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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溟踏着满地鲜血,一步步走近,砍刀上的血珠顺着刀刃,滴滴答答砸在地上,每一步都像踩在领头大哥的心尖上。
他浑身浴血,额前的碎发被血黏在皮肤上,脸上溅落的血点顺着下颌线往下滴。
唯独一双眼睛亮得吓人,里面翻涌着未消的杀意与滔天怒火。
阿溟在领头大哥面前,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微微俯身,死死盯着领头大哥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一字一顿地问:“刚才就是你在打我阿姐的主意吧?”
他已经打好主意了,绝不能让这混账死得痛快.....
要把这混账眼睛挖出来,手脚全部砍断,使其受尽折磨而死!
“不!”
领头大哥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血污里,双手死死抱住脑袋,声音抖得像筛糠,连哭带喊地求饶:“傻大.....小兄弟,都是误会!”
“不要杀我!”
阿溟眼神冰冷,不为所动,举起了手中的砍刀。
“啊!”
下一刻,领头大哥的哭求猛地卡住,身体剧烈一颤,随即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但动手的却不是阿溟,手中砍刀还未挥下.....
领头大哥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一支羽箭从自己后背穿透胸膛,箭尖带着鲜血直直刺出。
随即,他身体便重重向后倒去,彻底没了声息。
阿溟举着砍刀的手顿在半空,眉头紧紧拧起,盯着地上领头大哥的尸体,脸上满是困惑,歪了歪头,嘴里不自觉地嘀咕出声:“怎么回事?”
“他怎么死了?”
说着,往前凑了两步,目光落在领头大哥胸前插着的羽箭上,箭尾的羽毛还在微微晃动。
他眉头紧蹙,用砍刀的刀尖轻轻拨了拨那支箭,眼神里的疑惑更重了:“哪儿来的箭?”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残阳的余晖被灰蒙蒙的暮色吞没,坡下的血污在昏暗里泛着暗沉的光。
就在这时,塬坡上传来一声清亮而威严的厉喝:“敢伤我大周子民者,诛!”
“这些肆意妄为的叛军,一个不留!”
循声抬头,只见刻意凹神兵天降人设的陈宴立在坡顶,手中长弓直指下方。
话音未落,身后的十几个府兵已抽出佩刀,迈开大步顺着坡势冲了下来,脚步声整齐而沉重。
那些本就吓破了胆的仅剩叛军见状,早已没了半分抵抗的心思,尖叫着四散溃逃。
可府兵们训练有素,身形迅捷如豹,很快便追上了这七八个残匪。
刀光起落间,惨叫声接连响起。
不过片刻,最后几个叛军便都倒在了血泊之中,再无生息。
阿溟双手紧握砍刀横在身前,刀刃上的血迹顺着冷硬的弧度滴落。
他瞳孔微微收缩,紧盯着走近的陈宴,浑身肌肉依旧紧绷,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警惕,连声音都带着一丝未平的沙哑与锐利:“你们又是什么人!”
眼眸之中满是,尚未褪去的杀戾与浓重的戒备。
像一头刚经历过厮杀、仍未放松警惕的野兽。
直觉告诉阿溟,面前突然出现的这些家伙,要比刚才的人更强更难对付......
“这话不应该我来问你吗?”陈宴在距离三步外站定,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浑身浴血的阿溟,淡然一笑,反问道。
“是我先问你的!”
“回答我!”
“别逼我动手.....”
阿溟目光死死锁住陈宴,指节因紧握刀柄而泛白,手臂上的肌肉绷得像铁块,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那女子目光扫过陈宴与府兵身上,制式统一的玄色戎服,又瞥见他们腰间悬挂的朝廷制式佩刀,紧绷的神情骤然一松。
她立刻快步走上前,伸手按住阿溟握刀的手腕,轻轻将刀刃往下压了压,柔声劝道:“阿溟,快将刀放下!”
见自己弟弟依旧满眼警惕,又加重了语气,指着陈宴身上的戎服解释:“他们是周国的官军!”
“不是坏人!”
说着,轻轻拍了拍阿溟的手背,示意他放松戒备。
阿溟的手依旧死死攥着刀柄,指节泛白的程度丝毫未减,横在身前的砍刀也没有往下压半分。
他紧蹙着眉,眼神像两道寒光牢牢锁住陈宴,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依旧带着紧绷的沙哑:“阿姐,防人之心不可无!”
顿了顿,往前微倾身体,将阿姐和弟弟又挡在身后几分,目光在陈宴与府兵们身上来回扫视,不放过他们任何一个细微动作,满是执拗地提醒道:“你忘了河州的流民,就是被官府逼反的了?”
阿溟不相信面前这些人。
他只相信自己手中的刀!
“周国官军?”
陈宴眉头轻挑,捕捉到了女子称呼上的不同寻常,略作思索后,问道:“这位姑娘,你们莫非是来自南边的梁国?”
这个小将军看着年轻,洞察力倒是不弱..........女子微微一怔,随即抬眼细细打量陈宴——戎服衬得他身形挺拔,面容俊朗且带着少年人的英气,眼神锐利却不失温和,不由地心中暗赞。
回过神后,她轻轻拉了拉仍在警惕的阿溟,对着陈宴颔首,语气平和地承认:“正是。”
顿了顿,又继续道:“我们姐弟来自江南,因某些变故,流亡到了贵国.....”
