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他是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啊’

    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祁骁臣与舅舅通电话简单说了案子调查进展。

    “他们不是亲子关系？你是说，桉桉并不是林小姐所生？”段绥礼万分意外，根本就没有想过给林小姐与桉桉做个亲子关系鉴定。

    “鉴定了两次，出来的结果都是毫无生物学遗传基因的相似度。”

    “如果说与段闻笙有过意外亲密关系的只有林小姐，那么剩下的人选已经没有悬念了，便只有韩菁菁。”

    段绥礼非常不愿把视线移到韩菁菁身上，对于这样的结果，他毫无心理准备。

    可若是，在他不知道的前提下，事情已经发生了呢。

    他们对于段闻笙的恋情毫不知情，如果说桉桉确实是韩菁菁与段闻笙的孩子，那么五年前他们应该还没有分手。

    舅甥二人商议后，决定做两手准备，一方面秘密请港岛警司想办法，拿到韩菁菁的生物遗传基因。

    另一方面，对段闻笙进行调查。

    “哥，你叫我来，希望我怎么配合？”段闻笙接到哥哥电话，只身来到省厅办公室。

    一想到桉桉没有母亲了，段闻笙这心里就很痛。

    这孩子注定身世凄凉，幼龄丧母，将来长大了心智会不会受损？

    祁骁臣从一堆文件中抬首，漆黑目光定定的瞧了弟弟几秒，下巴朝着办公桌前边的一张沙发椅示意：“坐下慢慢说。”

    看着哥哥凝重的表情，段闻笙不落痕迹的深吸口气。

    隐隐压制着心头的烦躁情绪，伸手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再度抬头，将视线转向对面。

    放下拎包，坐在哥哥对面。

    “之所以把你叫来省厅，是不想我们之间的谈话让不相干的人听到。”顿了顿，祁骁臣凝视着弟弟的眸光渐变深邃，“昨晚我回去，没有跟你详细说林小姐的撞车情况。”

    段闻笙一想到车毁人亡的画面，不敢往深处去想，只说道：“如果是跟我没有关系的部分，也可以不用告诉我。”

    “如果跟你没有关系，我叫你来好看呀？”

    祁骁臣点燃一根烟，再把烟盒与打火机推到对面，起身在室内踱步。

    少倾，森白色薄雾笼罩在祁骁臣周身，他缓声道：“警方搜救队到现场的时候，车子已经燃起来，所以林小姐和她前夫当时被烧焦了。”

    “烧焦了？”段闻笙的脸上，瞬间失去血色。

    “嗯！所以为了调查车内之人是否确实是林方盈小姐，我鉴定组拿到桉桉的血与林小姐的生物基因比对，结果却发现，他们之间并无亲子关系。”

    当祁骁臣平静说完这句话，扭头却看到弟弟呆呆愣愣坐在椅子上，闷头吸烟。

    “你听见我说的话了没？”

    “桉桉和林小姐没有关系…”

    “那你能不能想得到，桉桉的妈妈会是谁？”祁骁臣漆黑的眸子定定的落在弟弟隽雅的脸上，眨都没眨，“这对段家来说，对你来说非常重要你知道么？”

    段闻笙身躯缓缓站起，不禁喃喃自语着：“我早就知道孩子不是林小姐生的，当我抱着孩子睡觉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我这辈子最为眷念的东西。”

    顿然间，那阴鸷的目光，又浮现在他的眼底。

    “我该怎么办，才能找回孩子的妈妈？哥，你说啊。”

    祁骁臣也推测到孩子是韩菁菁所生，但是现在还需要一个科学的鉴定结果来证实这一推测。

    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眸光微怔，过了一会儿，突然抬头，朝弟弟看去。

    “韩菁菁目前在港岛，一时半会儿不会回内地，所以我们很难弄到她的遗传基因与桉桉的做对比，所以我…”、

    他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弟弟眼里划过一道光芒。

    紧接着，便听得他喃喃说：“我有菁菁的血。以前我和她逛街的时候偶然间路过献血屋，就进去献血，但是我想着那是我最珍视之人的血，极其宝贵，就让献血屋把那两袋血送去医院保存起来了。”

