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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章 背上有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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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被傅九阙稳稳抱在怀中的孟玉蝉,似乎嗅到了那无比熟悉的清冽气息。

    她浓密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紧闭的唇间溢出一丝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嘤咛,像受伤的小兽找到了依靠,下意识地往傅九阙坚实的胸膛深处又蜷了蜷。

    “九……阙……”极其细微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如同羽毛般拂过傅九阙的耳畔。

    只这一声轻唤,傅九阙周身的冰冷杀意,瞬间消融了大半。

    他立刻低下头,动作轻柔,深邃的眼眸紧紧锁住怀中人苍白的小脸,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玉蝉?我在。你怎么样?哪里疼?”

    他迅速检查着她的情况,目光触及她嘴角干涸的血迹时,眼底的寒冰再次凝结。

    孟玉蝉的意识依旧在药力和剧痛的双重折磨下沉浮,混沌不清。

    只是本能地感觉到抱着她的人是安全的,是可以托付的。

    她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声音细若蚊蝇,断断续续的:“……回家……九阙……我们……回去……”

    体内那被强行压制的药力并未完全消散,燥热感还在细微地翻腾,让她极度不安,只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好。”傅九阙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应道。

    “我们这就回家。”

    他不再看傅长安一眼,迅速解下自己身上那件披风,将孟玉蝉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如同抱着世上最珍贵的易碎琉璃。

    当他抱着孟玉蝉,迈步走向凉亭出口,即将与僵立在原地的傅长安擦肩而过时,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只是,一句冰冷的警告,一字一顿地钉入傅长安的耳中:

    “傅长安,今日之事,你最好祈祷玉蝉平安无恙。”

    每一个字都像悬在头顶的利刃,带着不死不休的决绝。

    话音落下的瞬间,傅长安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脸色瞬间惨白如死人。

    他双腿一软,几乎要站立不住。

    傅九阙却不再停留,抱着孟玉蝉,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凉亭。

    翠莺忍着后背剧痛,连忙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跟上。

    来福也终于反应过来,狠狠瞪了傅长安一眼,快步追了出去保护二少爷和二少奶奶。

    傅长安猛地喘了几口粗气,如同濒死的鱼重新回到水里。

    “傅!九!阙!”他猛地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石柱上,指关节瞬间破皮流血,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对着傅九阙消失的方向,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我?也配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给我等着!”

    他越想越恨,刚才在众人面前丢尽的脸面,两次三番被孟玉蝉反抗的屈辱,这一切的一切,都被他一股脑地算在了傅九阙的头上!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傅长安在空荡荡的凉亭里来回踱步,对着空气嘶吼,“凭什么?凭什么你能娶到孟玉蝉?凭什么紫竹那个老头子眼里只有你?凭什么连那些趋炎附势的墙头草都敢看不起我?傅九阙,我跟你势不两立!”

    他歇斯底里的咆哮在空旷的园子里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

    远处,那些并未真正走远,只是避到假山后面看热闹的贵公子们,听到了这毫无风度的叫骂。

    “啧,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话?逼奸弟媳不成,反怪自己兄弟?”

    “真是开了眼了!堂堂侯府嫡长子,竟如此下作不堪!”

    “何止下作?简直毫无廉耻!孟氏女宁撞石柱也不从他,何等刚烈!他竟还如此辱骂亲弟?禽兽不如!”

    “亏得咱们走得快!这种丧心病狂之人,多沾一分都是晦气!日后定要离他远远的!”

    “不错!如此品性,若真让他袭了爵位,岂不是我西魏勋贵之耻?我看侯爷若还有几分清明,就该好好想想,这爵位到底该传给谁了!”

    “还用想?自然是傅二公子!看看人家那气度,那担当!那才是真正世子之相!”

