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谁都不能离开这里

    拉斯维加斯，斯帕拉赞所在的私人医院内。

    巴迪已经被送往了隔离病房，就躺在斯帕拉赞的隔壁，这对长得没有半分相似的父子，此刻都到了生命垂危的边缘。

    医生正在做手术前的最后准备——巴迪这具被酒色掏空，又被注射了迷药的身体，还需要先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和“保养”，确保心脏稳定后，才能被送上手术台。

    上司就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和外科医生沟通斯帕拉赞的情况，丝毫没注意到不远处一个杀气腾腾的青年冲了过来。

    直到布莱恩靠近，上司感受到了那股强烈的愤怒后，才转过头朝着布莱恩投去了诧异的目光，“你来这里干什么？不是让你回纽约吗？”

    “我需要一个解释。”

    “解释？我说了等回去后再告诉你！现在请你不要打扰我的工作！”

    “我现在就要听。”

    布莱恩的表情愈发平静，上司愈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眼前这个年轻人正在克制自己的怒火，而上司并不是清楚这臭小子为什么会如此愤怒？

    因为死了几个并不是很熟悉的同事？

    还是因为自己隐瞒了真相？抓巴迪的任务特么都已经完成了，布莱恩还需要什么真相。

    “布莱恩，我看你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马菲亚，在黑手党家族，你就没学到规矩吗？要无条件听从老大的安排，鸽子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不能有任何反对的声音。

    他让你去杀人，哪怕你有再重要的事情，你家人全都躺在病床上需要你照顾，你也得立马放下家庭，去执行鸽子的命令，这就是黑手党，残忍，又无情！”

    上司冷冷道，“黑手党的规矩你能遵守，现在FBI的规矩你就不放在眼里了？”

    “鸽子从来没让我杀过人，他和其他黑手党不一样，也和你不一样，他不会强迫下属去做为难的事情。”

    “呵，只是不需要你动手而已，真以为鸽子是什么善良的人吗？因他而死的人不计其数，撒旦见了他都得闭上双眼。”

    上司冷笑一声，神色却是更好奇了，“鸽子没让你杀人，这是我最无法理解的一点，在黑手党想要获取信任，杀人是最快捷的方式，每个正式成员必须杀人，才能通过考核参加血誓。

    布莱恩，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取得鸽子卢卡的信任的？”

    上司饶有兴趣地问道，“在我们的资料调查里面，鸽子是一个相当敏感多疑的人，就像一条狼，稍有风吹草动，他就会竖起耳朵警惕身边的情况。

    在整个纽约所有的黑手党头目中，鸽子的势力最庞大，但他的核心下属最少，他更倾向于让自己的下属再去控制其它更多的人，乃至于让下属控制一个城市的黑帮地盘，而他自己，却躲在了黑暗最深处，几乎没有几个人能真正接触到他身边。

    但你做到了，布莱恩，你没杀一个人，甚至按你所说，你都没怎么参加过犯罪行动，却依然混到了鸽子的身边.这世界上有资格给鸽子开车的人可不多。”

    听到这些话，布莱恩看着上司的目光却有些陌生了，他后退一步，摇摇头，“还记得我刚来纽约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吗？你说让我去卧底，而不是让我真的成为一个双手血腥的黑手党，你说过不会让我失去原则，我比其它任何事情都重要.但现在的你又在干什么？”

    上司沉默了一瞬。

    三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太多事情了。

    部门里，德纳姆那家伙如今能混得风生水起，靠的是他的两袖清风吗？

    显然不是。

    见过的恶心事情太多，想要不被恶心，那就得学会习惯，而如果能改变心态，将这视为一种享受的话，那就离成功不远了。

    “我的确说过。”上司点点头，“我承诺过的我会做到，现在我不就是让你及时收手了吗？布莱恩，你现在陷得太深了，我这是帮你脱离苦海。”

    “陷得深不深我自己不清楚吗？”布莱恩又靠上来，胸膛顶着对方，“这种事还需要你提醒我？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在鸽子身边，我从来没有失去过我的原则！”

    “但你失去了规矩。”

    上司摇摇头，“你忘记了身为卧底该做什么事情，我想要的情报，你从来没给过我你这种理想主义者，只顾着自己念头通畅，完全不把FBI的责任放在心上.布莱恩，你不要否认，有没有维护鸽子，你自己心里很清楚。”

    这一点布莱恩无法否认，他就是一个容易感情用事的人，朋友兄弟之间的情谊和义气，比特么所谓的FBI责任更重要。

    如果老鸽被抓，卢切斯家族让自己去劫持运囚车，布莱恩心想自己应该愿意去干。

    自己很擅长开车，也不想看到老鸽出事。

    “你走吧。”上司见到布莱恩沉默，挥挥手驱赶，然而只听咔一声，一把枪已经顶在了他的背后，那是保险打开的声音。

    上司板着脸，摆出威严的样子：“你这是干什么？布莱恩探员？！”

    “我的生活已经毁了，鸽子已经知道我在维加斯，以后SSR俱乐部没有我的容身之地。”布莱恩自嘲一笑，“或许我一开始就不应该同意来纽约当卧底，当卧底，都没什么好下场。”