    祁骁臣大吃一惊，“你们两个恋爱都是怎么谈的？”

    “既然谈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告诉舅舅？如果你担心舅舅反对，起码告诉我，我也能帮你想办法周旋。”

    祁骁臣指尖的烟送到嘴边，猛地吸了一口，便把烟蒂狠狠摁在了烟灰缸。

    “在哪家医院保存，我这就吩咐人过去拿，这件事必须尽快水落石出。”祁骁臣转身走到办公桌后方，拿起电话，等待弟弟吱声，“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也不用想东想西，韩菁菁已经结婚了。”

    段闻笙好一会儿才回神。

    嘴角扬起讥讽的笑，“是啊！她结婚了…”

    说着，眼泪簌簌落下，他这辈子所追寻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从来都不是富贵荣华千秋万代的传承段家百年基业。

    祁骁臣手中还抓着听筒，“你哭什么？当初自己没有抓住机会寻求我们的帮助，现在谁都帮不了你，既然他们用这种方式让孩子回到段家，便没有想过要和孩子相认，现在，你该明白自己与嫂子之间的城府有多大的差距了吧。”

    他不信，这么大的事情，嫂子对此一无所知。

    良久，段闻笙心绪才逐渐平复，他自己给医院打了电话协调取血。

    虽说此事已经毫无悬念了，毕竟发生的太过突然，对于段闻笙来说，无疑是在他的心上狠狠的扎了一刀。

    他并没急着离开，而是坐在省厅等候鉴定组的结果。

    由于是刑警队立案的重要交通肇事案，警方的专用鉴定组工作效率会更快。

    段绥礼匆匆赶到省厅，上来祁骁臣的办公室，一进去便是看到儿子抱着双臂，一脸麻木的坐在沙发上不言不语。

    “舅舅！”祁骁臣看到突然来到省厅的大家长，连忙起身相迎。

    段绥礼冷峭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儿子脸上，顿了顿才回神，“鉴定结果还没出来？”

    “应该快了，坐下喝杯茶。”

    祁骁臣这会儿省厅的公务繁忙，便是吩咐秘书进来泡茶。

    一壶茶水还没烧开，便有人敲门。

    室内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朝门口望出去，只见办案组的警员抱着一个牛皮纸袋站在门口，躬身汇报：“祁厅，鉴定结果出来了。”

    “拿过来。”

    祁骁臣连忙起身，从警员手中接过牛皮纸袋，取出里面的鉴定结果，深邃眸光匆匆扫向比对结果。

    报告上白纸黑字，清楚明白的写着：相似度99.999%。

    眸光中的桀骜，一闪而过，桉桉竟然真的是韩菁菁的儿子。

    “报告怎么说？”段绥礼脸庞透着威严，手指情不自禁地捏了捏。

    祁骁臣叹息一声，将报告送过来，递给舅舅，“你自己看吧。”

    倏然间，段绥礼黑瞳盯着鉴定报告上那显眼的字迹，整个人都轻颤起来，手指都差点没有拿稳报告书。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视线逐渐模糊，眼眶湿润，哽咽道：“这就是段家造的孽吗？”

    “我们段家百年如一日的行善，换来的却是妻离子散的下场…”

    祁骁臣连忙从裤兜掏出一块手帕递过去，“事情已经发生了，如今我能做的只有把孩子好好抚养长大。”

    手中那份报告被段闻笙抽走。

    段绥礼攥着手帕，拭擦着眼角的老泪，嘴唇颤抖的不像话，叮嘱道：“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吧，不要再让其他人知道了，尤其是段砚直…”

    一向桀骜的男人，顿时犹如被卸去了浑身力量，窒息的感觉逐渐袭上心头。

    突然间捂住了左胸，脸色煞白。

    “舅舅！你怎么啦？是不是心脏不舒服？”祁骁臣注意到舅舅难受的喘不过气，连忙过去扶住他，“闻笙！快给医院打电话，叫救护车。”

