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1 章 最后的疯狂

    袁景灿的后背瞬间沁出一阵冷汗；他刚才只顾着追瘦高个，压根没想起还有个被派去抛尸的同伙。

    “哐当——”

    头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咚咚咚”的声音一下下敲在三人的心跳上。

    袁景灿立刻拽着李曼和胡梦玲缩到墙角，抬手捂住她们的嘴，同时用眼神示意两人千万别出声；他自己则贴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摸到旁边的灭火器，指腹扣住粗糙的金属瓶身。

    三楼的走廊比楼下更暗，应急灯在头顶闪烁，投下忽明忽暗的光斑，把影子拉得扭曲又诡异。脚步声混着粗重的喘息越来越近，带着海水的腥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龅牙？瘦猴？你们在哪？”男人用印尼语呼喊着，声音却有些发颤，显然他也被刚刚的巨浪惊得不轻，“他妈的浪太大了！邦猜的尸体刚扔下去就被卷回来了！再找不到你们老子就自己跑路了！”

    趁着应急灯亮起的间隙，袁景灿贴着墙根探出头；三四楼连接处的阴影里，一个矮个壮实的身影正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往下挪。那人裤腿卷到膝盖，沾着污泥和血渍，手里赫然攥着一把枪。

    “龅牙？”壮实男人举起枪，枪口随着脚步缓缓下移，“拿到钱了吗？回个话！再装死老子可就走了！”

    袁景灿迅速缩回头，后背抵住墙壁调整呼吸，灭火器的金属外壳硌地他掌心生疼。

    他在等，在等对方再走近些，也等应急灯再次熄灭的瞬间。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男人一步步往下挪，军靴踩在积水里，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

    就在他走到离墙角还有三米远时，突然停住了脚步，枪口猛地指向阴影处：“龅牙？别他妈装聋！赶紧说话，不然老子开枪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应急灯突然灭了！走廊瞬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就是现在！

    袁景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抱着灭火器猛地从阴影里扑出去。男人反应极快，下意识地往后一躲，但还是慢了半拍；灭火器重重砸在他的大腿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妈的！是你！”男人疼得嘶吼，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看清是袁景灿后，立刻怒吼着扣动扳机。

    “嘭！”枪声在走廊里炸开，子弹擦着袁景灿的耳边飞过，打在天花板上。

    完了！

    袁景灿心里一沉。他原计划是要么用灭火器砸对方头部，让他丧失行动能力，再不济也要打掉他手里的枪，之后就能贴身肉搏，绝不能给对方劫持人质的机会。

    可现在，虽然能肯定对方大腿已经骨折，但却没能解除枪的威胁，这是最坏的局面！

    一击不中，袁景灿立刻借着冲力滚向楼梯另一侧的墙角。

    李曼在阴影里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刚要冲出去，就被胡梦玲死死拽住，同时另一只手紧紧捂住她的嘴。胡梦玲的眼眶也红了，却对着李曼拼命摇头；她们现在冲上去，只会变成袁景灿的累赘。

    “嘭！”又是一声枪响。子弹打在楼梯口的仓库门把手上，溅起的火星，照亮了男人狰狞的脸。

    短暂的交锋后，走廊陷入死寂的对峙。

    袁景灿缩在墙后，紧张到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像擂鼓似的撞击着胸腔。

    他不敢轻举妄动，对方手里的枪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有可能刺过来；而男人也怕在黑暗中遭到偷袭，只能把枪口死死对准袁景灿藏身的方向。

    不过袁景灿知道，时间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他身上只有些皮外伤，而对方的大腿却被自己砸骨折了；拖得时间越久，肌肉肿胀得越厉害，行动只会越发迟缓。

    更重要的是，海啸迟早会退，救援船也迟早会来；他的身份是来度假的游客，是这场灾难里的受害者，而对方却是持枪抢劫的亡命之徒，一旦被搜救队发现，对方绝无生路可言。

    男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靠在扶手上，额头上的冷汗拼命往下淌，握着枪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他妈的……”他低骂一声。和阿贡约定在第五波浪前汇合的时间早就过了，现在同伴生死未卜，自己又断了条腿，再拖下去，别说拿钱跑路，能不能活到下一波浪来都难说。

