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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胎》
第三十七章:星陨棺林
星梭的引擎发出最后一声哀鸣时,凌无雪的指节已在操纵杆上捏出了血痕。
“左舷护盾彻底失效!”苏晚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从通讯器里传来,下一秒便被剧烈的爆炸声吞没。凌无雪猛地回头,看见副驾驶座上的女子像断线木偶般栽倒,半截金属管从她肩胛骨穿出,血珠顺着管壁滴落在星图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苏晚!”凌无雪想去扶她,星梭却突然撞上了什么无形的东西,整个舱体像被巨手攥住般剧烈震颤。他被狠狠甩向控制台,额头磕在星罗盘上,视线瞬间被血色模糊——仪表盘上的指示灯全灭了,只有代表“归墟禁区”的警示红光还在疯狂闪烁。
“抓紧!”
张芸的吼声从后方传来。凌无雪挣扎着抬头,看见张芸正张开双臂,淡蓝色的精神力屏障在她掌心炸开,像撑开了一片透明的湖泊。屏障撞上舱壁的刹那,那些扭曲的金属竟诡异地放慢了挤压速度,给了舱内众人喘息的机会。
“张伯母”角落里传来孩子的惊呼。
铁岩正死死抱着昏迷的凌昭,右臂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刚才的冲击让他被掉落的零件砸中,袖子早已被血浸透。凌月缩在铁岩怀里哭,小脸煞白;最小的云草吓得闭着眼,死死攥着陈石峰的衣角;而十岁的(小石头)陈石峰则咬着牙,用后背顶住不断倾斜的舱门,额头上青筋暴起。
“别松手!”陈石峰道,声音因用力而发颤。他能感觉到舱门外有什么东西在撞,沉闷的响声像敲在心脏上,每一次震动都让他臂骨咯吱作响。
张芸的精神屏障在这时“咔嚓”裂开一道缝。
苏晚闷哼一声,嘴角涌出鲜血,原本顺滑的黑发此刻乱糟糟地贴在汗湿的脸颊上。她看向凌无雪,眼神里带着最后一丝清明:“无雪,星陨阁的‘破界星图’……掉在我靴子里了……快带孩子们出去……”
话音未落,屏障彻底碎了。
巨力如海啸般席卷而来。凌无雪只来得及扑过去护住最近的云草,便听见骨骼断裂的脆响——铁岩的痛呼,为了护住凌月,硬生生用残臂扛住了坠落的横梁,骨头刺破皮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啊——!”
尖叫声中,星梭像失控的陀螺般翻滚下坠。陈石峰被甩到舱顶,又重重砸落,后背撞上铁岩断臂处喷溅的血,烫得他一激灵。混乱中,他看见窗外的云层被撕裂,露出下方那片翻滚的灰雾,以及雾中隐约浮现的、密密麻麻的黑影。
“那是……石棺?”凌昭的声音带着哭腔。
下一秒,星梭一头扎进灰雾里。
***不知过了多久,陈石峰在刺骨的寒意中醒来。
他猛地呛咳,铁锈味从喉咙里涌出来。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断裂的舱体残骸里,周围散落着扭曲的金属片和孩子们的杂物。火已经灭了,只有星梭引擎的余温还残留在铁皮上,很快被渗入的灰雾浇凉。
“咳咳……”
旁边传来压抑的咳嗽声。陈石峰转头,看见铁岩叔正用仅剩的右臂撑着地面,脸色惨白如纸。空荡荡的左袖管被风吹得晃动,断口处缠着临时包扎的布条,暗红色的血已经浸透了布料。
“铁岩叔!”陈石峰爬过去想扶他,却被对方按住肩膀。
“别碰……”铁岩咬着牙,额头上全是冷汗,“断骨可能错位了……”
陈石峰这才注意到,周围的孩子们都醒了,正围在奶奶的身边坐着,孩子们是个个带伤。看奶奶的样子倒是没什么大碍。凌月抱着膝盖缩在角落,脸上还有泪痕;凌昭正笨拙地给她擦脸,自己的额角磕破了,血顺着脸颊流到下巴;云草最胆小,躲在张芸身边,小手紧紧抓着女人的衣角。
而张芸靠在舱壁上,双目紧闭,脸色比纸还白。她的精神力消耗得彻底,此刻连呼吸都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还活着。
“妈……”陈石峰的声音发颤的看着张芸!
