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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大宅的客厅里,檀香袅袅,却驱不散空气中凝结的寒意。
秦老爷子端坐于紫檀木太师椅上,指节轻叩扶手,声音如倒计时的钟摆,沉闷而压迫。他的目光沉静如古井,却暗藏锋芒,缓缓扫过对面那群躁动不安的子孙。
“爸!”
秦镇中猛地拍案而起,黄花梨木茶几上的茶盏震得叮当作响,“秦聿这是要翻天吗?把祖产全数过给杜知知,我们秦家百年的基业,难道要改姓杜不成?”
老爷子眼皮未抬,只从鼻间哼出一声:“镇中,你今年四十有六了吧?怎么还学不会沉住气?”
他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吹开浮沫,“聿儿自己的产业,爱给谁给谁。你们一个个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可这是祖产!”
秦镇中脖颈青筋暴起,活像只被激怒的斗鸡,“按族规……”
“族规?”
老爷子陡然将茶盏重重一搁,青瓷底托磕在案几上,清脆的声响如惊堂木般震慑全场,“秦氏家训第七条,子孙有权处置名下产业。怎么,需要我请家法出来,给你温习?”
满室死寂。
秦镇中的脸由红转青,最后定格在猪肝色。他猛地扯开太师椅,椅腿在大理石地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好!好得很!”他甩袖怒喝,“您就惯着他吧!”
话音未落,人已大步离去,其余族人面面相觑,终究跟着鱼贯而出。
待脚步声彻底消散,秦老太太才从屏风后转出,手中佛珠转得飞快。
“老头子,”她望着窗外惊飞的雀鸟,忧心忡忡,“你就不怕聿儿这一把火,把秦家百年的梁柱都给烧了?”
老爷子凝视着茶汤里沉浮的叶片,半晌,缓缓吐出四字——
“凤凰涅槃,不破不立。”
郑宅二楼主卧,窗外夜色沉沉。
秦聿修长的手指划过文件末尾的烫金印章,烛光映照下,那枚印记如血般鲜红。
“真的想好了?”杜知知将温热的掌心覆在他手背上,无名指上的婚戒硌着皮肤,微微发疼。
“枷锁。”
他忽然转身,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的重量,比那些地契重要得多。”他凝视着她,眸色深邃如渊,“况且,这些产业在你手里,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
窗外闷雷滚过,初夏的第一场暴雨来得猝不及防。雨滴砸在玻璃上,如无数细小的银箭,刺破寂静的夜。
秦镇北刚踏入家门,便一脚踢飞了皮鞋,鞋底砸在玄关的铜镜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老五那个蠢货!”
他扯下大衣,狠狠摔在沙发上,“就知道正面硬碰,老爷子吃软不吃硬的道理,他活到这把岁数还不懂?”
孟如安从阴影中款款走出,旗袍上的缠枝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衬得她如一条蛰伏的蛇。
“急什么?”
她轻笑,从袖中抽出一份档案袋,递到他面前,“港城那边刚送来的,三年前聿华地产的股权变更记录。”
她指尖轻点某行数字,红唇微勾,“这里面,可藏着有趣的东西。”
秦镇北抽出文件,瞳孔骤然紧缩:“这是……”
“老爷子最忌讳的底线。”
她鲜红的指甲缓缓划过那行数字,如刀锋割过咽喉,“只要在族会上当众揭开……”
窗外闪电劈过,惨白的光映亮两人脸上心照不宣的笑意。
族会当日,暴雨如注。
秦镇北立于祖祠中央,高举文件的手在雷光中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各位!”
他的声音压过倾盆雨声,“看看我们这位被寄予厚望的继承人干的好事!三年前,他暗中将祖传的古董、字画、翡翠尽数变卖!还有,聿华地产股权变更。”
秦镇北脸上闪过一抹冷笑,认定今天一战,一定会让秦聿身败名裂,甚至被赶出秦家。
“聿华地产股权,割了五个点给外国人。老爷子,这算不算卖国啊?”
祠堂内瞬间哗然。
“流拍古董?什么古董,总不能是是战国时期的青铜鼎?那可是祖宗留下的保命之物!”
“秦聿又不缺钱,为何要动这些?”
“传家之物都敢卖,他眼里还有没有秦家?!”
众人愤慨之声未落,忽闻“砰——”的一声巨响!
祠堂大门轰然洞开!
风雨裹挟着一道黑影闯入,秦聿黑色大衣的下摆翻飞如鹰隼展翼,每一步踏下,都似踩在众人心跳的间隙。
“四叔。”他嗓音低沉,如寒铁相击,“您手里拿的,是瀚海银行的保险柜密钥吧?”
话音未落,他已伸手抽走文件,反手将另一份甩在供桌上。
“巧了,我这里也有一份。”
两份文件摊开的刹那,满座哗然!
秦镇北踉跄后退,撞翻香炉,香灰洒了一地,如散落的罪证。
老爷子拄着龙头杖缓缓起身,杖尖点地的声音让所有人噤若寒蝉。
“镇北,”
他浑浊的眼底精光暴涨,“解释解释,为何你名下的土地,会落到英国人手里?”
——原来,当年港城那块地,秦家曾折损无数子弟才保住。后来,老爷子做主将其一分为七,祖产、五房各持一块,秦聿亦得其一,便是防外敌蚕食。
可秦镇北竟暗中将其变卖!
而秦聿得知后,不惜变卖古董字画,赎回土地。
“我那块地偏僻荒凉,留着有何用?!”
秦镇北梗着脖子狡辩,“我卖自己的地,去东南亚另置产业,有何不可?!”
秦镇北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老爷子,你也说了。秦氏子孙有权处置名下产业。秦聿能把自己的产业都给了杜知知,能把公司股权卖给外人,能把祖宗留下的古董流拍。我为什么不能?秦聿能做的事,我为什么不能做?”
老爷子气的脸红脖子粗,拐杖重重砸在地上:“你嘴里的那个所谓的外国人,其实是他在海外的化名。所谓的股权变更,不过是左手倒右手而已。”
秦镇北嗤笑一声,一脸不信:“秦聿说什么,您就信什么。他说是化名,您就信?”
秦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冷冷的看着不思悔改的儿子,满脸的失望:“你忘了秦聿的母亲,巩文君现任丈夫是谁了吗?”
秦镇北一愣,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众人纷纷议论。
“巩文君远嫁欧洲,听说嫁给了一个什么公爵。”
“那种世袭制的好处就是人脉跟资产源源不断啊。秦聿有那边的帮扶,用化名收购公司也不难啊。”
众说纷纭之下,秦镇北脸色越发难看,也没了之前言之凿凿的气势。
但是他依旧不认为自己有错,大声的喊着:“我卖的那块地,地理位置偏僻,还有一个孤岛在前面。根本就没有发展价值,留着还不如卖掉。我在东南亚投资买的地皮,将来肯定能赚大钱。”
秦老爷子瞪圆了眼睛:“放屁!我分地皮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港城的地皮一寸都不能卖。你忘了,为了这块地皮,你太爷爷、你的叔叔们,都是怎么死的吗?逆子!”
秦镇北自知理亏,面露心虚却依旧嘴硬:“买家说了,那片土地买回来是为了种果树的。”
秦聿冷笑:“那你知不知道,买主是小鬼子。他们填海造港后,将来扼住的国人出港的咽喉!”
老爷子闻言,脸色骤青,龙头杖重重砸地——
“孽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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