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狡猾的老狐狸

    第四部三跃龙门 总第93章 狡猾的老狐狸

    初秋的阳光像无数把光刀，明媚而又刺眼。将唐城新闻大厦玻璃幕墙切割成千万块多棱镜。镜中映射蓝天白云，秋光将大厦涂金。

    大厦周边的梧桐树，肥大的树叶，像摇动的巨掌，欢迎上班的新闻人。

    岳正军竞聘晚报体育部主任大功告成，在岳正军竞聘演讲的第2天，在等电梯时碰到了集团***高渐设书记，高渐设小声对岳正军说：“他，输在格局。你，赢在人心！”

    《唐城晚报》总编辑办公室。

    10月的阳光透过半旧的百叶窗，在沈言总编的办公桌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办公室不大，却透着老派知识分子的秩序感——红木书柜塞满泛黄的新闻年鉴和获奖证书，一台老式IBM打字机摆在角落，像件被时代遗忘的文物。烟灰缸里半截中华烟还冒着青烟，与案头那盆文竹的清苦气息纠缠在一起。

    沈言坐在高背皮椅里，身形瘦削如一把收鞘的刀。55年的岁月，在他脸上刻下深纹，尤其那两道从鼻翼延伸至嘴角的法令纹，仿佛永远在审视什么。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不大，却锐利如鹰隼，看人时习惯微微眯起，像是在斟酌每个字的重量。他穿着件熨得笔挺的藏蓝衬衫，袖口挽至小臂，露出腕上一块老上海表——据说那是他刚入行时师傅送的。

    岳正军敲门进来时，沈言正用食指关节轻叩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坐。“沈言总编抬了抬下巴，声音低沉，带着点沙哑的烟嗓，“年轻人，知道为什么选你吗？“没等回答，他又自顾自地翻开一份稿子，钢笔在纸上点了点，“这儿，用词太飘——我们做新闻的，笔杆子得比枪杆子还稳。“

    他说话时总爱用“得“字加重语气，像在敲打什么。“体育部不是赛场，别把部队那套杀气带进来。“沈言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但该硬的时候——“他忽然抬眼，目光如刀，“得硬。“

    窗外一阵风过，文竹簌簌颤动。岳正军看见沈言背后墙上挂着的字幅，墨迹苍劲如铁：“笔中有是非曲直，笔锋有人命关天。“

    沈言话语如刀，直刻心骨，“你当上体育部主任，背后有什么力量运功？你知道吗？”

    他眼睛亮剑，直刺岳正军年轻的脸，岳正军感觉面皮生疼。他毫不知情的摇摇头。

    “体育部主任位置怎么空出来的？体育部老主任，窦笑怎么调到报业集团办公室做主任的？”

    这种报业集团的人事变动，岳正军从哪儿知道去。但是，从沈言总编的话里，他听出来了，是有权利让窦笑做集团办公室主任的人，这么做的。是谁呢？一定是他。

    岳正军有些紧张了，他拉了拉系的过紧的衬衣领口。

    “你的竞聘演讲，不是脱口秀，而是军令状。”沈言总编话如剑，刺得岳正军血淋淋。

    “「轮值主任」等于架空你这个主任，你怎么控制？”

    “每一个「轮值主任」，在做了一天的主任后，向我汇报。我给予点评。好的发扬！不足的，改！”

    “5个首席记者，怎么产生？”

    “凭稿子，发稿篇数，好稿数量，采写作风。3项指标。”

    “《体育专刊》出版周期？筹备时间？”

    “每周出1期，筹备期1个月。”

    “每一位记者配备松下卢米克斯数码相机和瑞姆细化缩放录音机，钱从那里来？”

    “从《体育专刊》栏头广告来。”

    “栏头广告客户目标？谁来洽谈？什么时候落实？”沈言总编一剑接一剑，不留空隙。岳正军后背衬衣洇湿一片。

    “唐城100名青年企业家中，37名体育迷名单。我做主谈。不超过2个月落实。”岳正军对答如流。

    沈言总编见岳正军胸有成竹，不是信口开河，放空炮。满意地点燃一颗烟，悠然吐出一口烟道：“你是我们报业集团最年轻的主任，不仅我们晚报的120多人关注你，全报业集团2000多人，都会关注你。你体育部主任，能不能成功？直接关系到我们启用新人这一步，是不是走对了。所以，可败，不可降！”

    “最后，你如何把他们培养成全能记者？”

    “请周明、赵洪刚做文字讲师，进行文字培训；请晚报摄影部主任王晓做摄影培训；请数字媒体中心播客冉歌，做音频培训。1个月掌握摄影剪辑、录音调音基本能力。3个月达到专业水平。”

    沈言总编，拿起他办公桌上闪烁绿灯的录音笔，按键息灯说：“这也是军令状。”他摇晃录音笔，一点一点地点着岳正军说：“我按这里面，一字一句考核你。”

    从沈言总编办公室出来，岳正军感觉，比自己昨天竞聘演讲时还紧张。沈言总编显然与高渐设书记作风迥异，他逻辑缜密，条理清晰，滴水不漏。可谓思维严谨，足智多谋。没有个人感情色彩。

    但是，“你当上体育部主任，背后有什么力量运功？你知道吗？体育部主任位置怎么空出来的？体育部老主任，窦笑怎么调到报业集团办公室做主任的？”4个问号，又有一种深切的含义，这4个问号透露了很有价值的信息。

    是报业集团相当权力人物，推演的兵棋——一个营扩军成一个团，然后，以一个营的空缺，来虚位以待。是那位权力人物，使自己兵入虚位的吗？似乎是有这么一层意思吧。

    沈言总编好可怕，暗暗把自己刚才说的话，进行了录音。这是让我写下了欠条，到时候向我要账。

    狡猾狡猾的，老狐狸。

    回到体育部，岳正军马上召集开会。周明、赵洪刚、王鸿文、管战、方帅帅、高雅，这6个体育部的老人。新来了2男2女4个新人。

    新来的4个人各有风采。男生林野总戴着运动棒球帽，冲锋衣口袋塞满录音笔，采访时风风火火；陈墨文质彬彬，格子衫搭配笔记本，记录细致入微。女生苏晴扎着高马尾，亮色运动套装活力满满，提问犀利；叶柔则身着简约连衣裙，手持相机，言语温柔却能精准捕捉关键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