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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山天坑底部,如同被远古巨神一脚踏碎的深渊。滚烫的岩浆如同大地撕裂后涌出的血液,在焦黑、龟裂的土地上蜿蜒流淌,发出沉闷的“咕嘟咕嘟”声,蒸腾起刺鼻的硫磺烟雾和金属熔化的焦糊气息。空气灼热得仿佛要燃烧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肺叶的痛楚。破碎的黑色晶体残骸散落各处,如同恶魔碎裂的骨骸,在岩浆暗红光芒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而诡异的微光。死寂!绝对的死寂!只有岩浆的低语和大地深处偶尔传来的、如同垂死**般的震颤。
裴凡生半跪在距离岩浆河流仅数米远的焦土上。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筋骨,全靠那柄深深插入滚烫地面的云纹青铜剑勉强支撑着,才没有彻底瘫倒。那柄曾流转神圣金芒、斩妖除魔的古剑,此刻黯淡无光,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剑身灰败,如同蒙尘的废铁,感受不到一丝灵性。周身那层护体的暗金光晕早已彻底熄灭、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眉心处那枚玄奥的铭文,如同被风沙磨蚀的古老石刻,只剩下极其模糊、几乎难以辨认的淡金色痕迹,最终彻底隐没于皮肤之下,再无半点神异。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
“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的剧咳如同风暴般从胸腔深处爆发!裴凡生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狂风中的枯草!他猛地低下头,一大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不再是那蕴含着神性精华、带着淡淡金辉的血液!而是粘稠的、深红色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
鲜血喷洒在滚烫的焦土上,瞬间被高温蒸发,发出“嗤嗤”的轻响,留下几片暗红色的焦痕和刺鼻的血腥气。剧烈的咳嗽牵扯着全身的伤势,肺腑如同被无数钢针攒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吞噬着最后一丝力气。神力消退,神格崩解,他重新跌落凡尘,留下的只有这具千疮百孔、濒临崩溃的凡胎肉体。
然而,仅存的左眼深处,那覆盖着生物薄膜的凹陷处,一点极其微弱、却依旧稳定的幽蓝光芒艰难地亮起!全知之眼!这枚来自异星、超越凡俗的造物,并未因神力的消退而彻底沉寂!它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强行驱动着最后一丝能量,穿透身体的剧痛和虚弱,艰难地扫过天坑底部!
视野中,不再是简单的岩浆和焦土,而是无数交织的能量流、热源信号、生命波动……最终,焦点死死锁定在天坑另一侧边缘,那片缓缓流淌的、暗红色的岩浆河流边缘!
那里!半埋在炽热岩浆与焦黑碎石中的,那半颗布满裂痕、被厚重晶甲包裹的晶体头颅!眼洞中,那两点微弱如豆、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幽绿精神污染火焰,在全知之眼的扫描下,如同黑夜中的鬼火,清晰地标记出来!旁边,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强的生命信号源标记,如同风中残烛,在扫描界面上疯狂闪烁!
目标:林默(晶体魔躯残骸)
状态:濒死(能量核心未完全湮灭)
生命信号强度:0.7% (持续波动)
威胁等级:未知(能量波动异常微弱,形态未知)
“还……没死……” 裴凡生心中警铃大作!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压过了身体的剧痛!林默的生命力之顽强,远超想象!那晶体魔躯的核心,竟在如此毁灭性的打击下,依旧保留了一丝不灭的火种!一旦让他恢复……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求援!
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颤抖着抬起右手,摸索着作战服内侧一个隐蔽的、带有EDC鹰徽的紧急通讯按钮。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表面,却感觉如同千斤巨石般沉重。他猛地一咬牙,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力,狠狠按下!
“嘀——!”
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电子提示音响起!一道加密的、包含着他当前精确坐标和生命体征数据的求救信号,如同离弦之箭,瞬间穿透天坑上方弥漫的烟尘和混乱的能量乱流,射向苍穹!
