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万仁真是好兄弟

    济州刺史乃是元子华，乃是元氏宗亲。

    济州目前就这么一个明面上的刺史，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也是此前尔朱荣跟元子攸之间的政治默契，尔朱荣一开始并没有对元子攸掌控的过于严格，为了彰显自己‘大魏忠臣’的名头嘛，允许元子攸在一些不紧要的州内安插自己一些元氏宗亲担任刺史。

    元子华就是这个幸运儿。

    别看他的名字跟元子攸很接近，实际上他压根跟元子攸的关系很疏远。

    元子攸乃是元勰的第三子。

    其长兄早早的就身亡，当时元诩都还没有死呢。

    另外两个兄弟，元劭、元子正都死在了河阴那一天，被尔朱荣让郭罗刹和叱列杀鬼等人当着元子攸的面亲自处决。

    齐州的消息很快便传了过来，当得知齐州‘沦陷’后。

    元子华根本就不犹豫，也不纠结。

    直接下令，开城门，喜迎‘王师’！

    此时，羊侃等人的三路大军甚至才刚刚顺着济水一路向西进入到济州的境内，大军一路开到平原郡的治所王城外，一路上根本就没有遇到抵抗。

    他们压根不需要进行任何的指挥，只要一路严明军纪，约束士卒们，不得随意毁坏农田，不得袭扰当地百姓即可。

    “甚至都不抵抗一番？”

    羊侃很不爽。

    他渴望战斗爽！

    可这一路根本遇不到像样的抵抗，齐州稍微抵抗了一番，便被干趴下，济州索性就不抵抗。

    虽说是一口气直接拿下两州之地的赫赫功劳，但这功劳却跟白捡的一样，一点难度都没有。

    木兰却解释道，“济州刺史本就是元氏宗亲，如今尔朱荣行弑君之举，他怎会继续为尔朱荣效忠？”

    没出三日。

    便有高羽的心腹亲自前来传信。

    令羊侃暂领济州刺史在原地驻守，令高冀暂领齐州刺史，木兰和彭乐带兵南下前往考城与他汇合。

    高羽的下一个目标便是准备带兵南下将西徐州收复。

    彻底掌控济、齐、青、徐、兖、南青州、光州，七州之地，也就是将整个山东之地彻底收入囊中，成为自己掌控的地盘。

    杨忠、兰钦二人已经出发前往琅琊郡，依旧是复刻收复齐州的步骤，多面夹击。

    不过在离开青州之前，高羽还需要处理一个麻烦事。

    “二郎！不……莫贺咄！！”

    尔朱兆双目通红，死死的抓着高羽的胳膊，“你是否将我视作兄弟？”

    高羽很无奈，他安抚道，“这话若是让月婵听见，辈分不就乱了么？”

    他倒是很喜欢让尔朱月婵叫‘叔父’，但这种私底下，夫妻间在床榻上的情趣，哪能他妈的放到明面上来说？

    “好！若你当我是你岳丈，便借兵给我！”

    “然后呢？”

    “我要手撕贺六浑这个天杀的混蛋！枉我那么信任他，将他视作兄弟，可他呢！！”

    尔朱兆情绪激动，如同一头发怒的公牛一般，“若不能亲手宰了贺六浑，我死后如何面对众多尔朱氏子弟的亡魂！！”

    高欢若只是诓骗他，诈取了城池也就算了。

    可偏偏后续还放纵六镇军民在肆州以及尔朱氏的‘龙兴之地’秀荣川，烧杀劫掠，屠戮众多尔朱氏部族的子民。

    高羽默然。

    他也是从尔朱兆的口中得知了高欢的一系列操作，只能说……这些操作，很高王。

    从草原借兵，诓骗尔朱兆南下，进入肆州拿到被尔朱荣反复筛选过的真正六镇骁勇，瞬间就拥有了基本盘，壮大自身实力。

    眼见高羽一直没开口，尔朱兆不由长叹一口气，这些天他也得知了很多消息，包括尔朱荣弑君的事情。

    且不提高羽、高欢兄弟二人乃是骨肉至亲，从小就相依为命，相互扶持，感情深厚。

    在大义面前，在诛灭尔朱荣这弑君的逆贼之前，俩人也不可能拔刀相向。

    尔朱兆默然了良久，才缓缓开口道。

    “二郎，你就当我没提过，我知晓你的难处。”

    “万仁……你且好生修养，日后为一富家翁安度余生，好过打打杀杀。”

    高羽劝说道。

    尔朱兆不善政务，带兵倒是不错。

    有能力，是外戚，但又没有根基，这种人带兵最让人放心，甚至都不太需要考虑如何制衡，防止其做大。

    可眼下尔朱氏乃是人人喊打的‘国贼’，哪怕是高羽也不可能在这种风口浪尖的情况下，强行启用尔朱兆，他便失了大义。

    护住尔朱月婵和尔朱兆一家，一族已经是极限。

    尔朱兆看了他一眼，忽然就笑了。

    “二郎，这便是你与天宝的不同之处。”

    “你……终究是太过心善。”

    “若眼下是天宝身处在你的位置，你知道他会如何做吗？”

    高羽没有接话，尔朱兆却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

    “天宝会立刻将月婵、我以及我一族的人全部都抓起来，大张旗鼓的在全军面前细数尔朱氏的罪孽，当众将我等斩杀，祭旗，来获取大义。”

    “二郎，月婵与我妻，她们一介女流之辈，不曾害人，且月婵乃是你的妻子，你留她们一命不会有人说什么。”

    “你可将我与其他残存的族人都扣押起来，杀了我等，祭旗，如此天下大义便在你的手中，也不会有人以你庇佑我，护我性命为由来攻讦你。”

    高羽摇摇头，“万仁，你何必如此？我若这般行事，日后有何颜面去见月婵？”

    尔朱兆凄惨一笑，“我已是尔朱氏的罪人，唯有一死！”

    “我也不愿见你与天宝兵戎相见，死了倒是一种解脱。”

    眼下的局面，哪怕是脑袋尖尖的尔朱兆也看出来了。

    高羽和尔朱荣必死一个。

    不存在其他的可能。

    他也不想夹在两边中间，左右为难。

    高羽再次摇头，“万仁，你知我不会这般行事，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身亡。”

    “你若真将我视作兄弟，那便助我一臂之力吧。”

    尔朱兆一愣，“你还能用我？”

    “自然有你的用武之地。”

    暂时肯定没法用，不代表日后没法用，总会有机会的。

    眼下尔朱兆一心求死。

    无非就是觉得愧对尔朱氏，在高羽这边没有立足之地，他也没有颜面再去找尔朱荣，又不甘心当一个富家翁。

    那就先稳住他再说，日后再想办法嘛。

    尔朱兆张了张嘴，他又不是真的蠢，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不过是高羽想要稳住自己？？

    “总之，你且先在府中好生修养。”

    高羽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生宽慰道。

    尔朱兆却开口追问了一句，“你打算如何待贺六浑？若他真拥立新帝，你当如何自处？”

    高羽身形一顿，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