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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福看着乱成一团的人群,突然想起李绩的话:
“治乱象,先抓源头。”
他转向李禄说道:
“去把替考的考生和韦尚书的侄子带来,当众对质。”
又对孔颖达说道,
“请孔博士重审落榜试卷,凡有真才实学的,不论出身,一律补录。”
李绩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捋着胡须点头说道:
“两位殿下做得对。
科场如战场,容不得半点徇私。”
三日后,放榜的黄纸重新贴了出来,崔明的名字赫然在列。
韦挺被削职为民,替考的考生杖责四十,流放岭南。
百姓们围在榜前,看着那些寒门士子的名字,突然爆发出欢呼声。
自贞观以来,寒门入仕虽有先例,却从未像这次这样,来得如此痛快。
李承乾在太极殿听着奏报,嘴角露出笑意。
长孙无垢递过杯茶:
“看来李绩没白教,一个敢查舞弊,一个敢抓赃,倒有你当年的影子。”
“只是......”
李承乾望着窗外,
“山东士族怕是要不满了。”
“不满也得忍着。”
长孙无垢放下茶杯,
“水太清则无鱼,但水太浑,鱼也活不成。
让他们知道,这大唐的官,不是谁都能买的。”
科场的风波还没平息,雁门关的八百里加急就闯进了长安。
李承乾展开血书,手指猛地攥紧。
突厥可汗默啜亲率三万骑兵,攻破了三座烽燧,守将战死,粮草被劫,残兵正退往云州。
“陛下!”
程咬金提着狼牙棒闯进宫,
“臣请战!带玄甲军去撕了默啜那厮!”
李靖跟着出列,苍老的脸上满是凝重:
“默啜是突厥的新可汗,比当年的颉利更狡猾。
他这次突袭,怕是冲着新科进士来的。
想趁我朝文官掌权,搅乱边境。”
李承乾看向李福和李禄:
“你们怎么看?”
李福上前一步:
“儿臣以为,当先派使者去谈判,稳住突厥,同时急调云州府兵增援雁门关。
科场新录的考生里,有几个熟悉边情的,可以派去协助筹粮。”
“谈判?”
李禄立刻反驳道,
“突厥人向来是喂不饱的狼!
去年刚给了他们三千匹绢,今年就敢来抢!
儿臣请去军营历练,跟外公一起出征!”
朝堂上再次分成两派。
文官们支持李福的“稳”,说边境刚秋收,不宜开战。
武将们拥护李禄的“打”,骂文官是纸上谈兵,忘了当年突厥打到渭水的耻辱。
李承乾没说话,目光落在李绩身上。
李绩出列说道:
“陛下,可分两步走。
让李福殿下主持粮草调度,确保云州不缺粮。
让李禄殿下随老臣去雁门关前线,看看突厥人的刀是不是真的硬。”
“老狐狸!”
程咬金在心里骂了句,却不得不承认这主意好。
既给了文官面子,又让武将能扬威。
李禄跟着李绩出征的那天,李福亲自去城门口送行。
他递给弟弟一个锦囊:
“这里面是崔明画的雁门关地形图,他祖上是守将,对地形熟。”
李禄接过锦囊,塞进怀里:
“哥,你等着,我定斩默啜的首级回来!”
“别逞强。”
李福拍了拍他的肩膀,
“师父说过,用兵之道,在智不在勇。”
队伍出发时,李绩回头望了眼长安,突然对李禄说道:
“知道陛下为什么让你跟着老臣吗?
不是让你去杀人,是让你看看,边关的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
雁门关的城墙在暮色中像条黑色的巨蟒。
李禄跟着李绩登上城楼,看见关外的草原上,突厥骑兵正在焚烧村庄,浓烟滚滚,隐约能听到妇孺的哭喊。
“那就是默啜的‘功业’。”
李绩指着火光,
“你觉得该打吗?”
李禄的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脸上都是怒意。
“该打!但不是蛮打。”
他突然想起李福给的地形图,
“师父,您看这处山谷。”
他指着地图上的“野狼谷”,那里两侧是悬崖,只有一条窄路通往突厥的粮仓。
李绩眼睛一亮:
“好小子,有你祖父当年的眼光!”
长安的粮草刚运到云州,就出了岔子。
押粮官是韦挺的门生,竟克扣了三成,用沙土充数。
崔明发现时,粮车已经快到雁门关,他急得直跺脚,连夜骑马回长安报信。
李福正在国子监给新科进士讲课,听到消息,立刻带着羽林卫赶往粮仓。
押粮官见了皇子,还想狡辩,被李福一脚踹翻:
“边关将士在流血,你却用沙土充粮?