    段闻笙还在呆愣中，突然被哥哥一声吼出来，他一下子慌了神。

    他爸常年保持健身，锻炼身体，怎会突然倒下去！

    救护车带着移动呼吸机赶到时，段绥礼已经陷入昏迷。

    随车急救医生在车上给病人进行了紧急抢救，祁骁臣全程跟在车上，心里只祈祷老天爷不要开玩笑。

    …

    到了医院，经过一个小时的抢救，病人心脏才得以恢复正常供血。

    急救室外面，主治医生告诉家属：“病人有心脏病你们不知道吗？”

    祁骁臣点头，“知道。舅舅心脏有点供血不足，但是这些年也没见出过问题，所以也没引起重视，那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不能再受刺激了！由于他心脏供血不及时，下次再发病，可能会要了他的命。所以，现在有两个方案，第一，考虑做心脏支架，为心脏搭建畅通的供血系统。”

    “还有个方案是？”

    “另外就只能保守治疗了，在病人不受刺激的前提下，也不能让心脏受创。”

    段闻笙眼眸睁大，昨晚老妈好像还和老爸打架，用拳头捶他爸的胸膛。

    难道是昨天晚上引发了病症？

    “好！暂时先不做支架，因为舅舅有保持健身的习惯，一旦做了支架，他就不能健身了，等他醒了，让他自己决定。”祁骁臣回头看了弟弟一眼，当即这般决定。

    下午，郁凌霜匆匆折回沪城，赶到医院的时候，病人才刚从昏迷中苏醒。

    秦院长拖家带口，把女大和宋紫菀，还有桉桉小朋友也带来医院探病。

    他们到达医院急诊科隔离病房的时候，正好与郁凌霜撞到了一起。

    主治医生检查了之后，叮嘱专属男护士密切观察患者的情况，便离开了病房。

    “祁厅，舅舅现在情况怎么样？”宋紫菀看到从病房里面出来的男人，连忙上前小声询问。

    祁骁臣看到病房外面来了一群人，深蹙的眉峰逐渐舒展。

    尤其是看到满脸 冷峭劲儿的小家伙，也跟着一脸紧张的小模样，走过去，一把将小孩抱起来，“人已经醒了，他是心脏供血不及时导致昏迷。”

    秦院长朝着病房里面探了几眼，“你现在有时间了吧？”

    “啊？我省厅一堆事情呢，你想干嘛？”祁骁臣没好气道。

    捏着小家伙的脸蛋，就听到老秦说，“你陪宋医生去妇产科做个B超检查，正好来医院了，顺便问一下建档的事情。”

    “还没领证，怎么建档？”宋紫菀小声说。

    “唉！你看我这事办的…”祁骁臣连忙把孩子交给女大，“好好照顾小家伙。”

    转即对老秦吩咐，“你在外面待会儿，我这便带小紫宝去产科。”

    宋紫菀被老男人拉着离开急救科，还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这事不算紧急事情，还是等过了这几天，再抽时间到医院来照B超。”

    “不行！这个也是大事，舅舅暂时脱离危险了，并不一定非得我守在病房门口。再说，舅妈来啦，他俩肯定有话说。我们暂时离开一会儿，免得听到了尴尬。”

    祁骁臣带着家属来到产科楼层，不来还不知道，虽然是下午，产科的候诊区坐着许多孕妇，都是挺着大大小小的肚子。

    “你看，这么多人，今天根本就没号了。”宋紫菀直接被眼前的阵仗给吓得打退堂鼓。

    “别慌，我打电话安排一下。”祁骁臣温柔的揉了揉小妮子脸颊，走到旁边安静地地方给院领导打电话。

    打完电话，祁骁臣回来，牵着姑娘手，“先回急诊科喝水，等待40分钟，照B超得先喝水涨尿…”

    二人又坐电梯下去急诊科楼层。

    走过转角，便看到郁凌霜穿上了一件隔离服，跟着一位护士进入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