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先拿到欧冠再说吧

    2004年4月19日，欧冠半决赛前夜，阿森纳全队下榻在摩纳哥的酒店。

    亨利独自靠在房间的床头，随手打开了收音机，他调到熟悉的频率，耳机里立刻传来《ROI战术室》的标志性开场音乐。

    罗伊主持的赛前分析节目，在节目时间段已经成为法国最受欢迎的体育电台节目之一。

    虽然罗伊本人并非专业主持人，但他犀利的战术分析和幽默的吐槽风格，让这档每周欧冠赛前的特别节目收听率节节攀升。

    节目甚至推出了同声传译版本，在欧洲其他地区也收获了大量听众。

    “晚上好，足球阴谋论者们，欢迎来到欧冠赛前的战术吐槽大会。”

    亨利撇了撇嘴，这开场白还是这么浮夸。

    但他的手却诚实地把音量调大了两格。

    “明天就要在路易二世球场招待我们的伦敦朋友了”

    “让我们看看阿森纳这条防线。莱曼把守大门，这位德国门将有个特点，就是每场比赛至少要表演一次‘我是怎么飞出去的’特技动作。”

    “后防线上，阿什利-科尔的速度快得能追上自己的影子，但问题是，他经常追着影子跑太远，把整条后防线都带偏了。”

    “坎贝尔和图雷的中卫组合，一个壮得像堵墙，一个快得像阵风。但问题是，当墙想往前冲的时候，风往往还在后面散步。”

    “劳伦在右后卫位置上兢兢业业，就是有时候太敬业了。经常忘记自己是个边后卫，冲上去就回不来了。”

    “中场方面，维埃拉和吉尔伯托这对搭档，一个负责把对手放倒，一个负责把球抢走。简单粗暴但有效，就像用锤子开核桃。”

    “皮雷斯在左路优雅得像在跳芭蕾，帕洛尔在右路生猛得像在打拳击。温格教授这个安排很妙！左边艺术展，右边格斗场。”

    他停顿了一下，突然故作惊讶地补充道：“哦对了，我差点忘了问——维尔托德最近怎么样？他找到自己的球衣号码了吗？”

    背景音里传来制作人戈麦斯的憋笑声：“罗伊，导播说我们收到维尔托德从伦敦打来的电话了”

    “什么意思？阿森纳把他忘在家里了吗？”

    罗伊立刻夸张地提高音量：“哇哦！看来我们的老朋友正在收听节目呢！维尔托德，如果你在听的话，11号球衣我洗得很干净，随时欢迎你来更衣室参观！”

    “至于亨利.哦，蒂埃里，我的好兄弟。跑起来连摄像机都跟不上。但据我观察，他每次进球后庆祝动作都比进球本身精彩！建议耐克下次直接给他出个庆祝动作集锦。”

    “阿森纳的战术很简单：后场抢，中场传，前场交给亨利。温格教授把这套打法称为‘艺术足球’，要我说，这就是把钻石镶在铁锹上！虽然奢侈，但确实好使。”

    亨利靠在酒店床头，耳机里传来罗伊夸张的语调。

    当听到“我的好兄弟蒂埃里”时，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听到钻石镶在铁锹上。

    亨利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赶紧用拳头抵住嘴，生怕被隔壁房间的队友听见。

    这个比喻虽然粗俗，但莫名让他觉得舒坦。

    他伸手把收音机音量又调大了些，整个人往枕头上靠得更舒服了。

    主持人戈麦斯插话道：“罗伊，听你这么说，看来你很忌惮亨利啊？”

    罗伊立刻反驳：“忌惮？拜托，我是前锋，要忌惮也是忌惮劳伦那样的防守球员好吗？”

    戈麦斯追问道：“那你忌惮劳伦吗？”

    罗伊斩钉截铁：“当然不！！！”

    现场爆发出一阵笑声。

    罗伊接着解释道：“听着，尊重对手和害怕是两回事。亨利是很强，但摩纳哥的后卫们早就研究透了他的习惯。至于劳伦.”