    议论声虽然刻意压低了,却如同无数根针,狠狠地扎在傅长安的心上。

    他猛地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脸上青红交加,如同开了染坊。

    回侯府的马车在青石板路上辘辘前行。

    车厢内,孟玉蝉蜷缩在傅九阙宽阔的怀里。

    清毒丸的药力尚未完全化开,体内那股邪火仍在作祟,混着残留的药性,让她神志昏沉,浑身软得提不起一丝力气。

    “夫君……”她无意识地呢喃着,声音又软又糯,带着一种平日绝不会有的娇憨。

    滚烫的脸颊不安分地在傅九阙的颈窝蹭来蹭去,手指更是紧紧揪着他胸前的衣襟,仿佛怕他消失。

    傅九阙浑身肌肉绷得死紧,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他一手稳稳揽着她的腰肢,避免她滑落,另一只手却只能紧紧握拳。

    “玉蝉,忍一忍,药效快过去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挤出,带着安抚。

    他试着运起内力,试图加速催动她体内清毒丸的药力流转。

    醇厚的内息小心翼翼地探入她经脉,试图引导那清凉的药性。然而,当他的手掌隔着薄薄的衣料,无意中贴上她单薄的脊背时——

    “唔……疼!”怀中的孟玉蝉猛地瑟缩了一下,发出一声痛苦的嘤咛,原本迷蒙的眼中瞬间涌上泪水。

    疼?

    傅九阙动作骤然僵住!

    他方才只是轻轻触碰,并未用力,这痛楚来得蹊跷!

    一丝不祥的预感瞬间缠绕上心头。

    猛地低头,借着小窗透入的光线,仔细看向自己刚才触碰的地方。

    只见孟玉蝉那身藕荷色的锦缎外衫背部,靠近肩胛骨下方的位置,竟洇开了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那颜色……绝非汗水。

    傅九阙瞳孔骤然收缩。

    他毫不犹豫,迅速地撩开她外衫的一角。

    内里素色的中衣上,那深色的痕迹更加刺目——是血!

    已经干涸发暗的血迹,混杂着新渗出的血珠。

    “嘶——!”傅九阙倒抽一口冷气,一股暴戾之气瞬间冲顶。

    他猛地抬头,眼神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穿透车帘,直刺外面驾车的来福:“来福!夫人背上的伤,怎么回事?”

    这声厉喝如同惊雷,不仅震得马车外的来福一个哆嗦,也让一直守在车旁的翠莺再也忍不住了。

    “二爷!”翠莺带着哭腔的声音隔着车帘传来,充满了心疼,“是姑娘!姑娘她自己撞的!”

    “什么?”傅九阙难以置信。

    翠莺哽咽着,语速飞快,“世子他图谋不轨,姑娘被那下作的药力折磨得眼看就要撑不住了!姑娘她为了不让自己彻底迷失,为了不被那禽兽得逞,她竟狠了心,用后背去撞那屋里的石柱子,撞得奴婢心都要碎了!奴婢想拦都拦不住啊!姑娘说只有痛,才能让她清醒……”

    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傅!长!安!”

    三个字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意,从傅九阙紧咬的齿缝间迸出。

    他揽着孟玉蝉的手臂骤然收紧,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他恨不得立刻调转车头,冲回孟家,亲手将那畜生碎尸万段!

    “咳!咳咳咳——!”怀中的孟玉蝉猛地弓起身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随着这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她眼中那层迷离的水雾终于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露出了底下清澈却带着茫然的眸子。

    药力彻底化了。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咳嗽激出的泪珠。

    神志如同拨云见日,瞬间回笼。

    发现自己正以一种极其亲昵极其依赖的姿态,紧紧依偎在傅九阙怀里,双手还揪着他的衣襟。

    “夫……夫君?”她下意识地轻唤出声,声音带着沙哑和一丝刚清醒的懵懂。

    傅九阙眼底翻涌的杀意,在她的注视下,如同被投入冰雪,强行压下。

    “醒了?感觉如何?还有哪里不适?”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低沉,却带着一丝紧绷。

    孟玉蝉微微摇头,试着坐直身体。

    动作间,背部的伤口被牵动,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她忍不住蹙紧了眉。

    这痛楚,也让她彻底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傅九阙身上。

    只见他一身锦袍,此刻领口被自己蹭得大敞,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锁骨,上面似乎还有自己无意识留下的浅浅红痕?

