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时代界限

    墨奇葩来的时候，神女娘娘正在钓鱼，手中执着一个钓竿，那钓竿立刻就吸引了她的目光，怎么看，那钓竿都不像是凡俗之物。

    姜芜微微一笑，这钓鱼竿也是她买来的，九十九块钱，不能更便宜了，她只有一个要求，看着花里胡哨的，让古人一看就不是凡俗之物就行。

    墨奇葩有心看一看，却又不好凑近，也不去叨扰神女娘娘，便在旁边看着，看着有些呆。

    这样也好，若是这些人站在她面前的时候，还是心眼子多多，一言一行都颇有深意，她的头发都不一定能保住，要知道，神女可是不能掉头发的。

    “来了。”

    还是神女开了口，墨奇葩赶忙点点头，又觉得不妥。

    “是，神女娘娘，近来可还安好？”

    “吾自是安好的，反倒是汝，倒是许多愁绪。”

    神女收起手中的钓竿，起身踏入了院落之中，墨奇葩盯着那钓竿，神女便将东西扔给了她，“怎么，也喜欢钓鱼？若是喜欢，便送你了。”

    墨家对这些物件是十分敏感的，接过这钓竿的时候，只觉得入手极轻，用力弯折，才觉出不同来。

    “莫想了，此物，你们墨家还造不出来。”

    神女看着她，“人心不足蛇吞象，小钜子，在吾眼中，你们墨家也不过是刚刚学会走路罢了，何必着急着去跑呢？

    墨奇葩低头，看着握在手里的钓竿，“神女娘娘已经知晓了？”

    神女示意她落座，“吾应知晓什么？”

    她也不知，如今的墨家，发展的极快，她高兴，却也担忧。

    “凡人有一句话，盛极必衰，神女娘娘觉得呢？”

    神女不语，只是瞧了她一眼，这话，她从旁人不敢说，墨家如今已算是踏入官场了，只靠着做东西，墨家只能是个手艺人，想要获得更高的地位，政治就是避不开的。

    所以，当初她才会成为墨家钜子。

    可也正是因为她是墨家钜子，她知晓，墨家如今，当真是一夕之间乘风而起，他们墨家，便是乘了神女这一阵风，但物极必反，墨家能一夕鼎盛，自然也会一夕衰落。

    而神女娘娘，会在意吗？

    “汝便是发愁这个？”

    “墨家如今，的确是步子迈的大了一些，我自是担心。”

    “这京城当真是个极妙的地方。”

    墨奇葩忧心忡忡，神女却是瞧着她，说的随意，“初见之时，一身赤忱的小钜子，如今却也是胸有城府了。”

    墨奇葩肃然，此话从神女娘娘口中听来，可不像是赞赏。

    “盛极必衰，就如沧海桑田，尘世之中不过如此了，又有何惧？”

    神女散漫，却是姿态优雅，“汝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这子孙基业，皇帝守不住，世家守不住，难道，独你墨家该守住吗？”

    墨奇葩抱着钓竿，深思，凡人总是着眼于眼前，放不下，放不开，但神女不同，神女看了沧海桑田，总是三言两语，解了凡人的困惑。

    时间，总是个能解决许多的问题，毕竟朝代更迭，风云变幻，问题都消失了，哪里还需要解决？

    “多谢神女解惑，是我想多了，与其去想还未发生的事情，倒不如先去想自己可以做什么。”

    神女没去回她，孩子，那是你没见过现代的心灵鸡汤啊，你要去了现代的书店，就会发现，那至少一面墙都是这种心灵鸡汤，漂亮话，大道理不少，看多了就会发现，听着好听，其实没啥用。

    但在这个没有哲学，没有心灵鸡汤，甚至普罗大众刚刚开智的时代，这漂亮话，可太好听了。

    神谕啊。

    “那便说一说吧，出了何事，让汝有这般思虑。”

    墨奇葩稍稍一滞，“其实，如今墨家锻铁的技术已然是精进不少，圣上很是满意，大加赞誉。”

    这是好事，在古代，铁器是极珍贵的，一个是铁矿稀少，二来则是因为锻铁技术落后，所以，铁器难得。

    所以，墨家在入京之后，便专心研究锻铁术，半年时间，便已经卓有成效了，姜芜便隐约知道，墨家担忧的是何事了。

    墨家在炼钢，的确，钢铁，这是工科的基础，一旦炼就了钢铁，对墨家来说，便是另一个时代的开始了。

    哪怕是现代，有很长一段时日，都是用精钢的产量来看国力的，所以，钢铁的诞生，影响的绝不仅仅是墨家，也不仅仅是大宣。

    但现在，连电力都没有，墨家现在所做的，撑死算是第一次工业革命的高度。

    精钢，墨家是炼不出来的。

    所以，姜芜并不担心，只要墨家没有给她手搓一个发电机出来，应该还不至于超越了时代界限。

    “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墨奇葩还在心中盘算，该怎么说出这话来，可神女却已经给出了答案。

    她抬头去看眼前的神祇，神祇含笑看她，她陡然发现，眼前的这位神祇虽在凡人面前惯来轻慢，但到底是神祇，总是比凡人多几分通透，亦多几分悲悯去。

    “小钜子，吾曾说过，这是凡人的天下，不是吾的天下。”

    神明看着她，“左右，尔等也翻不过天去。”

    墨奇葩心中一松，虽然这般说很是不好，但这，便是有神明兜底的感觉吗？

    “这是自然。”

    姜芜看了一眼，很好，攻略进度涨的差不多了，也该适当的送客了，顺带提一嘴她的“目的”。

    “尔等总是忧心自己所为，但于凡人而言，在某方面开创了一个时代，乃是尔等的幸事。”

    “这千万年，总有些人，要留下些痕迹吧。”

    墨奇葩不知神女娘娘是不是有意说与她，但她，这，或许是个机会，凡人无解，便只得在神明这里寻求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神女娘娘，可还记得时砚？”

    “化学院的那个小孩？”

    “是，神女娘娘，您，或该见一见他。”

    “缘何？”

    “他造出来了。”

    “可改天换地之物。”

    “小皇帝还不知？”神女了然，墨家钜子手掌轻握，转而松开。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