“不料又遇上了这些叛军......”
这小姑娘虽穿的朴素,但她那气度谈吐,绝不是寻常人家............陈宴同样打量着那女子,捕捉着各种细节,嘴角微微上扬,心中已有了几分判断。
虽未施粉黛,额前还沾着些微尘灰,却难掩清丽绝俗的容貌,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凝波。
尤其那双眼睛,沉静而明亮,没有寻常流民的惶恐与卑微。
方才说话时,语气从容、条理清晰,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不自觉的端庄气度。
特别是面对府兵时,没有一丝一毫的怯懦,就绝非普通农户或小户人家的女子。
他收回目光,语气放缓了些:“原来如此!”
“陈某是朝廷派遣来平叛的,不会伤害你们!”
说罢,侧身示意周围的府兵退后两步,以示无恶意。
陈宴见阿溟的戒备稍减,才看向女子,温和地问道“还不知几位该如何称呼?”
“阿兄怎么还跟他们聊上了?”
“不会是看上这女子了吧?”
跟在身侧的宇文泽,目睹这一幕,心中不由地泛起了嘀咕。
但很快就自我否决了......
他家阿兄但凡真有这种想法,刚才第一时间就施以援手了,又怎会观望呢?
恐怕是在那个年轻人的主意.....
念及此处,宇文泽的目光,悄然落在了阿溟的身上。
女子微微屈膝,朝着陈宴礼貌地欠了欠身,声音温婉却清晰:“小女子姓陆,单名一个宁字。”
说罢,她侧身拉住仍有些戒备的阿溟,对陈宴介绍道:“这位是舍弟,陆溟!”
随后,又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紧紧攥着她衣角的少年,柔声道:“这位也是舍弟桓靖!”
“姓陆?”
“来自江南?”
陈宴听到这个姓氏,又联想到他们的来历,眉头微微一蹙,随即眨了眨眼,眼中闪过一丝探究,试探着问道:“姑娘,莫非是吴郡陆氏之人?”
就这位陆宁姑娘的谈吐气度,一看就是高门大族的大家闺秀.....
而那悍勇壮硕的陆溟,杀起人来干净利落,招式浑然天成,必是有人培养的。
而江南姓陆的大族,有且仅有那么一个......
“曾经是.....”
陆宁抿了抿唇,嘴角先是微微牵动,随即勾起一抹极淡的苦笑,那笑意顺着眼角眉梢蔓延开,却没半分暖意。
反倒像被秋风拂过的残荷,透着说不尽的萧索。
“现在不是了!”她的声音轻了几分,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沙哑。
说到这里,抬眼望向远处渐浓的暮色,目光空茫得像是能穿透层层夜色,落到千里之外的江南故园,“我与两个弟弟,如今是居无定所,飘荡无依的浮萍.....”
“连之后去哪儿都不知晓....”
话音顿了顿,轻轻摇了摇头,那声叹息细若游丝。
吴郡陆氏吗?
陆宁抬手将被风吹乱的鬓发,别到耳后,露出的侧脸线条柔和,却因这话语里的落寞,而显得格外单薄。
“吴郡陆氏恐怕是,发生了什么大的变故.....”陈宴将陆宁的情绪,尽收于眼底,心中泛起了猜测。
这同姓的姐弟二人的身份,绝对不会低.....
而旁边姓桓的那小子,十之八九是来自谯国桓氏!
宇文泽适时上前几步,扬起一抹和煦的笑意,平静道:“阿兄,此处全是尸首,站在这儿聊也不合适.....”
顿了顿,又提议道:“咱们营地的吃食,也差不多做好了,不如将他们请去用些东西?”
显而易见,阿泽同志是读懂了,自家阿兄的心思.....
特地打起了助攻。
“嗯。”
陈宴与宇文泽交换了一个眼神,点点头,看向陆宁姐弟,笑道:“你们应该也饿了吧?”
“天色已晚,先去我们营地吃些饭食,暖暖身子吧.....”
“待明日本将再派人,送你们去安全之处!”
“好。”
陆宁抬眸看向陈宴,目光又在周围规整肃立的府兵间转了一圈,略一思忖后便轻轻点头:“既如此,那就叨扰将军了。”
“不行!”陆溟立刻皱紧眉头,攥着砍刀的手又用力了几分,警惕地盯着陈宴与宇文泽,“阿姐,谁知这些人是否包藏祸心?”
他往前踏了一步,挡在陆宁身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咱们还是尽快赶往渭州吧.....”
陆溟信不过陈宴,尤其是那盛情相邀,太过于热情了.....
总感觉有鬼!
绝不能让阿姐身陷险境!
宇文泽见状,轻哼一声,随即指向陈宴,朗声道:“我阿兄乃是大周魏国公,明镜司督主,骠骑大将军,节制河、渭、鄯三州军政,岂会害你们性命?”
“他...他是陈宴大人?!”
桓靖猛地睁大了眼睛,脸上的警惕瞬间被震惊取代,惊诧道:“以诗力压王谢的那位周国诗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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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大佬们,今天两章七千五大更,补前两天欠的,ლ(´ڡ`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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