    “瘦猴呢？龅牙呢？”男人咬着牙站直身体。他的腿在打颤，枪却依旧对准袁景灿藏身的角落，“你是不是杀了他们？说话！不然我现在就崩了你！”

    袁景灿贴在墙边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调整着呼吸；因为他能听出对方声音里的虚张声势。

    他在等，等对方因为剧痛走神，等对方因为黑暗放松警惕，等一个能一击制胜的破绽。

    “哑巴了？”男人见没动静，又朝着袁景灿的方向开了一枪。子弹打在墙角的瓷砖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火星和瓷砖碎片溅到袁景灿的手臂上，烫得他猛地一缩。

    “他们要是死了，我今天非剐了你不可！”男人的声音拔高了些，却透着股色厉内荏，“你以为躲着就有用？等我找到你，先卸了你的胳膊！”

    袁景灿突然低笑起来，声音嘶哑地说道：“他们死了，你以为你能跑得了？现在救援船说不定已经在附近了，你敢开枪？枪声只会引来更多人。到时候你就算杀了我，也得被搜救队的人乱枪打成筛子。”

    男人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随后眼里猛地暴起一股凶戾之色：“那我就拉着你陪葬！反正都是死，拖个有钱人垫背，老子不亏！”说着又扣动了扳机。

    子弹擦着袁景灿的鼻尖飞过，下意识抱头缩成一团；子弹打在他对面的墙上，弹起的水泥碎屑溅了他满头灰白。

    应急灯恰在此时闪烁起来，幽绿的光忽明忽暗，照亮了袁景灿沾满灰尘和血污的脸。

    “景灿！”李曼看得心脏骤停，下意识地想喊出声，却被胡梦玲死死捂住嘴；她只能瞪大了眼睛，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躲啊！有本事你躲一辈子！”男人嘶吼着，拖着断腿又往前挪了半步，枪口依旧死死对准袁景灿躲藏的墙角，“下一枪我就打你的腿！让你也尝尝骨头断了的滋味！”

    袁景灿借着应急灯闪烁的瞬间，飞快地给李曼递了个安心的手势，随后故意蹭了蹭墙壁发出一阵声响：“有本事就瞄准了打，躲在那儿乱射，跟没断奶的崽子似的。”

    “找死！”男人果然被激怒了，又扣动了扳机。

    “嘭”的一声，子弹打在袁景灿对面的门把手，火星炸开的瞬间，强光刺得袁景灿眼前一片发黑。

    他一边连滚带爬地往后缩，一边在心里把对方骂了千百遍：这特么到底是什么枪？怎么打了七八发还没停！

    “你倒是出来啊！”男人嘶吼着又开一枪，子弹钻进墙面，带起一串水泥碎屑。

    袁景灿故意咳嗽一声，换了个姿势靠在墙上：“急什么？待会儿我再陪你好好玩玩。”

    男人突然不再吼叫了，两秒后，“嘭！嘭！”两声枪响，应急灯被打穿，玻璃碎片簌簌落下;走廊彻底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好啊，” 男人的语调犹如猫捉老鼠般充满了戏谑，“那就让我跟你好好玩玩。”

    袁景灿默默数着枪声：十一、十二……他咬了咬牙暗骂道：我靠，这怎么子弹无限供应？！

    男人见袁景灿始终龟缩不敢露头，胆子也渐渐壮了起来。

    袁景灿躲在墙后，大气都不敢出。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男人因为拖着断腿，导致另一只脚上穿着的军靴重重踩在走廊的积水里，发出 “咕叽、咕叽” 的声响。

    他心急如焚地朝着对面墙角疯狂使眼色，同时手指拼命往走廊尽头的房间指去。

    然而，李曼却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不舍； 胡梦玲见此情形，银牙一咬，连拖带拽地把李曼塞进了旁边一间没锁的房间。

    做完这一切后，她又小心翼翼地轻轻地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