    他故意拖长音调，“我建议他明天多带双球鞋，毕竟要追着我跑90分钟呢。”

    亨利调整了下耳机，听到节目很快进入观众来电环节。

    第一个接通的是个明显带着伦敦口音的阿森纳球迷：

    “罗伊，你说摩纳哥能赢阿森纳？别做梦了！你们那破防线连亨利的一半速度都跟不上！”

    收音机里传来罗伊标志性的轻笑声：“啊哈，第一位来电的伦敦朋友似乎很着急。但容我提醒，这不是F1方程式，就算亨利起步比法拉利还快！”

    “只要我比他们多进一个球，你们照样得哭着回伦敦！你说我们防线追不上亨利？很好，那我告诉你个秘密：德尚教练已经批准我改踢后卫了！明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蒙特卡洛赛道可比银石赛道刺激多了！！！”

    节目制作人戈麦斯的声音从背景音里传来：“罗伊，导播说这个电话是从北伦敦打来的。”

    “哇哦！”罗伊夸张地提高音量，“哈！那更得为这位忠实的枪迷鼓掌了！大半夜转会打电话骂我？这执着程度，温格教授应该考虑给他发个季票奖励！”

    “不过嘛，考虑到阿森纳管理层现在连买厕纸都要开发票抵税，估计是舍不得这份奖励了。毕竟每一分钱都得省下来填新球场的坑呢！”

    亨利忍不住笑出声。

    虽然他和罗伊在国家队有些小摩擦，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子的节目确实很有娱乐性。

    他调整了下枕头，继续听着这个赛前特别的“心理战”。

    电话刚挂断，导播台的指示灯又亮了起来。

    戈麦斯插话道：“罗伊，下一位来电显示又是来自伦敦的号码”

    罗伊夸张地叹了口气：“哦上帝，当你在电台里发现一个英国佬时，你就该知道。在海峡对面，还有数不清的炸鱼薯条、阴雨天气、和排队打电话的阿森纳球迷在等着我们。”

    “你们摩纳哥是不是靠免税政策吸引球员的？”

    电话那头传来阿森纳球迷挑衅的声音，“没有免税政策，谁会去你们那个小地方踢球？”

    罗伊轻笑：“比你们强，至少我们不用靠卖阿内尔卡过日子！记得1999年吗？你们为了球队财政，把那个法国天才前锋卖给了皇马，赚了2300万英镑就高兴得不得了。”

    “那又怎样？我们还有亨利！”球迷不服气地反驳。

    “是啊，现在你们有亨利，你们当然有.除非哪天新球场又缺钱了。要不要提前帮你们联系下皇家马德里？”

    “我们阿森纳现在是不败之师！”球迷提高了音量。

    罗伊立刻接话：“巧了，我们摩纳哥早就不败夺冠了！提前八轮就锁定了冠军，不用像你们现在这样，34轮了还在掰着手指头算积分，生怕切尔西追上来。”

    他故意压低声音模仿球迷的语气，“‘再赢两场就稳了千万别翻车.’”

    “你们法甲能和我们英超比？我们领先切尔西5分呢！”球迷急着辩解。

    “哇哦！5分！让我算算哦对了，你们接下来要对阵我们摩纳哥，然后还有热刺和伯明翰说真的，要不要我帮你们联系下心理医生？这最后几轮的压力看起来不小啊。”

    “小心别翻车了，”罗伊继续补刀，语气突然认真起来，“说实在的，欧冠出局明年还能再来，但要是输给热刺他们可是会把比分刻在白鹿巷球场上的，到时候你们每次去踢客场都得看见那个耻辱的记分牌。”

    “我们才不会输给热刺！”球迷急着反驳。

    “是是是，就像你们去年也说不会输给曼联一样。”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杂音，罗伊继续补刀：“别担心，等你们真夺冠了，我们摩纳哥很乐意借你们点香槟庆祝，反正我们还剩了不少。”

    电话接连不断地打进来，清一色都是操着伦敦口音的阿森纳球迷，罗伊却对答如流，把每个来电都怼得哑口无言。

    “罗伊！你们摩纳哥连个像样的球场都没有！”

    “是啊，所以我们球员从来不会在更衣室迷路，不像你们新球场的设计师，听说到现在还在找球员通道呢！”

    “你们法甲就是个农民联赛！”

    “农民联赛？那你们英超就是银行家联赛咯？难怪英国的电视节目都已经能帮阿森纳贷款欧冠冠军了！”

    “亨利随便就能进你们五个！”

    “五个？又是金融行为。不过无所谓，他进不了球的话，我也可以借给他一两个不过嘛.我把借给亨利的进球都藏在莱曼把守的大门里了。想要的话就去寻找吧！”

    “你们摩纳哥就会靠有钱人撑腰！”

    “总比靠卖球员撑腰强，话说维埃拉最近转会传闻挺多的，你们准备好了吗？可千万看好你们的队长.”