“她没事,只是力竭了。”
凌无雪的声音从舱外传来。陈石峰抬头,看见星陨阁传人正站在断裂的舱门口,月白色的长袍沾满尘土和血迹,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也受了伤。男人的目光越过他们,落在舱外那片望不到头的石棺群上,眼神凝重如铁。
陈石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心脏猛地一缩。
星梭半个机身陷在冻土深处,断裂的舱壁外,数以千计的巨型石棺整齐排列着,像一片沉默的墓碑林。棺椁表面覆盖着暗金色的纹路,在灰雾中缓缓流动,细看竟像是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爬。有雾气从棺盖的缝隙里钻出来,缠上最近的舱体,金属表面顿时被蚀出细密的麻点。
“这是……哪里?”凌昭的声音发紧。
没人能回答。
铁岩挣扎着站起来,用仅剩的右手捡起一块碎金属片,警惕地盯着那些石棺:“刚才坠下来的时候,我好像看见这些棺材在动……”
“别乱说!”凌月吓得往哥哥身后缩。
“不是乱说。”凌无雪转过身,脸色比雾还冷,“你们看那些纹路。”
众人望去,只见最近一口石棺上的暗金纹路正在缓慢移动,原本杂乱的图案渐渐聚拢,竟组成了一个模糊的人脸轮廓,正对着他们的方向“看”来。
陈石峰突然觉得头皮发麻。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那里藏着父亲陈山留给他的玉佩,此刻竟微微发烫。体内的煞灵根也开始躁动,像闻到血腥味的野兽,迫不及待地想冲出去。
“不对劲。”陈石峰低喃,“这雾有问题。”
话音刚落,最外侧的一口石棺突然“咔哒”一声,棺盖微微抬起,露出一条缝隙。一股更浓的灰雾从缝里涌出来,带着淡淡的腥甜气,像某种诱饵。
“退后!”凌无雪拔剑出鞘,剑光在灰雾中亮起一道冷弧,“谁也不准靠近!”
可已经晚了。铁岩的目光被棺缝里透出的微光吸引,那光芒温润柔和,竟让他断臂处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鬼使神差地往前走了两步,想看得更清楚些——
“别碰!”凌无雪的警告声刚起,铁岩的指尖已经触到了那道微光。
那是一滴凝结在棺壁上的、透明的液体。
接触的瞬间,铁岩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众人惊骇地看见,他刚才触到灵液的指尖,皮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原本饱满的指腹变得枯皱,指甲也黄得像枯叶。
“啊——!”发出痛呼,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陈石峰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腕,却发现那枯皱正顺着指节往上蔓延,快得惊人。他急得想用灵力去压制,却被凌无雪一把按住:“别用灵力!会加速扩散!”
“那怎么办?”陈石峰的声音发颤。
凌无雪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口石棺。灰雾从棺缝里不断涌出,暗金纹路组成的人脸轮廓似乎在笑。
远处,更多的石棺开始发出“咔哒”声,棺盖缓缓抬起,露出里面诱人的微光。
陈石峰与铁岩急速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舱壁。他看着那些在雾中若隐若现的石棺,突然明白——这里不是绝境,是陷阱。
而他们,是自投罗网的猎物。
体内的煞灵根还在躁动,像是在呼应着什么。陈石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又看向昏迷的母亲和惊恐的小伙伴们,咬碎了牙。
逃不掉,就只能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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