    再往上,是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此刻,那双凤眸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薄唇紧抿,但唇角似乎微微勾起了一个极浅的弧度。

    那神情,似笑非笑,带着一种揶揄?

    轰——!

    方才药效发作时,自己那些大胆的举动,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里回放。

    揪衣襟、蹭颈窝、索抱、甚至可能还说了些不堪入耳的话?

    “啊!”孟玉蝉惊叫一声,脸颊、脖颈、甚至耳朵尖,瞬间红得如同煮熟的虾子!

    她猛地闭上眼,只觉得无地自容,僵硬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傅九阙,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原地消失!

    车厢内陷入一片死寂。

    “呵……”一声低笑从身后传来,像羽毛搔过心尖,让孟玉蝉本就滚烫的皮肤更是烧灼起来。

    “夫君!”孟玉蝉背对着他,声音又急又羞又恼,带着明显的慌乱,“方才……我是被那下作的药力所控,神志不清,绝非我本意!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嗯,我知道。”傅九阙的声音响起,出乎意料的温和,甚至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是药力作祟,委屈你了。”

    孟玉蝉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一丝。

    种种情绪交织翻涌,酸涩直冲鼻尖,眼眶瞬间就红了。

    一只大手,轻轻地落在了她僵硬的肩头。

    孟玉蝉身体微微一颤,却没有躲开。

    “今日之事,是傅长安那畜生处心积虑的构陷,让你受尽委屈,担惊受怕。这笔账,为夫记下了。你放心,我定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他欠你的,欠我的,我会让他百倍偿还!”

    孟玉蝉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紧握的手背上。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

    傅九阙感受到她身体的轻颤,心中亦是酸涩难言。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放得更柔:“我知你心中委屈惊惧,但眼下最要紧的,是你背上的伤。那伤口看着不轻,需得尽快处理。回府后,让府医好生诊治,莫要留下隐患。”

    背上的伤……

    孟玉蝉身体又是一僵,这才真切地感受到那阵阵传来的刺痛。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压下翻涌的情绪,再次点了点头。

    ……

    长庆侯府,大门口。

    车刚停稳,孟玉蝉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掀开车帘,在翠莺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双脚甫一沾地,她便像只受惊的兔子,头也不抬地闷声说了句:“夫君早些歇息。”

    话音未落,人已提着裙摆,脚步匆匆地朝着自己居住的阆华苑方向疾步走去。

    一想到自己药效发作时那些毫无廉耻的举动,孟玉蝉就觉得脚下发飘,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傅九阙的视线里,躲回自己的地盘。

    最好他直接回他的书房,让她一个人好好冷静冷静。

    她走得又急又快,翠莺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担忧地小声提醒:“姑娘,您慢点,当心脚下……”

    孟玉蝉充耳不闻,只闷头往前走。

    眼看阆华苑那熟悉的月洞门就在眼前,她心头刚升起一丝庆幸,脚步却猛地顿住。

    只见那月洞门下,一道颀长挺拔的玄色身影,正负手而立,不是傅九阙是谁?

    他竟一路跟来了?

    孟玉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脸颊刚刚褪下去的热度“腾”地一下又烧了起来,连带着耳根脖颈都一片绯红。

    他来做什么?难道是来……

    “夫君!你怎地跟来了?我这伤……还没好呢!”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想咬掉舌头,这说的都是什么蠢话!

    果然,傅九阙闻声转过身。

    他凤眸微挑,看着自家夫人那副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的模样,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一丝又好气又好笑的神色在他眼底迅速漾开。

    几步走到孟玉蝉面前,在孟玉蝉惊愕的目光中,抬手,曲指,带着点宠溺又带着点无奈地,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咚”的一声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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