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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坛口被掀开,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弥漫的腥腐气息骤然被一股更为凝滞、刺骨的阴寒所取代。
刀哥只觉得一股透心凉的寒气顺着脊椎直窜上天灵盖,他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眼睛却死死盯住那两口看似普通的泡菜坛子。
坛口幽深,不见底。
紧接着,两缕凝实的白色雾气如同烟雾般旋转着从坛口溢出,在坛口上方迅速汇聚、凝结。
不过几个呼吸间,刀哥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影轮廓在那雾气中逐渐清晰起来,最终化为两位气质迥异、形容清晰却带着虚幻质感的“人”。
左边坛子里出来的老者,身形魁梧,即便只是魂体,眼神锐利如鹰隼,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让人不安的气息。
刀哥甚至感觉,面前这个人,比面前这些恶鬼还要恐怖。
右边坛子里出来的老者,身形略显瘦长,面容清癯,气质中带着几分儒雅,眼神却同样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
赵清明睁开眼皮,目光如电,一抬手周围虚空猛地发出一声撕裂声,眼前那些恶鬼顿时如遭雷击,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顿时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撕裂开。
同时,肖振业也出手了,浓厚的尸煞涌动,尸池展开,刹那间,将周围虚空吞没进去,紧跟着无数条锁链从尸池中飞出,铁链如同狂蟒,狠狠抽打在这些恶鬼的身上,打的这些恶鬼魂飞魄散。
“不是,你俩给我留着点,我还没过瘾呢?”
眼见这俩老小子一出手就这么狠,周尚顿时就急了,从袖子里取出一只纸船,轻轻一吹,纸船骤然被点燃了起来。
不过巴掌大小的纸船,上面的火却是越烧越大。
随着周尚轻轻一吹,火光更是变成深绿色,随着周尚这一口气缓缓飞出去。
那些恶鬼沾染上这碧色的火焰,立刻就会被点燃,发出痛苦的哀嚎声,然后扑向身边的恶鬼。
霎时间火光连天,效率比赵清明和肖振业两人还要高。
这下,刀哥人都傻了。
回头看着周尚,不由得浑身打起一个激灵。
“还愣着做什么,走啊,难道你还打算在这里过夜么?”
李庆用手指戳了戳刀哥。
刀哥这才回过神,咽了口吐沫,艰难的点着头。
“等等,来都来了,送佛送到西,这车站里面有个脏东西,一起除了吧。”
赵清明眯着眼,只见他手掌缓缓抬起,对着身后的列车轻轻拍去,顿时只见眼前虚空荡漾起肉眼可见的波纹。
随后波纹的频率越来越大,发出一种常人几乎听不到的音频声。
只见后面列车里传出痛苦的嚎叫声。
那声音听上去,更像是野猫在嘶鸣的尖叫声。
“滚出来!”
肖振业冷哼一声,无数锁链犹如蟒蛇钻入列车内,不多时铁链猛地绷紧。
肖振业试着拉扯了几下却不见那东西出来。
于是给一旁周尚使了个眼色。
周尚自然是秒懂,随手拿出一张黄纸,对着在锁链一吹,黄纸竟像是油脂一样融入铁链中,紧跟着一缕碧火沿着锁链迅速涌入车厢。
“啊呀!!”