“少帅阁”地下指挥中心。
深潜模式早已解除,但指挥中心的气氛依旧凝重得如同铅块。巨大的环形屏幕上,大部分区域依旧漆黑,只有少数被动接收信号灯在微弱地闪烁。中央主屏上,代表青城山区域的能量波动图谱依旧是一片混乱的猩红,峰值虽然有所下降,但残留的毁灭性能量读数依旧高得吓人。
张萌萌坐在主控台前,脸色苍白,眼圈红肿,显然一夜未眠。她面前的屏幕上,裴凡生的生命体征数据流在青城山大战爆发后不久就彻底中断,只留下一条刺眼的、代表信号丢失的红色直线。她十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圆润的杏眼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焦虑、担忧和一丝绝望。唐璐站在她身后,依旧是那副冰冷的、面无表情的样子,但紧抿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突然!
“嘀嘀嘀——!!!”
主控台上,一个被标记为最高优先级(红色骷髅头)的信号接收器,猛地爆发出刺耳而急促的警报声!同时,中央大屏上,代表青城山核心区域的坐标点,一个微弱的、却异常清晰的绿色信号源标记骤然亮起!旁边瞬间弹出信息框:
信号来源:裴凡生(SZX-01)
信号类型:紧急求救(最高级)
坐标:锁定(青城山天坑核心区)
生命体征:检测中……
生命体征:检测中……
生命体征:检测中……
“裴教授!!!” 张萌萌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圆睁的杏眼里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和难以置信的光芒!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她几乎是扑到控制台上,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化作一片残影!
“信号锁定!坐标确认!是裴执行官!他还活着!”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激动,几乎是吼出来的,“快!启动最高级别医疗救援预案!
“医疗组!医疗组!最高优先级!目标:裴凡生执行官!坐标已同步传输!立刻出发!重复!立刻出发!” 她对着通讯频道嘶声力竭地喊道。
“空中支援!‘铁驹’三号、五号!立刻升空!目标区域能量乱流评估!开辟安全通道!掩护医疗组降落!”
“地面接应!陆军‘山魈’特战旅!立刻封锁天坑外围所有入口!建立安全区!!”
“信息屏蔽!启动最高等级信息屏障!封锁所有关于青城山区域的非加密通讯!防止情报泄露!”
一连串指令如同连珠炮般下达!整个“少帅阁”如同沉睡的巨兽被瞬间惊醒!刺耳的警报声在各个区域响起!引擎的轰鸣声、人员的奔跑声、装备的碰撞声交织成一片!紧张而高效的气氛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死寂!
张萌萌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代表着裴凡生生命的绿色信号源标记,双手合十,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嘴唇无声地翕动着,祈祷着。屏幕上,代表生命体征的数据流开始断断续续地刷新,虽然数值低得吓人(心率:42次/分,血压:60/40mmHg,血氧:78%……)
青城山天坑底部。
裴凡生感觉自己的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石头,正在被无边的黑暗和冰冷迅速吞噬。身体的剧痛变得麻木,视野开始模糊、旋转,耳边只剩下岩浆流淌的“咕嘟”声和自己沉重而艰难的喘息。按下求救按钮似乎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连抬起眼皮都变得无比困难。全知之眼的扫描界面在视野中剧烈闪烁、扭曲,最终彻底熄灭,陷入一片黑暗。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不受控制地向后倾倒……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瞬间!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刺骨寒意的气流,如同毒蛇的信子,毫无征兆地拂过他的后颈!
裴凡生残存的、属于顶尖战士的本能瞬间警铃大作!极度虚弱的身体根本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规避动作!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这寒意来自何方!
呼——!
一道快到极致、无声无息的黑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一只手掌,精准而狠辣地劈向他的后颈!
