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1 章 我想做个好人

    2004年 12月 26日凌晨，国内互联网突然掀起两道巨浪，两则重磅新闻先后占据了各大门户网站的头条。

    第一则重磅消息来自游戏圈。

    来自公安机关的通报：近期在全国同步展开的“零行动”中，警方成功破获多起《奇迹》《传奇》等多款热门网游的外挂制作与销售团伙，核心犯罪嫌疑人已陆续落网。

    通报还明确提到“打击行动仍在继续”。

    紧接着，纸媒迅速跟进报道了更具分量的信息：新闻出版总署、信息产业部、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国家版权局、全国“扫黄打非”工作小组办公室五部门联合下发通知，首次将网络游戏中“私自架设服务器、非法制作销售程序卡”等行为纳入“扫黄打非”打击范围。

    通知宣布，从 2004年 12月 26日起，全国范围内将开展针对网络游戏私服、外挂的专项治理行动，不仅要清查相关网站、线下销售渠道，还要顺藤摸瓜追查违规光盘复制企业和充值卡加工企业。

    与此同时，爱游公司联合几家知名游戏公司以及 1717游戏网站，共同推出醒目的重磅标题——“外挂必杀令！”，彰显打击外挂的决心。

    然而，正当国内多数人带着对“游戏圈大地震”的讨论走进办公室时，另一则更令人心惊的消息以更快的速度传遍全国。

    燕京时间2004年 12月 26日 8时 58分 55秒，印度洋发生强烈地震，并引发巨大海啸；高达 30米的巨浪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了印度洋沿岸的斯里兰卡、印度、印度尼西亚、泰国、马来西亚等多个国家。

    ......

    袁景灿是被一阵猛烈的动静惊醒的，他猛地坐起身，走到窗边，窗外的棕榈树正疯狂摇晃，远处的海滩不断传来尖叫，他一脸懵地抓过手机，屏幕显示8点59分。

    “这该死的海啸是大清早就来了吗？”袁景灿不由得咬着牙骂了一句。

    李曼裹着被子，一脸慌张地走到他身后，声音都在发颤：“景...景灿，这是怎么了？”

    “来不及解释了，曼曼，你赶紧穿衣服，往顶楼跑！”他顾不上身上就穿着条小裤衩，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衬衫往身上一套，就踹开房门冲出去，“我去找其他人！记住，千万别坐电梯，走消防通道！”

    走廊里已经乱成一团。有人抱着孩子哭喊，有人举着行李箱往楼下冲，袁景灿一把拽住个往楼下跑的游客：“别下去！海滩方向危险，往顶楼跑！”

    他甩开对方的手，挨个房间砸门，“叶俊！胡梦玲！快开门！海啸来了！”

    同一时间，邦猜也在小巷的出租屋里被震醒了。

    他踉跄着扑到窗边，看见远处的海面正在异常地退潮，露出了大片黑色礁石，渔船像被丢在泥里的玩具，渔民们疯了似的往岸上拖船，却怎么也赶不上海水退去的速度。

    他的瞳孔骤缩，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枪，金属枪身的凉意让他打了个寒颤。

    来印尼已经两年多了，他见过雨季的山洪，也遇过近海的小地震，却从没见过这样的退潮。

    “是海啸……”他喉结滚动，独眼里闪过一丝恐惧，但下一秒，他突然盯着威斯汀酒店的方向狂喜起来：“真是天助我也！”

    他转身踹了一脚还在发抖的龅牙：“你瞎抖什么？”

    龅牙被踹得趴到地上，仍然颤颤巍巍地说道：“大哥，这是……”

    “海啸要来了！”邦猜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独眼里闪着狠光，“等会儿海水涨上来，我们就混在逃难的人里靠近酒店。到时候兵荒马乱，安保顾头不顾尾，如果袁景灿要是不幸‘被浪卷走’了，谁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龅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退潮的海面像张开的巨口，他瞬间明白了邦猜的意思，顿时没有那么紧张了，脸上也露出一丝狠笑：“如此一来，我们都不用跑路了！这钱赚得也太容易了！”

    “大哥英明！”他赶紧爬起来试图拍个马屁。

    “别废话！”邦猜一把推开他，“赶紧把人都集合起来！先往东边的山坡躲，等第一波浪过去再动手！记住，别特么在浪里淹死了，搞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笑话！”

    龅牙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巷子里已经传来邻居的哭喊声。

    邦猜最后看了一眼威斯汀酒店的方向，那里的客人正像一群慌乱的蚂蚁般拼命地往楼顶跑。他摸了摸腰间的枪，突然笑着在胸前划了个十字：袁景灿，你的好运到头了！

    ......