车厢内惨叫声更加凄厉,不一会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就从里面跳了出来。
刀哥都没看清楚那东西的模样,一旁肖振业紧跟着一跺脚,一口接着一口的棺材从尸池中飞出,直接砸那东西上面。
棺材组成一座山形,六七道锁链缓缓缠绕,任凭那东西如何挣扎也始终无法挣脱出来。
反倒是身上的碧火越来越大,连带着棺材一起燃烧起来。
青色碧火将整个车站都照亮了起来。
仅仅只是片刻之间的,惨叫声就戛然而止。
但肖振业他们三个却没有一个停下手来。
赵清明手指结印,打出一道符箓出去,肖振业则是双手作拜对着前方重重一扣,周尚从袖子里拿出两团纸,所手捏成一团双蒂莲,口中念诵咒语,随即双蒂莲开,闪动着一道强光照向那团篝火。
且不说这些手段如何,就是这三个老爷子的狠辣,连死了也要下重手补刀的作风,就让刀哥突然感觉自己平日里还是太善良。
直至篝火化作灰烬。
这时肖振业略带不满的回头看向周尚:“二哥,我怎么感觉你这么多年没见,手艺反而不如从前了呢,就知道陪嫂子啊。”
肖振业说着,目光瞄了一眼周尚的胸口。
却不想周尚冷哼一声:“我家压箱底的宝贝,都被你孙子给拿走了,现在用的还是以前的存货。”
听到此话,肖振业咧嘴一笑,得意的仰起头来:“你留着那玩意也是个祸害,不如给我孙子,说不定这时候债都帮你还清了呢。”
“哼哼。”
周尚哼哼了一声,懒得和肖老四计较,丢出一个纸人过去,在灰尘里翻找了一通,找到了结果只找到了一个破损的油灯。
“得,就剩下这么点玩意了。”
三人拿着油灯研究了一番,确定这东西没什么鸟用,就被李庆拿了过去,李庆将油灯递给一脸错愣的刀哥。
“小伙子,冤家宜解不宜结,这油灯算是我们做长辈送你的见面礼了。”
“这……”
刀哥犹豫了一秒,马上就把这东西接过来。
“你发现E级诅咒物,唤魂灯,是否激活。”
这东西居然还是一件诅咒物。
不过这样的诅咒物,面前四位居然还看不上的样子,着实让刀哥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解决了这里麻烦的根源,那些恶鬼也纷纷一哄而散。
众人从另一侧的轨道旁翻墙出了车站。
等出了车站之后,李庆才向刀哥介绍道:“这位是你赵大爷,这是你周二爷,我是你李三爷,他是你肖四爷,来给我们磕个头,叫爷爷。”
刀哥闻言倒是听话的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伏地,对着四人磕了个头:“四位爷爷,晚辈无知,请爷爷们看在我师父的份上,别和晚辈计较。”
“得,这孩子,还真听话。”
李庆咧着嘴,笑呵呵的把刀哥搀扶起来。
“这是谁家的娃?他师父是谁?”肖振业皱着眉头问道,他还不知道这刀哥的来历呢。
“哈哈哈,你怕是想不到吧,这孩子是段瑞的徒弟。”周尚笑着说道。
“段瑞!!”
肖振业和赵清明相视一眼,脸上严肃的神色逐渐柔和了下来。
赵清明问道:“你师父现在还活着么?”
“恩师尚在,只是身子骨……”刀哥叹了口气:“几年前,老爷子身子还硬朗,可那年下了场大雪,老爷子早晨出门结果滑了一跤,从此就卧床不起了。”
听刀哥这么一说,李庆顿时感叹了起来:“段瑞当年自称,天马独行客,轻功、飞刀、横练太保,没成想老了老了,临门一跤,嗨,不服老不行啊。”
当年的段瑞,那一身的轻功,四兄弟也都见识过,谁能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你师父在哪儿呢?”
“就在后面,大概半小时的路程。”
刀哥指了指镇子后面,丹山的脚下,有一栋民房,就是他师父家。
赵清明抬头一瞧,他目光极好,一眼就看到远处那孤零零的一座小房子,说道:“倒也是近,走吧,带路,我们去去看看这位老兄弟。”
三人二鬼,朝着丹山脚下慢悠悠的走过去。
路上刀哥也是老老实实的自报家门。
他本名叫曾俊,今年24岁,跟在师父身旁学艺十四年。
赵清明还让他演示了一下飞刀术。
刀哥立刻取出自己的两把飞刀朝着远处的树枝扫过去,那树枝至少有木质粗,竟是被两把飞刀直接贯穿。
然而刀哥这一手飞刀,换来的仅仅只是赵清明一句:“凑合!”
这不免让刀哥顿时备受打击。
倒不是赵清明故意打击他,只是刀哥的这一手飞刀,确实仅仅只是凑合。
特别是是见过肖染那小子的天赋后,年轻一辈里,赵清明实在不觉得有几个人能比得过肖染。
想到这,赵清明不由得侧过头看向一旁的老四。
脸上流露出几分羡慕:“倒是你家肖染,嘿,了不得啊,上次见他已是非同凡响,如今怕是……啧啧,可怜了你老家伙当年跑遍天下,攒下来的那点人情,一个都没用上。”
赵清明咧着嘴一番调侃。
对此肖振业却是没有反驳,只是叹了口气,低着头往前走。
这下周尚不乐意了,拿着赵清明的酸菜坛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再废话我给你丢茅坑去。”
赵清明闻言嘴角一抽,看了一眼周尚的手里酸菜坛子,嘴里嘟囔了一句:“你们俩就不能找个好看点的么,酸菜坛子,合着我俩是老坛酸菜??”
