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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定律法,便要执行。”
帐篷中,梅武老爷子依旧在分析李二这一段时间的操作,言语之中不乏对李二的赞叹和认可。
“李二麾下,有将领名牛牟,乃李二同村之人,少小为伴,为最初班底。”
“李二进攻县衙之时,牛牟仰仗身强体壮又粗通武艺,一人冲开数十差役的封锁,李二方有机会直奔县令,一刀斩下县令头颅。”
“牛牟身中数刀,有大功,拜为将军,统兵八百,维系六塘治安。”
“其人粗豪,野蛮,拜将之后日渐跋扈,于县内巡查,见一妇人年轻貌美,体态均匀,心生邪念,遂尾随至妇人家中,将其淫虐,又逢妇人丈夫,公公归家,见之叱骂,牛牟愤而暴起,拔刀杀三人。”
“妇人婆婆归家较晚,侥幸存活,自邻里口中得知真相,披麻戴孝,跪于县衙之前。李二大怒,挥泪斩牛牟。”
“自此,军规立;自上至下,再无敢违背者。”
深夜静谧,万籁俱寂。
原本宋言只知道这六塘李二,乃是一乱民头子,将造反的事业做的有声有色,除此之外便了解不多,毕竟宋言的重心放在三个地方,一个是复仇,一个是杨家,一个是异族。宋言对异族狠辣无情残忍,但对宁国内部的起义,却向来抱着一种相对宽容的态度。
毕竟在宋言看来,起义造反乃至于宁楚赵梁四国互相征伐,那也是汉人自己的事情,异族侵略那意义完全就不一样……当然,为争夺天下和异族勾结的汉奸,于宋言心中甚至比小日子还可恶。
从某些方面来讲,说宋言一句民族主义,皇汉,是完全没问题的。
现如今听到梅武老爷子的一顿分析,心中对李二的评价又上升了一个层次,这位六塘李二能不能做到另一个时空李二凤那般丰功伟业,宋言无法确定。
但至少现如今的宁国,大小乱军十余,李二绝对是最有远见的一个。
几乎所有的乱军首领,为了扩张自身势力,都在拼命招募兵卒,为之不惜允诺丰厚的条件,诸如远超官军的军饷,粮草,如此虽然招募到了兵卒,但对兵卒的约束却是极为孱弱,为了获得兵卒对自己的支持,对麾下士兵更是近乎放纵。每每攻下一个村子,一个乡镇,一个县城,便会放纵麾下士兵劫掠财富,淫虐妇女,更有甚者,为了宣泄兵卒心中积压的暴虐,直接下令屠城。
所到之处,往往赤地千里,比之蝗虫过境犹有过之。
又担心将领,兵卒离心,即便将士犯了严重过错,也不敢下手惩戒,导致麾下兵卒更加无法无天。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军,便是强盗土匪都不能比。
而这样做的后果,便是同底层百姓彻底离心,失去了农民阶级的支持。
现在的中原,大约可以分为四个阶级。
农民阶级。
地主阶级。
士绅阶级。
世家门阀。
想问鼎天下,四大阶级至少得其二。
而这些乱军,杀农民,杀地主,杀士绅,杀门阀,却是四个阶级尽皆得罪,虽一时间搅动风云,却终究难成大事。
然六塘李二却是不同,杀地主,分粮食,分田地,严肃军纪,严禁兵痞欺辱百姓,这便是收拢农民之心;下招贤令,招募天下贤才,这便是在拉拢士绅。
同时,六塘县内并无门阀,和世家之间的矛盾也还没到不可调和的程度。
梅武越是分析,宋言对这李二就越是佩服……此时此刻,他严重怀疑这李二的身份有问题,一普通农户,怎会有这等见识?这等远见?
莫非,这李二真是李二凤附身?
亦或是同一个地方来的老乡?
