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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上滨滩头,火把的海洋取代了退去的潮水,
直到第二日清晨。
出征将士,连同协助转运的健壮水手民夫,填满了视野所及的每一寸沙地。
刀枪反射着阳光,铁甲的寒芒从滩头一直延伸到后方临时平整出的巨大校场。
校场正北,一座丈许高的木台拔地而起,粗壮的圆木深深扎入沙地,台面铺着厚实的木板。
台前,三面大纛猎猎作响。
居中最高者,赤红为底,金线绣就的狰狞睚眦盘踞其上,睥睨四方——辽国公,五军都督府大都督,贾玌的帅旗!
左侧玄黑大旗,一只振翅欲飞的金鹏撕裂旗面——玄策营主将苏谨言!
右侧墨蓝大旗,踏浪咆哮的巨鲸搅动波涛——神策营主将熊文龙!
更远处海面,无数战舰桅杆如林,船楼之上,一面巨大的“郑”字帅旗在晨风中舒展——水师提督郑沧澜的将船镇于中央。
“咚!咚!咚——!”
三声低沉如闷雷的战鼓,骤然炸响!压过了所有喧嚣!
鼓声落,万籁俱寂。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于高台之上。
贾玌,登台。
二十岁的辽国公,身披御赐的紫金狻猊吞肩山文甲,头戴凤翅兜鍪,腰间御赐龙吟剑,身后猩红织金蟒袍大氅垂落,纹丝不动。
他立于高台中央,目光扫过台下无边无际的铁甲方阵。
没有言语,可无形的威压已让空气凝滞。
苏谨言、熊文龙、郑沧澜三人紧随其后登台,侍立气候。
三人气息如刀,锋芒毕露。
贾玌抬手。
“唰——!”
数万甲士,动作整齐划一!连远处海面上的水师将士,亦在船舷边肃然躬身。
这时,贾玌的声音响起:
“将士们!”
“脚下之地,名曰萨摩!倭寇巢穴!”
“百年血债,刻骨铭心!江南繁华地,多少父老姐妹,遭其屠戮掳掠,尸骨无存?沿海渔村,多少家园,被其焚为白地,哭声震天?朝鲜属国,多少城池,被其反复蹂躏,求告无门?!”
台下,千名传声士卒早已准备,齐声呐喊,叙述着贾玌的每一个字!
贾玌见状,手按剑柄,声音陡然拔高:
“更可恨者!去岁江南逆乱,背后亦有此獠鬼影!资贼兵甲,煽风点火,妄图裂我疆土,乱我大庆!此等大逆不道,不共戴天!”
他猛地抽出腰间龙吟剑!
“锵——!”
雪亮的剑锋直指东方,在阳光下迸射出刺目的寒芒!
“今!本督奉天子剑,总揽东征!八万虎贲,跨海而来!不为别的——”
他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被火光映照、或年轻或沧桑、此刻却同样燃烧着火焰的脸庞。
“只为四个字:犁庭扫穴!”
“血债!必须血偿!”
“轰——!”
数万将士胸膛剧烈起伏,一股无形的杀气冲天而起,搅动风云!
贾玌收剑,双手捧过林宇奉上的一卷明黄帛书。
“陛下檄文在此!”他展开帛书,声音洪亮如钟,字字句句,宣读天子意志:
“朕闻: 蕞尔岛夷,倭奴小丑,僻处海隅,性类豺狼。不思王化,屡犯天朝! 袭扰海疆,屠戮生民,劫掠藩属,罪恶滔天!更阴结叛逆,祸乱江南! 实乃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今特命: 辽国公、五军都督府大都督贾玌,持天子剑,总帅六师,跨海东征!荡涤妖氛,殄灭丑类! 凡倭域所产,金、银、铜、铁、丝帛、粮秣、船械、丁口......尽为尔等将士血战之功勋! ”
读到此处,贾玌声音一顿,扫视全场:
“陛下有旨!本督代天行令!”
