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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公公办了一件案子,表了两回功劳。
在陛下面前说精忠报国,忧虑北疆安危,在太后跟前就是为了报仇雪恨,不惜以身犯险。
两边都没说谎,领了陛下的权,得了太后的情。
“干爷爷说的果然没错,会办差的不如会表功的!”
翌日清晨。
李平安侍候太后起床穿衣,递上锦缎热巾拭面,并亲自为太后梳头。
周太后雪鬓霜鬟,梳头时难免掉头发。
老年人对此特别敏感,平日里侍候的太监宫女,没少因此受呵斥责罚。
李平安从冷宫到慈宁宫数年如一日的伺候,早就摸索出应对落发的独门妙招。
梳头时见到白发掉落,立刻以真气碾成尘埃。
这般精妙掌控真气的手段,寻常太监根本学不来,称得上“门槛”。
从江南三清观进修回来,李平安又学会诸多养生功法。
梳头时真气循着头部正中线,也就是督脉的位置,缓缓向后向两侧延伸,不断滋养浸润阳经区域,促进气血流通,振奋周身阳气。
经过这般细致周到的梳头调理,周太后只觉得精气神饱满,整个人似乎年轻了许多。
“哀家还是要小安子伺候!”
李平安谦虚道:“咱家也没甚本事,只是尽心尽力了些。”
旁边侍候的宫女太监面露崇敬,宫里哪个有安公公这般本事,讨得贵人欢心,出人头地是早晚的事。
默默记下安公公动作神态言语,仔细揣摩其中精髓。
哪怕只是表面功夫,学会了也受益匪浅。
李平安伺候着太后用过早膳,陪着在花园逛了逛,五月时候紫薇、牡丹开的正绚烂。
诸如海棠、莲花之类,安公公早就吩咐人拔了去,免得结子结孙惹得太后厌烦。
临近晌午去佛堂听了会经,李平安方才赶去御马监。
值房内。
夏公公、小锦子、彭公公等人已经恭候多时,待李平安坐上主位,领着众太监磕头。
“拜见提督、指挥使大人!”
“起来吧。”
李平安端坐上首,俯视下方,与刚刚在慈宁宫伏低做小迥然不同。
没有低头哈腰,哪来威风八面。
夏公公躬身递上一迭公文,比以往厚了许多,其中多了盐运衙门和查逆司的事务。
“卑职几人已经拟制意见,多数事务依据惯例处理,敬请大人批阅。”
李平安随手翻看,每封公文都有写四名公公意见,多数相似,少数有异议。
当下御马监有资格拟制公文的是夏公公、小辰子、鹏公公、小锦子,这份差事虽无具体官职,但是四人地位明显高于其他老少太监。
两老两少,三个干儿一个亲信。
他们下边就是彭公公、小郎子、尤公公等人,各掌握紧要衙署职权,将来四人哪个落马,可争相取而代之。
李平安下辖的衙署不断增加,管理起来愈发困难,又没有过往经验可以借鉴。
于是模仿朝廷官制,阁老票拟,尚书办差,十几个职低名重的干儿散落各衙署监督。
互相牵制,又互为补充。
夏公公躬身回列,旋即小辰子禀报道。
“合浦县余家私放印子钱,吞并百姓田亩,逼债致人死亡,已经阖家抓人大牢待审。”
李平安微微一怔,哪个犄角旮旯的鸡毛蒜皮小案,值得在御马监值房谈论。
小辰子提醒道:“干爹,坤宁宫那个贱婢就姓余。”
“原来是她。”
李平安近些日忙忙碌碌,早将宫女雪云抛在脑后,既然小辰子提起来了,自然就该说到做到。
“与合浦县令知会一声务必从重从严重判,为治下百姓伸张正义!”
“孩儿明白。”
小辰子躬身领命,干爹吩咐的差事必须办好。
那合浦县令原本不敢招惹坤宁宫女官,小辰子命黑衣番子日夜盯梢查探,拿到县令贪墨罪证。
这厮无奈之下,只得为民做主。
小辰子回列后,彭公公紧跟着出列,面色阴沉似水。
“启禀大人,昨儿京衙接到报案,有个住在永平坊的番子死于家中。”
李平安眉头微皱:“查到凶手没有?”
彭公公摇摇头:“凶手杀人干净利索,卑职亲自去看过,没发现任何线索。”
“这一定是镇抚司的报复!”
李平安不在乎证据,直接拍板定案:“谋逆案让镇抚司失了脸面,于是明里参奏咱家,暗里杀害查案番子。”
彭公公说道:“大人,那番子并未参与查案……”
“彭公公,你这话就错了。”
夏公公打断道:“谋逆案事关重大,京中所有番子都有参与,所以招来镇抚司报复。”
“夏公公说的不错。”
李平安阴冷目光瞥了眼,吓得彭公公立刻闭嘴。
这老太监办差手段不差,也敢打敢拼,但是眼界比夏公公差远了,只能屈居人下。
“岳公公。”
“卑职在。”
岳公公忙不迭出列,他不似其他老太监躬身施礼,而是直接跪下听令。
李平安吩咐道:“此事交由你去查。”
岳公公面露喜色当即应诺道:“大人放心,卑职定查个水落石出,证据确凿。”
“不止要查案,还要翻倍报复回去!”
李平安冷声道:“你们都听清楚了,往后遇见镇抚司的人,无论做什么,都要压他们一头。
若是哪个怕了、退了,丢了咱家脸面,后果自负!”
“遵命。”
所有太监齐声应诺,彭公公此时已经明悟过来,谁杀的番子不要紧,安公公就是要与镇抚司作对。
哪怕是有人挑拨离间,一样顺势而为。
“好了,去办差吧。”
李平安面带不虞、颇为厌烦的挥手,地位到了他这般境地,有些事不必说,神情脸色就表明一切。
太监们眼见安公公不高兴,心底会琢磨如何报复镇抚司,借此机会求得赏识提拔。
李平安逐篇批阅公文同意的画圈,不同意的画叉,命夏公公等人重新拟制。
临近傍晚,看到京营请饷的公文。
李平安略微沉吟,呼喊一声。
“小澈子。”
门口当值的小澈子小跑着进屋,躬身听安公公吩咐。
“去知会夏公公一声,这月粮饷换成精米。”
京营军饷有定制,李平安不能轻易增改,不过国朝律法有漏洞、弹性。
譬如“月饷米一石”,惯例是糙米,改为精米也不算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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