梅武终究是年岁大了,身子又经过好一番折磨,现在虽然已经恢复却到底比不得从前,站的时间久了,两条腿就又酸又麻便直接坐于地上,枯瘦的手指于腿肚上轻轻揉捏,面色则是沉凝:“杀牛牟,以收民心,这只是李二做的第一步。”
“李二很清楚,民心重要,军心同样不能轻视,同严肃军纪相对应的,便是要提高军人待遇。”
“战国时期,秦国曾颁布军功制,让秦国一度成为恐怖的战争机器,若非秦国宗室内部出现问题,怕是轮不到楚国一统天下……李二便效仿秦国军功制,给了士兵一个往上爬的途径。”
“军功制,具体的计算方法颇为复杂,绝大部分目不识丁的底层兵卒无法了解那许多,但他们至少明白,在李二麾下,杀敌就能升官。是以,六塘的乱军非但没有因为严苛的军纪心生不满,相反战力倍增,纵然是看到济北府兵压境,也是半点惧意都没有,仿佛那只是一个个行走的功劳。”
“百姓保证后勤,士兵悍不畏死,那便不可战胜。”
“等到济北府刺史,终于察觉到李二的不对,上报朝廷,已经太晚,李二已经趁着这个时间,完成了最初时期的发育,在一定程度上拥有了和朝廷掰掰手腕的能力,而朝廷各项政令都需要审查,上奏,批复,效率缓慢,等到济北府刺史终于从周围三个府城借来府兵,李二已经趁机吞并了周围数个县城,地盘首次扩大,麾下士卒甚至比官军还要多,而且个个悍勇,导致官军又一次大败而归。”
这便是李二的手段。
一口气说完,梅武也感觉口干舌燥,取过茶壶,为自己斟了杯茶一口饮下,便觉得龟裂的喉咙得到了滋润,火辣辣的滋味也轻了不少。
随后梅武这才看向宋言:“现在就要看你究竟想要如何处理李二。”
“如果是剿灭,那我建议按兵不动。”
“济北府这几个县城便是李二的根基,民心军心皆不可撼动,你这边五千备倭兵,虽甲胄武器精良,训练有素,但想要靠五千,撼动李二麾下两万……嗯,现在可能有三万的乱军,可能性不大。”
“你进攻女真绞杀倭寇,杀的人多了军心便散了,队伍便溃了,可李二这边不一样,麾下士兵或许不通军阵,不通配合,但在悍不畏死这方面,却是没几支军队能比得上。是以,我建议从平阳调动至少一万边军,形成合围之势,方能彻底将李二叛军剿灭,同时也能尽可能减少己方损失。”
宋言便摇了摇头:“并非剿灭,而是招募。”
梅武眉头便皱了起来,显然他对招募乱民并不认同。
“为何要招募这些乱民?”梅武沉吟着,他并没有去考虑底层的百姓究竟生活在怎样一种环境,而是完全从宋言的角度出发:“现在的你,是冠军侯,是平阳刺史,遇到乱军,唯有剿灭。”
“若是招募一个私通匪寇的罪名便逃不掉;你在朝堂上也有不少对手,这些人也会抓住这个机会弹劾于你,说你有谋逆乱国之嫌。”
皇帝,最重视的便是身下的皇位。
即便宁和帝对宋言颇为宠信,只怕心里也会生出一些别样的想法。
在梅武眼里,这是颇为不智的选择。
闻言,宋言只是笑了笑:“平阳兵力还是太少,面对女真小部落还能彻底歼灭,若是遇到大部落,难免便会出现能击败,击溃,却无法将其尽数绞杀的情况。六塘乱民好勇斗狠,悍不畏死,便已经有了成为优秀士兵最基本的条件,若是能将这些乱民收服,平阳的军备力量将会瞬间提升一个档次。”
“而且,现在面对的只是女真,若是将来对上匈奴……”
后面的话,宋言并没有全部说出来,梅武已经理解,平阳现在的军事力量剿灭女真尚且不足,若是遇上控弦百万的匈奴,便是收服了李二麾下的乱民,那也是远远不够的。从宋言的话里面,梅武已经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他没有去反驳什么,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思:“言儿,你莫非准备在今年主动进攻女真?”
宋言抿了抿唇,然后点头:“是。”
“什么时候。”
“六月,夏季。”
梅武眼帘垂落,似是在认真思索着什么,过去良久梅武这才睁开眼睛:“若是你想要主动进攻女真,我的建议是莫要选择在夏季,而是在三月底。”
宋言有些惊讶:“为何?六月时分,战马发情,女真骑兵战力受损严重,难道不是进攻女真最好的时候吗?”
“理论上的确是这样。”梅武哂然一笑,捋了捋胡须,眉宇间有些赞叹,以自家外孙的年龄能考虑到这一点已经是颇为不易,但毕竟是年轻人思考事情多少还是有些不足:“只是,你只考虑到了战马,却是忘了,主导战争胜负的因素中战马只是辅助,最关键的条件,还是人。”
“辽东苦寒,海西草原尤甚。”
“我估计,以今年的气候海西草原上积雪想要融化,少说也要三月底,甚至是四月初,女真部落虽劫掠了平阳,但搜集到的粮食定然不足以支撑这么长时间的损耗。也就是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女真的蛮子都要忍饥挨饿,体力,意志力,战斗力都会受到严重影响。”
“人都没得吃了,更遑论战马。三月底的时候,战马虽刚入发情时期,但挨过一个冬天战马势必要掉膘,爆发力,持久力会大不如从前。而且,积雪刚刚融化,不管是女真蛮子还是战马,都来不及搜寻食物,补充身体的损耗,这时候出兵面对的就是一群瘦骨嶙峋的弱病残,万万没有输掉的可能;就算骑兵不如对方充足,可精疲力竭的战马,又能逃的了多远?”