刀哥走在前面,耳朵却是听着后面四人的对话,听得一阵莫名其妙,但心里却是记住了一个人的名字。
肖染。
“师父!”
推开院门,四人看着面前的房屋,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民房,一间屋子,一个厨房。
刀哥他们一有空就来打扫,师父虽是不能起身,刀哥他们请了一个妇人来照顾着。
刀哥迈步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师父,有人来看您了。”
说完一回头,却见赵清明他们四个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并没有进门的打算。
就在刀哥疑惑的时候,赵清明一拱手,喊道:“老兄弟啊,听说你在这里隐居,逍遥自在,好快活啊。”
屋里沉默了片刻,才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赵清明?你……还活着呢??”
“哈哈哈哈。”
四兄弟一阵哈哈大笑。
周尚开口说道:“段老哥,我和老三来了,老大和老四他们福薄,不然咱们今晚聚在一起,把酒言欢也是痛快。”
屋里又是一阵沉默。
大概过了五六秒,才听到一声叹息声:“原来如此,是周家兄弟和李家的兄弟,这么多年了,你们俩身子骨倒是硬朗。”
“凑合吧。”
周尚笑眯眯地接口:“段老哥如今是‘半仙儿’的日子,清净养神。咱们几个粗胚,风尘仆仆的,别冲了你这洞天福地的风水局。再说,娃儿们伺候得挺好,比咱们毛手毛脚的强百倍!”
李庆上前一步,声音洪亮:“老哥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能与故人碰窑,知道您根底儿扎实,我们兄弟这心里,就跟过足了烟瘾似的痛快!你且安心蹲着吧!”
李庆也把手一扬,一块黑乎乎的玉坠子滑入窗棂:“段老哥,一点‘盘缠’压枕下。
江湖路远,情分不能薄了!
娃子们有什么走窄了的时候,让他们亮万儿,自有老兄弟帮衬!”
这时周尚手腕一翻,指间夹着一张黄纸迭成的方胜儿(吉祥纸符),轻轻一弹。
那方胜儿如同长了眼睛,稳稳穿过窗户缝隙,落向屋内床头方向。“老哥送你个符,讨个吉利!咱们兄弟缘分没到头儿呢!指不定哪天,兄弟几个回来,还得蹭你一顿老酒!”
周尚给的这张纸,是周尚为数不多的存货,上面加盖这【通幽印】若是段瑞有难,这张纸可做救命的东西。
留下了东西,话已经说完。
四人朝着屋里一拱手,转身径直下山去了。
果断、干净、没有多一句的废话。
刀哥站在门口愣了一下,赶忙送几人到半山腰,然后才折返了回来。
等回到家后,推开门,只见昏暗的房间,乱七八糟的放着锅碗瓢盆,一旁的床榻上,一个身影枯瘦的老人虚弱的躺在床上。
“师父!”
刀哥见状赶忙走过去,伸手擦去老人脸上的泪痕,扶着老人坐直起来。
“师父,他们走了。”
段瑞点了点头,把李庆留下的玉坠拿在手上看了一眼,就让刀哥待在脖子上。
沉默了片刻,指了指旁边床尾的箱子:“俊儿,你把箱子打开,里面有一本书,一套飞刀,还有一张方子,这是咱看家底的东西,以后可就交给你了。”
刀哥回头看向箱子,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回头看向床上的师父。
“师父,我……我不要您的东西,您好好躺着,我待会给您做红烧肉吃。”
段瑞笑了笑,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好久没这么痛快了,我想喝酒。”
“有,家里还有一瓶茅台呢,我去给您拿。”
刀哥赶忙爬起来,走到厨房去找到了那瓶茅台,晃了几下,还有一杯左右,立刻这番回房去。
将酒水倒满了一杯,刀哥小心翼翼的把酒送到段瑞的面前。
段瑞这时候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一下坐直了起来,
端着酒杯,朝着门外举了一下:“几位,慢走啊!!”
说完这杯酒就从手指尖滑落下来。
“咣!”的一声,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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