把他给朕关进天牢,查抄家产!”
他亲自押着新粮赶往雁门关,一路上,看到逃难的百姓扶老携幼,怀里揣着半块发霉的饼,突然懂了李禄为什么执意要打。
有些时候,道理讲不通,只能用拳头。
雁门关外,李绩正按李禄的计策,让士兵佯装溃败,引默啜的骑兵进野狼谷。
默啜果然中计,带着主力追了进去,刚到谷中,就听见山顶传来呐喊声。
李禄带着弓箭手埋伏在那里,火箭如雨点般射向突厥人的粮草。
“不好!中计了!”
默啜大喊着要撤退,却发现谷口已经被滚落的巨石堵住。
就在这时,谷外传来震天的马蹄声。
李福带着云州的府兵杀到了,粮车变成了伪装的战车,上面架着墨家新造的连弩。
“弟弟!我来助你!”
李福的声音在谷中回荡着。
李禄在山顶大笑道:
“哥,看谁杀的多!”
兄弟俩一个在谷外堵截,一个在谷内放火,配合得竟像演练过千百遍。
默啜的骑兵被烧得焦头烂额,想冲出去又被连弩射倒,最后只剩下几百人跟着默啜狼狈逃窜。
打扫战场时,李福在一个突厥士兵的怀里发现了块番薯干。
那是去年大唐赏赐的,现在却成了他们的军粮。
他突然想起祖父说的“以德服人”,或许不是不打,而是打疼了之后,再给条活路。
“哥,你看我缴获的!”
李禄举着默啜的狼头旗跑过来,脸上沾着烟灰,像只小花猫。
李福拿出块干净的帕子,给他擦了擦脸:
“别得意,师父说,穷寇莫追。”
“我知道。”
李禄从怀里掏出锦囊,里面的地图已经被血浸透,
“崔明的图真管用,回头我得谢他。”
两人并肩站在野狼谷的悬崖上,看着夕阳把草原染成金色。
远处的雁门关城楼,李绩正对着长安的方向捋着胡须。
这两个孩子,终于懂得了“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道理。
兄弟俩凯旋的那天,长安的百姓自发站满了朱雀大街。
李福穿着青袍,和崔明等新科进士走在一起,聊着如何改进边镇的粮仓。
李禄则穿着银甲,骑着匹白马,手里举着缴获的狼头旗,接受百姓的欢呼。
李承乾站在城楼上,看着两个儿子的身影,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长孙无垢递过件披风:
“风大,披上吧。”
“母后,”
李承乾的声音有些哽咽,
“他们长大了。”
“是啊。”
长孙无垢望着街上的人群,
“一个懂得了刚柔并济,一个学会了张弛有度,比你当年省心多了。”
朝堂上,孔颖达和秦怀玉第一次没有争吵。
孔颖达捧着李福写的《边镇策》,赞不绝口。
秦怀玉则拿着李禄画的《野狼谷破敌图》,说要刻成兵法教材。
李绩站在殿中,看着这一幕,突然对李承乾说道:
“陛下,老臣年纪大了,这总师父的差事,该交给年轻人了。”
“不行!”
李福和李禄同时喊道。
李福说道:
“师父还没教我们怎么平衡朝堂呢。”
李禄也跟着说道:
“师父还没教我百步穿杨呢!”
百官都笑了。
李承乾看着两个争着挽留师父的儿子,突然说道:
“那就让英国公再教十年。
十年后,朕相信,你们能撑起这大唐的天。”
夜深了,李绩的府里还亮着灯。
李福在抄《史记》,李禄在擦拭弓箭,李绩坐在一旁,看着两个小家伙。
“师父,”
李福突然问道,
“您说,将来我和弟弟会不会像朝堂上的文官武将那样争吵?”
李禄也停下手里的活,望着师父。
李绩突然笑了起来。
“吵是会吵的。
但记住,吵不是为了争输赢,是为了把事办好。
就像磨刀子,得有砥石对着蹭,才能锋利。”
他指了指窗外的月亮,
“你看那月亮,有圆有缺,可终究是照着这长安的。”
两个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太极殿的烛火下,李承乾正在批阅奏折。
案上放着两份奏报:一份是李福关于改革科举的建议,条理清晰。
一份是李禄关于加强边镇军备的方案,句句切中要害。
他拿起朱笔,在两份奏报上都批了个“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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