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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谁在替坏人守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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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五点四十,肖锋蹲在镇财政所后门的垃圾桶旁,后颈沾着晨露打湿的碎发,凉意顺着脊椎往上爬,像一条冰冷的蛇贴着皮肤游走。

    他戴着手套的右手正扒拉着泛着酸腐味的纸团,指尖触到黏腻的残羹与霉变的纸浆,空气中飘着发酵的馊味,混着秋晨特有的清冷草腥。

    左手捏着半块发硬的馒头——这是他特意从食堂顺的,为的是让翻垃圾的动作显得像捡剩食的流浪汉。

    咬一口,牙缝里咯吱作响,干涩得几乎刮伤喉咙,他却强迫自己咽下一点,伪装成饥不择食的模样。

    “真账藏不住,假账扔不净。”赵伯昨晚在电话里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沙哑低沉,像从地底渗出的风。

    肖锋的指尖触到一片硬纸角,粗糙的边缘刮过指腹,他心头一紧,借着手机电筒的微光掀开纸团——“宏远劳务公司”几个红章印子刺得他瞳孔微缩,那红得近乎发黑的印泥,在冷白光下像凝固的血。

    他屏住呼吸展开,报销单边缘被撕得参差不齐,像被野兽啃过,金额栏只剩个“5”字尾,但那枚青藤会控股公司的公章,像块烧红的炭烙在视网膜上,烫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叮——”裤袋里的手机震动,短促而冰冷,是小吴的消息:“张副主任的车进镇了。”肖锋迅速把碎纸片塞进怀里的旧衬衫内袋,那是父亲留下的格子衫,洗得发白的布料柔软贴身,刚好能裹住证据,也裹住他急促的心跳。

    他直起腰时,后腰的旧伤扯得抽痛,像有根锈铁丝在肌肉里来回拉扯,却仍弯着背踉跄两步,抓起脚边的蛇皮袋,塑料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活像个捡废品的老头。

    “肖书记?”张副主任的司机从转角探出头,肖锋立刻“啊”地缩了下脖子,声音干哑,蛇皮袋“哗啦”掉在地上,散出几片枯叶和碎纸,惊起一只麻雀,“扑棱”一声飞向灰白的天空。

    等司机骂骂咧咧开走,他才蹲下身,指尖抚过内袋里的碎纸片——布料温热,纸角却冷硬如铁。

    这不是垃圾,是青藤会的尾巴。

    他摸出手机给小吴发消息:“今天起,所有村报账员统一换新凭证本。”拇指悬在发送键上停顿两秒,又补了句:“旧本子收齐后锁档案室,钥匙你保管。”换本子是幌子,断链子才是真——旧账混不进新流程,那些偷梁换柱的手脚,该露馅了。

    上午十点,县发改局会议室的投影仪蓝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冷光扫过一张张凝重的脸,像冰水泼在皮肤上。

    苏绾站在幕布前,白衬衫第二颗纽扣规规矩矩扣着,指尖却在激光笔上敲出极轻的节奏,哒、哒、哒,像秒针逼近引爆点。

    台下,张副主任正用钢笔敲着笔记本,发出“哒哒”的不耐烦:“苏局长,村级项目申报该是乡镇的活吧?”金属笔尖撞击纸面的声音尖锐刺耳,像在神经上刮擦。

    “上周柳河村劳务费异常波动,你们没注意到?”苏绾转动激光笔,幕布上跳出一组折线图,红蓝线条剧烈起伏,像心电图骤停前的痉挛,“同一村庄,三天内出现五种不同工资标准。”

    她的目光扫过人群,停在财务科李主任泛红的耳尖上,那耳廓微微颤抖,像被风吹动的薄纸,“是系统故障,还是有人纵容混乱?”

    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空气仿佛凝固,连空调的嗡鸣都变得沉重。

    李主任的喉结上下滚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内袋——那里装着他刚收到的“提醒短信”,手机屏幕的微光透过布料,像藏在胸口的一只窥视的眼睛。

    苏绾看着他的动作,嘴角勾起极淡的弧度,像月光掠过湖面,不留痕迹。

    这不是问责,是钓鱼——她要的,是那些“装糊涂”的人自己跳出来辩解。

    中午十二点,肖锋的办公室飘着食堂打回来的白菜豆腐香,清淡的菜油味混着米饭的甜香,却压不住抽屉深处那本《孙子兵法》散发的旧纸气息。

    他正对着电脑核对柳河村近三年的劳务支出,屏幕蓝光映在镜片上,数字如蚁群爬行。

    门被敲响时,他闻到了熟悉的檀香味——赵伯总在口袋里装串老山檀,那香气沉稳、微苦,像一段被岁月压弯的呼吸。

    “小锋。”赵伯的声音带着沙哑,肖锋抬头,看见老人手里捏着张折成方块的纸,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像枯枝扣着冰霜。

