着四处逃窜的黑衣面具人拳打脚踢,宁要一个邪祟都不放过。
甲一觉得有个人眼熟,“喂”了一声,“你不是还在牢里关着吗!”
原来是不久前在夜里抓的那个小偷,他两只眼睛还有着被砸出来的乌青,拍拍胸脯,道:“那大牢哪里关的住我飞影盗月?放心吧,等抓了这些邪祟,我就回牢里继续蹲着。”
下一刻,这有飞影盗月之称的小窃贼举着扁担冲了出去,“你们这些邪祟要是灭了沧海洲,我以后还怎么在城里劫富济贫!!!?”
那些被保护着藏起来的居民都跑了出来,乌泱泱的一片,喊打喊杀,对祸乱沧海洲多年的邪祟积怨已久,手下可不留情。
桑朵藏在树上悄悄观察周围,踢了一脚旁边的苍砚,“那位上官小姐运筹帷幄,看来我们不用出手了。”
她差点掉下去,苍砚伸出手,无声无息的扶了她一把。
如今局势早已经逆转,无路可走,无处可逃的人反而是成了原本以为能够算计一切的金玉缘。
他虽然不会死,但气力所剩无几,踉踉跄跄,身影狼狈,背后的书箱却从始至终都背得很好。
咬着牙,他眼神流转,心思一动,去了塔楼,迅速的到了最高层,取下书箱,藏进了供桌之下,再用帘子仔细的遮住。
接下来必须离开这儿。
金玉缘刚刚走到门口,感觉到了寒意涌上心头,回过身的刹那,被那抹红衣冲击了目光。
“这个娃娃与闻人不笑的娃娃一样,都长得丑巴巴的。”
少年把襁褓里的“孩子”高高举起,迎着月光的方向,探究的视线很是纯良无害,任凭他衣服上的银饰如何叮当作响,手里的“孩子”也是睡得很沉。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红衣白发的少年身后又冒出来一个绿衣裳的姑娘,她扒拉着他的手臂,踮起脚尖,好奇的想要仔细看看少年高举着的“孩子”长什么模样。
他却故意像是要逗她,也不把手放下来,任由她抱着自己的手臂蹦来蹦去,唇角笑意有几分恶趣味。
“阿禾笨笨的,不给阿禾看。”
楚禾抿唇,脸颊鼓起来,踹了他一脚,“阿九才是笨蛋!”
阿九被踢了一脚,身形一晃,举着“孩子”的手一歪,“咔嚓”一声,掰断了一只手臂。
楚禾一愣,随后着急起来,“阿九,你弄伤他了,怎么办!”
阿九见楚禾是真的着急,一手摸摸她的头顶,“不急,不急,有我在呢。”
他放下手,手法熟练的把“孩子”的那只手一扭,又是“咔嚓”一声。
楚禾抱头尖叫,“他伤的是右臂,你去动他的左臂干嘛!!?”
阿九一手捂着嘴,“对啊,他伤了右臂,我动他的左臂做什么?”
下一刻,红宝石似的眼眸弧度弯弯,闪烁着璀璨的笑意,肤色苍白的白发少年露出的笑容,当真恶劣满满。
“都怪你做的这个傀儡长得太丑了,让我连左右都分不清,还害得我家阿禾干着急。”
金玉缘两只手臂呈现出诡异的扭曲角度,手指轻颤,额头冒出冷汗,盯着苗疆少年的一双眼睛,满是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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