    相比于兵荒马乱的巴厘岛，沪市的晌午显得格外平静，梧桐叶落在公安局的窗台上，阳光透过玻璃，在问询室的地板上投下长方形的光斑。

    一夜没睡的祝均双目赤红地盯着对面的男人良久良久；铁椅的凉意透过薄薄的囚服渗进来，他却像没知觉似的，手指在膝盖上抠出深深的红痕。

    对面的邱老实一脸平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上的搪瓷杯。

    “你是他的人？”祝均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刚带着地狱爬出。

    “是的。”邱老实的声音很轻，却没半点犹豫。

    “什么时候？”

    “一开始。”

    祝均又沉默了，他盯着邱老实的眼睛看了良久，突然就笑了：“好啊，好算计啊。这一出戏，一演就是两年？”

    “一年零六个月。”邱老实纠正道。

    “我予你重职重金！”祝均猛地拍桌，铁链在椅背上挣出刺耳的响，“你创业失败，连房租都交不起，是我把你捞出来！让你当技术总监，给你配车配房，你就这么报答我？你没有良心吗？”

    邱老实的指尖顿了顿：“对不起。你我立场对立，这是一开始就注定的事。”

    祝均的气势突然垮了：“不能再给我个机会？”

    “怎么给你机会？”

    “我以前没的选，”他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哀求，“现在我想做一个好人。”

    邱老实看着他，沉默了几秒：“跟法官说去吧，看他让不让你做好人。”

    “邱老实，你这是要我死！”祝均目眦欲裂，猛地站起来，手上的铁链绷得笔直。

    邱老实叹了口气：“希望你在里面好好接受改造。出来以后，找个正经工作，还不算晚。”

    祝均突然笑了，笑得整个人都在发抖：“你是不是打算回爱游？”

    “不是。”邱老实摇了摇头，“我要去象牙科技做正经的程序开发。”

    祝均摆了摆手：“都一样。”

    邱老实无奈一笑：“随你怎么想。”

    “但是，你能回得去吗？”祝均突然收了笑，眼神直勾勾地看向他。

    邱老实抬头一愣：“你什么意思？”

    祝均不回答，只是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

    ......

    叶俊听到急切的敲门声，猛地拉开门，一脸震惊地喊道：“景……景灿，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地震了？”

    袁景灿余光瞥见吴诗瑶正在慌乱地穿衣服，赶忙背过身去大声吼道：“少废话！赶紧带着诗瑶往顶楼跑，消防通道就在走廊尽头！”

    叶俊这才如梦初醒，一把将门关上，迅速抓起床上自己的T恤，不由分说地往吴诗瑶身上套，同时安抚道：“别怕，跟着我！”

    而胡梦玲的房门则是被林柏川匆忙拉开的。

    显然，他也是被外面的动静惊醒的，此刻正手忙脚乱地帮胡梦玲穿救生衣。

    袁景灿看到林柏川有这种基本的避险意识，心中不禁松了口气，紧接着催促道：“穿好衣服就赶紧走！跑起来！”

    众人一路疾行，路过电梯时，恰好看见电梯里面挤满了人，大家个个都神色慌张，靠近电梯门的那个老外正在疯狂地按着“1楼”的按钮。

    “别坐电梯！会被困在里面的！”袁景灿冲着电梯门声嘶力竭地大喊，然而，此刻电梯里的人早已慌了神，根本没人理会他，电梯门依旧缓缓合上，载着那些心存侥幸的人缓缓下降。

    袁景灿忍不住暗骂一声“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咬了咬牙，一头冲进了楼梯间。

    楼梯间里乱成了一锅粥，简直像个沸腾的沙丁鱼罐头，每上一级台阶都得拼尽全力。

    不过幸运的是，袁景灿的视线里盛宏公司大部分的人都在往楼上跑，看来大家的目标还算一致。

    但当他刚爬到四楼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犹如一万辆重型卡车同时碾压过地面，震得人耳膜生疼。袁景灿下意识地透过楼梯间的窗户望去，只见天边涌起一道诡异的白色线条。

    袁景灿的瞳孔瞬间急剧放大，心中涌起一股寒意，他瞬间意识到，那根本不是云，

    而是——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