    他没说话,只是把椅子往门口挪了挪——这是他和赵伯的暗号:如果有人偷听,椅子会挡住门的缝隙,阻断气流,也阻断窃听的可能。

    赵伯坐下,纸页在桌面摊开,是张手绘地图,七个红圈像七颗钉子扎在纸面上:“这是青藤会这些年的资金流向,空壳合作社做幌子,钱都进了私人账户。”

    他的手指停在第三个红圈上,指甲边缘裂开一道细口,“当年我带的徒弟,现在都成了他们的‘自己人’。”

    肖锋没接地图,反而问:“您孙子今天安全到校了吗?”赵伯的眼眶突然红了,他想起今早送小孙子上学时,巷口多了个穿黑夹克的男人,直到孙子进了校门才离开——是肖锋安排的便衣。

    那***在晨光里,像一道沉默的影子,却让他心头一热。

    “安全。”他吸了吸鼻子,声音发颤,“可我不能让他以后想起爷爷,只记得个缩在阴影里的胆小鬼。”

    肖锋伸手按住老人手背,温度透过磨出茧的皮肤传过来,粗糙而坚定,像一块烧热的铁贴上冰面,“您这不是坦白,是托付。”

    他把地图折好收进抽屉,最底层压着父亲的《孙子兵法》,“用间篇”的页脚已经卷边——这是赵伯当年送他的高考礼物,书页间还夹着一张泛黄的合影。

    下午两点,镇纪委谈话室的白炽灯刺得张强睁不开眼,惨白的光像水银灌进瞳孔,四周墙壁反射出冷硬的光晕。

    他盯着桌上的牛皮纸袋,封条上“匿名举报”四个字像把刀,割得他眼皮直跳。

    李婶拍的照片就贴在袋口:上周三晚八点,他蹲在米缸巷墙角,手机屏幕的光映出半张脸,那光惨绿,像墓地里的磷火。

    “张哥,这是《临时聘用人员转正评分细则》草案。”小吴把文件袋轻轻推过去,声音温和却不容回避,“如实交代受谁指使,能加二十分。”

    张强的手指抠着裤缝,那里还留着今早被青藤会马仔掐的淤青,皮下肿胀,一碰就钝痛,像被铁钳夹过。

    他想起昨天母亲在医院的缴费单,红色数字像血字印在纸上;想起转正后就能给母亲换间有窗户的病房,阳光能照进来,不再只有消毒水的气味。

    可他也想起那晚黑夹克男人递来的烟,烟盒里夹着一张照片——是他母亲在病房外咳嗽的画面。

    恐惧像藤蔓缠住心脏,愧疚却在胸腔里翻搅。

    他不是没原则,只是被逼到了墙角。

    “是...是财政所王副所长。”他的声音抖得像片落叶,落在寂静的房间里,“他说只要盯着赵伯,转正就稳了。”

    小吴的钢笔在记录本上沙沙作响,像春蚕啃食桑叶,窗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过,撞落了几片新抽的槐叶,飘在窗台上,嫩绿而脆弱。

    傍晚六点,肖锋的办公室拉着窗帘,台灯在桌面上投下暖黄的光晕,像一池温水。

    他把七张资金流向图铺成扇形,突然发现三个红圈旁的经办人签名——“陈建国”“周立群”“吴淑芬”,这三个名字他在赵伯的旧笔记本里见过,是老人手把手教出的第一批徒弟。

    “原来青藤会不是靠恐吓。”他的钢笔在纸页上划出深痕,墨迹晕开,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是师徒情、老同事这些温情纽带,把人困在旧规矩里。”

    他抓起手机拨通苏绾的号码,窗外的晚霞把玻璃染成血红色,像一幅未干的油画。

    “明天起,我们不追坏账。”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专找这些‘好人’谈心。”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苏绾的声音像浸了月光:“你终于懂了——困住旧规矩的,从来不是一个人。”

    肖锋挂了电话,把赵伯的手绘地图重新摊开。

    月光从窗口斜照进来,在“宏远劳务公司”的红圈上投下银边,像神谕的光。

    他想起父亲常说的话:“真正的破局,要从人心开始。”

    深夜十点,肖锋把地图小心折好放进公文包。

    包扣合上的瞬间,他听见手机震动——是小吴的消息:“王桂芳镇长说明早八点要见您。”他望着窗外的星空,嘴角扬起极淡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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