    下一个来电者阴阳怪气：“等你们先拿个欧冠再说吧！”

    “等你们先拿个欧冠再说吧！”罗伊完美复读，然后补刀：“这句话阿森纳球迷从1998年说到现在，都快成传家宝了！”

    “终于等到一位摩纳哥球迷了！”

    罗伊热情地说，“这位克劳德先生，您有什么想说的？”

    电话那头终于传来法语：“首先，阿森纳的防线就像瑞士奶酪一样全是洞！坎贝尔转身慢得像坦克，劳伦防守全靠犯规，科尔整天想着和不同的女人上床！其次，摩纳哥对阿森纳有十胜！第一，我们有更快的边路，罗伊和久利能把阿什利-科尔突成筛子；第二，我们的中场更默契，佩德雷蒂和伯纳迪能让维埃拉吃尽苦头；第三，我们的反击更犀利，罗伊一个赛季淘汰赛进的球比亨利在三年欧冠淘汰赛进的都多”

    罗伊插话道：“克劳德先生分析得很专业啊！”

    “第四！”电话那头继续滔滔不绝，“我们的定位球战术更丰富，斯奎拉奇一个赛季能进五个头球；第五，我们的门将罗马更稳定，莱曼就是个定时炸弹；第六，我们的教练德尚比温格更懂欧冠；第七我们的医疗团队不会把球员治成玻璃人，看看你们永贝里的腹股沟！”

    “第八！”

    电话那头提高音量，“我们的替补席更有深度，里贝里、阿德巴约随便一个人就能搅乱阿森纳防线；第九，我们的主场气氛更好，海布里安静得像图书馆；第十”

    罗伊忍不住打断：“克劳德先生，您该不会是某个专业足球人士吧？”

    电话那头突然卡壳：“呃我是说.第十点是我们球员更渴望胜利！阿森纳那帮人只想着不败纪录！”

    “啊哈！”

    罗伊笑道，“您这个‘更渴望胜利’的说法，让我想起英超某个法国后腰的采访”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Non non non！当然不是.呃.这跟切尔西有什么关系！总之摩纳哥必胜！阿森纳必败！”

    “等等，我好像没提到切尔西啊？您怎么突然说起切尔西了？”

    “我我是说.摩纳哥比切尔西.不对！我是说摩纳哥比阿森纳强！”

    罗伊突然提高音量：“够了克劳德，别装了！你以为把声音压得跟得了感冒似的，我就听不出是你了吗？”

    “我当然不是马克莱莱！”

    电话那头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说漏嘴了，传来一声懊恼的“Merde！”（该死）

    随即迅速挂断。

    罗伊对着麦克风笑了笑：“看来我们的‘克劳德’先生突然想起自己今天其实是切尔西球员.让我们接听下一位真正的球迷来电。”

    “该死的克劳德！”

    亨利躺在床上低声咒骂，“在切尔西待了半年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2004年4月20日傍晚，路易二世球场外早已挤满摩纳哥球迷。

    他们挥舞着红白相间的旗帜，高唱着“Allez Monaco”，歌声混着海风飘向更衣室的走廊。

    阿森纳的大巴在警车开道下缓缓驶入，几个当地孩子扒着铁丝网用英语喊：“亨利！你会后悔回家的！”

    昨晚电台里罗伊那句“阿森纳先拿到欧冠再说吧！”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

    大巴一个颠簸，旁边的维埃拉碰了碰他的肩膀：“别在意那些小鬼。”

    亨利点点头，但眉头还是皱着的。

    他摸出手机，看到马克莱莱半小时前发来的短信：“祝你好运，老朋友。”

    车停了。

    亨利把手机扔回包里，抬头望向窗外。

    “这次一定要赢，”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为了阿森纳，为了欧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