接着,他声震四野,抛出王炸:
“此战!所有缴获——除三成归于国帑,七成——尽赏此战有功将士!不分水陆,凡持戈者,皆可凭功受赏!”
“哗——!”
话音落下的瞬间......死寂!
数万双眼睛猛地瞪圆,死死盯住高台上那道身影。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息。
他们听错了吗?
——七成......!?
他们何时听过如此动人的数字!?
短暂的死寂后,是山呼海啸般的狂潮!
“万胜!万胜!万胜——!!”
声浪如雷霆滚过海滩,震得海水都似在翻腾!
士兵们的眼珠瞬间爬满血丝,粗重的喘息汇成风暴!
啥?金银!奴隶!土地!赤裸裸的财富许诺像滚烫的烙铁,狠狠烫进脑海,烧尽了所有杂念!
没有人在想此次出征的意义何在?
更没有人管那听不懂檄文......无所谓,给钱就行!
贾玌抬手,压下狂潮。
待声浪稍歇,他缓缓吐出最后一句:
“破城之后,许尔等——三日......不封刀!”
“轰隆——!!!”
如果说之前的欢呼是狂潮,那么此刻爆发的,就是焚天灭地的火山!
“杀!杀!杀——!!!”
“万胜!万胜!万胜——!!!”
所有的压抑、所有的渴望、所有的暴戾,在这“三日不封刀”的许诺下,彻底释放!
无数士兵面孔扭曲,挥舞着兵刃,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士气瞬间飙升至顶点,席卷整个海滩!
苏谨言眼中战意如沸,熊文龙握紧了重锏,连郑沧澜,嘴角也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贾玌立于狂潮之巅,大氅在激荡的气流中翻飞。
他再次抬手,战鼓三通!
“咚!咚!咚!”
鼓声压下喧嚣。
“郑沧澜!”贾玌目光投向海面。
“末将在!”
“命尔率水师主力,即刻沿萨摩海岸向北扫荡!遇港即攻,遇船即毁!片板不得下海!彻底锁死倭寇海上通路!同时,遣快船封锁鹿儿岛湾,切断萨摩藩首府鹤丸城与外海联系!”
“末将领命!”郑沧澜抱拳,转身厉喝,“水师听令!起锚!升帆!目标——萨摩诸港!”
海面上号角长鸣,巨大的船帆次第升起,遮天蔽日。
庞大的舰队开始缓缓转向,杀气腾腾地扑向北方海岸线。
贾玌目光转回台下,落在苏谨言与熊文龙身上。
“苏谨言!”
“末将在!”
“命尔率玄策营本部,并神策营先登营,为大军前驱!即刻开拔!目标——川内砦!此城乃通往川内城之锁钥,命你扫清障碍,为中军兵锋...直指川内城!”
“得令!”苏谨言抱拳,声音斩钉截铁,“末将定在川内砦上,插我玄策营旗!”
说罢,转身,扑下高台。
“熊文龙!”
“末将在!”
“命尔率神策营主力,携工兵营、火器营,为中军!紧随前锋之后!攻克川内砦后,就地展开,以重甲步军为墙,以火器营之炮火为锤!给本督——砸开川内城的大门!”
“命尔率神策营主力,携工兵营、火器营所有攻城重械,为中军!紧随前锋之后,不得延误!待苏谨言攻克川内砦,打开通路——”
贾玌手作刀状,狠狠劈向前方虚空:
“尔部立刻穿过砦堡,直抵川内城下!就地展开!以尔神策重甲步军为墙,护住阵脚!火器营所有炮火——为攻城重锤!给本督——”
“砸开川内城的大门!将其——夷为平地!”
“末将遵令!”熊文龙声音沉闷如雷,重锏顿地,“神策营!列阵——开拔!”
沉重的脚步声、车马的辚辚声开始在校场上汇聚,如同即将倾泻的钢铁洪流。
贾玌最后扫视了一眼这沸腾的滩头,目光投向东方渐白的天际,那里,萨摩藩的心脏地带。
“擂鼓!”
“进军——!”
“咚!咚!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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