“呃……”
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哼。
裴凡生只觉得后颈传来一阵短暂的、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的剧痛和麻痹感!随即,无边的黑暗如同潮水般彻底淹没了他的意识!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向前扑倒,重重地砸在滚烫的焦土上,溅起一片烟尘。那只手的主人一击得手,没有丝毫停留,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流水,瞬间消失在弥漫的烟尘和混乱的能量乱流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天坑底部,只剩下岩浆流淌的“咕嘟”声,和裴凡生那具失去意识、如同破布般瘫倒在地的躯体。
蜀中市人民医院,顶层,特殊医疗监护区(SMCU)。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药物和精密仪器运转时特有的、微弱的臭氧气息。光线柔和而恒定,营造出一种与世隔绝的静谧感。墙壁是吸音的浅米色,地面铺着防滑静音材料。各种复杂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器环绕在病床周围,屏幕上跳动着平稳却不容乐观的数据流(心率:51次/分,血压:68/45mmHg,血氧:85%……)。输液泵发出极其轻微的“滴答”声,透明的药液顺着细长的软管,缓缓注入病人体内。
裴凡生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没有一丝血色。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掩盖了左眼窝那层覆盖的生物薄膜。他的呼吸平稳而微弱,依靠着氧气面罩输送着高浓度氧气。身上连接着各种传感器和电极片,宽大的病号服下,隐约可见包裹着厚厚绷带的胸膛和手臂。整个人显得异常脆弱,与那个在青城山巅执剑斩魔、如同神祇降世的身影判若两人。
病房厚重的防弹玻璃门外,王飞翔如同一头焦躁的困兽,在走廊里来回踱步。他换下了作战服,穿着一身皱巴巴的便装,古铜色的脸上那条蜈蚣疤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神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担忧、焦虑和一丝压抑的怒火。他几次想冲进病房,都被门口两名身着便装、眼神锐利如鹰的EDC特勤人员无声地拦下。他只能隔着玻璃,死死盯着病床上那个安静得可怕的身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硬生生压下了所有咆哮的冲动。他知道,现在不是发泄的时候。
病房内,张萌萌站在病床旁,脸色同样憔悴,但眼神专注而冷静。她穿着一身EDC医疗部门的白色制服,手里拿着一个加固型数据板,正与一名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沉稳的中年“医生”低声交谈。这位“医生”正是EDC医疗部的高级研究员,伪装成普通医生负责裴凡生的核心治疗。
“张专员,裴执行官的生命体征目前趋于稳定,但极其虚弱。” “医生”指着数据板上的波形图,声音低沉而专业,“深度昏迷状态。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骨裂,内脏有轻微震荡出血迹象,但最棘手的是……”
他顿了顿,推了推眼镜,眼神凝重:“能量透支性衰竭。他的身体仿佛被某种超越极限的力量彻底掏空,细胞活性降至冰点,新陈代谢速度异常缓慢,如同……冬眠。常规的刺激疗法效果甚微。我们正在尝试注射高纯度生命活性因子和神经修复纳米剂,但恢复速度……恐怕会非常缓慢。而且……”
他目光扫过裴凡生左眼窝的位置:“他左眼窝的神经抑制颈环能量读数异常波动,似乎也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冲击,稳定性下降。我们需要持续监测,防止意外。”
张萌萌默默听着,手指在数据板上快速记录着关键信息,圆润的杏眼里充满了忧虑。她看着病床上那张苍白而平静的脸,脑海中闪过青城山那毁天灭地的景象,心中五味杂陈。
医院一楼,儿科门诊区。
明亮的灯光,色彩鲜艳的卡通墙绘,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儿童药品特有的甜腻气息。与顶层的肃杀凝重截然不同,这里充满了孩童的哭闹声、家长的安抚声和护士温柔的引导声,一片人间烟火的热闹景象。
一个穿着深灰色连帽衫、身形瘦高的男人,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脚步匆匆地从儿科门诊的侧门走出。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步伐很快,似乎急于离开这个喧闹的地方。就在他即将融入医院外的人流时,右手似乎不经意地从口袋里滑落了一个东西。
“啪嗒。”
一声轻微的脆响。
一块约莫指甲盖大小、形状不规则的、表面覆盖着一层焦黑色物质的“小石头”,掉落在光洁的地砖上。它看起来毫不起眼,像是路边捡到的普通石子,甚至带着点烧焦的痕迹。
“咦?亮晶晶!” 一个被妈妈牵着、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眼尖地发现了地上的“小石头”。他挣脱妈妈的手,欢快地跑过去,蹲下身,好奇地捡了起来。他胖乎乎的小手拿着那块“石头”,对着灯光看了看,焦黑的表面下,似乎隐隐透出一点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幽蓝色泽。
“宝宝!别乱捡地上的东西!脏!” 年轻的妈妈连忙走过来,嗔怪地拍掉小男孩手中的“石头”。
“啪嗒。”
“小石头”再次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墙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点微弱的幽蓝光泽在灯光下彻底消失,看起来真的就像一块普通的、被火烧过的石头。
小男孩撇撇嘴,被妈妈拉着走远了。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穿着连帽衫的男人,在“石头”掉落的瞬间,脚步似乎微微顿了一下,随即更快地消失在医院门口涌动的人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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