    布莱恩用枪顶着上司，推着他朝前走，继续说道，“在离开之前，我要知道这件事情的全部真相！你必须告诉我，为什么我那些同事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掉，以及为什么这次要让我来维加斯参与任务？！我特么一个卧底，你让我来执行这种抓捕任务？”

    “我现在没法跟你谈这个。”

    “你必须谈！”布莱恩用力怼了下枪管。

    “布莱恩，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拿着枪对着你的上司，你特么完了！”

    二人走进了监护室，在这里，布莱恩见到了躺在隔离间的巴迪，以及斯帕拉赞。

    为什么这两个人会躺在同一个房间？巴迪不应该是被收容到其它安全的地方了吗？

    布莱恩隔着玻璃，怔怔地看着病床上的二人，“现在告诉我所有真相。”

    上司看了眼布莱恩手里的枪，犹豫了片刻，无奈解释道：“他们俩是父子.”

    接着，有关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在布莱恩的脑海里一一浮现。

    父子、几十年前失败的卧底计划、斯帕拉赞的真实身份

    当年那个卧底竟然没有死？而是整形，冒名顶替了黑手党大佬？

    这好似一个天大的玩笑，震惊得布莱恩外焦里嫩。

    还有那什么移植手术.

    “你特么说的是心脏移植？”布莱恩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要杀死巴迪来救斯帕拉赞？”

    “不是杀巴迪，他已经‘死’了，死于酒店动乱导致的心脏衰竭，医院最终没能将他抢救过来，这就是真相.等到巴迪的尸体被扔进焚化炉，到时候没有几个人会知道他的心脏去了哪里。”

    上司走上前，将手里的资料递给布莱恩，“斯帕拉赞的卧底工作从二战期间就开始了，这几十年来的积累，你应该知道它的价值有多高，我们可以通过它直捣黄龙，一举拿下黑手党委员会，从上往下摧毁全美黑手党家族！”

    “所以你临时改变计划，撕毁了和巴迪的协议？”

    “斯帕拉赞需要巴迪的心脏。”

    “你特么在救一个无恶不作的黑手党！”

    “不，我救的是海勒。”这是当年那位卧底的真实名字，现在他活在斯帕拉赞的身躯里面。

    布莱恩出奇的愤怒，“那为什么不早点将真相告诉我们？你眼睁睁地看着这多探员去送死！”

    “我们需要因势利导来完成计划。”上司冷漠地说道。

    “妈惹法克儿！”布莱恩气得拧起了上司的衣领，将他推到了墙上，“做你的白日大梦去吧，你以为你就算救活了斯帕拉赞，他就能将那些犯罪事实全部交待出来吗？你指望他来替你解开这几十年的秘密？”

    “也许吧，至少要试试。”

    “拿我们的性命去试？害死了这么多人，就为了修补一个老古董？”

    布莱恩简直快不认识眼前这个上司了，上司的无情和阴险，拿手下人去送命完成计划，这种事情连老鸽都不会做，至少老鸽不会让自己人去送死。

    而且一旦这个计划完成，斯帕拉赞出卖黑手党的话，那老鸽极有可能也会遭到巨大的麻烦。

    斯帕拉赞自爆的威力，要比巴迪强大无数倍。

    而参与计划的自己，会亲手将老鸽推下深渊。

    这一刻，布莱恩心中无比彷徨又痛苦到头来，自己的卧底计划还是成功了，还是伤害到了老鸽。

    上司拍拍布莱恩的肩膀，“想想吧，这对你来说是好事，鸽子卢卡倒台，你不就解放了吗？再也不用当卧底了，你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比如说开着你的车在洛杉矶的日落大道飙两圈？”

    布莱恩转过头，失魂落魄地看着这一切。

    如果真按上司所说，能够端掉全美黑手党，这无疑是大功一件，可自己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开心。

    人重要在面临重大抉择的时候，才能看清自己的内心。

    直到这一刻，布莱恩才清楚地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对老鸽还有俱乐部，产生了感情和认同，并不希望他们“消失”不见。

    但他还存了一丝希望，“如果失败了呢？如果斯帕拉赞不配合呢？如果他活下来继续为非作歹呢？！”

    “那总得有人为此事负责。”

    上司的声音有点远，布莱恩回过头，才发现对方趁着自己恍惚的时候，退到了大门口，身边还来了不少的探员。

    “布莱恩。”上司戏谑道，“我知道你想维护鸽子，但你最好祈祷斯帕拉赞会配合，不然到时候鸽子没完蛋，该完蛋的就是你，那些探员的死，还有斯帕拉赞的背叛，这些事情全都会算在你这个一线参与人员的身上。”

    布莱恩脸色恐惧，老鸽不完蛋？完蛋得就是自己？

    不不不，没有其他解决办法了吗

    上司看着布莱恩那快崩溃的样子，摇头一笑，还真是单纯又冲动的年轻人呐。他后退一步，正准备离开这里。

    忽然，一双手抵住了他的后背，又硬生生将他推回了房间。

    上司僵硬地转过脖子，对上了卢卡那双目光深邃的双眼。

    “今天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