“若是等到六月,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女真蛮子和战马身子恢复,战斗起来反倒是不利。”
宋言恍然点头。
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将军,于时机的把握比洛家兄弟更为缜密,精准。
洛天枢,洛天权只是注意到战马的问题,梅武却是将天时,人还有战马尽皆纳入思考范围。
短暂的沉默了一下,梅武再次说道:“若是你想要招募李二这些人,那就先礼后兵,先派人送去书信一封,阐明招募的态度和诚意。”
“然后下令备战。”
“李二不是那么轻易就会投降的人,便是李二想要投降,李二麾下的那些军头也未必会同意,所以多半还是要打一场的。这一仗不仅要赢,还要赢的漂亮,唯有如此方能将李二还有麾下军头的意志给击碎。”
宋言再次点头。
他忽然发现,有老爷子在,军事上的事情好像已经完全不用自己去浪费脑细胞,老爷子便会安排的妥妥当当,便是宋言自己来,也不可能做的更好。当然,这种事情他也并不讨厌就是了,如果不是手中权力不够再加上梅武实在是太过年迈,宋言还真想给老爷子封一个镇北大将军,统帅平阳府一切军务。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宋言也就不再犹豫,寻来白纸,毛笔唰唰唰便是几个大字,写好招降信之后便将其塞入信封,交给纪纲,纪鹏兄弟两个。作为五虎断魂门中实力最强的两个,到了李二的地盘,纵然发生什么意外,逃走的机会也比其他人稍微大一点。
……
渔县。
因县内多河流,湖泊,适合打鱼而得名。
李二目前的地盘有六个县,渔县便是最靠近南边的一个县城。
此时此刻,就在渔县县衙之内,正聚集了数十个粗豪的汉子,身披盔甲,身上隐隐然有杀伐之气,显然都是乱军中地位最高,最优秀的将领。主位之上,便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男子,相貌虽算不上丰神俊朗,却也面若刀削,棱角分明,剑眉星目,倒是有几分气度。
于李二左右两侧便是两个读书人,虽是倒春寒,两人却手持折扇,轻轻摇晃,多少就有些装模作样……不过这些将领对两个书生这般做派早已习以为常,而且,虽有点瞧不上这般矫揉造作的姿态,却也佩服两人的心计。
他们这一伙乱军能有如今的成就,这些读书人出谋划策,功不可没。
现如今这么多人忽然聚集在一起,目标便只有一个,正是盘踞在鱼儿湾的那支官军。这些官军出现的突兀,事前甚至没有得到任何线报。而且同之前围剿的府兵不同,根据斥候得来的消息,这些官军一个个身强体壮,行军之时队列整齐,没有半点散漫,靠近一点更觉威势逼人,显然是精锐中的精锐。
因此,虽对方人数远远不如,李二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很清楚手底下的兵卒战场厮杀全靠着一股悍不畏死的勇气撑着,遇上那些贪生怕死的府兵还好,能瞬间将其击溃,可一旦遇上这样的精锐,进攻受挫,积攒的勇气势必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现在的义军,一场大败,便有可能将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军心彻底击溃。
一时间县衙中,闹哄哄的一片。
为将者性格大多粗鲁,豪迈,不少人便主动请战,表示官军都是土鸡瓦狗,只要给他五千兵马,定能冲破敌营,手刃对方将军首级。然后为了争夺领兵作战的资格,五千兵马迅速衰减到四千,三千,乃至于现在的一千。
卷起来了。
眼看着一众将军都是面红耳赤,若不是还有自己在这里,恐怕立马就能打起来,李二便觉得有些头疼。
这便是军功制的坏处了。
军功制虽然让最底层的士兵看到了希望,滋生出了勇气,却同样滋生出了贪婪,为了军功,上到将军下到小兵,无一例外都极为好战。
与之截然相反,两侧的读书人皆是眉头紧皱,面色显得格外凝重。
“梁先生。”
“高先生。”
“不知您二位有何看法?”李二柔声问道,声音恭谦,不管是伪装还是真心实意,那礼贤下士的姿态却是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主上,不知您是否考虑过,这五千官军很有可能只是先锋军?”梁先生缓缓吐了口气,不急不缓的说着。
可这一番话,却让所有人面色大变。
先锋军便是精锐中的精锐,大军又岂会差了?
一旦大军压境,他们这股只是占据了区区六个县的乱军,焉能有活路?
便是李二面色也不由凝重起来,眉头紧锁:“军师的意思呢?”
“三条路,第一条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趁着对方大军未至,提前安排优势兵力,将对方这五千人吃掉。这样做的好处是,就算后续大部队出现,我们也少了这五千人的威胁;坏处便是彻底将官军得罪死,一旦对方大部队出现,绝对不会再给我们任何机会。”
“第二条路,乞降。”
“宁国现在的局势并不好,外有强敌环伺,宁和帝并不想在镇压义军这件事上浪费太多的财力,人力,精力,是以对义军,多以招抚为主。”
“我们也可以趁此机会,接受朝廷诏安,摇身一变从乱民成了朝廷的官员。”
“第三条路,撤退。”
“趁着宁国精锐官军尚未对我们形成包围,迅速逃离济北府,虽是有些狼狈,可到了其他地方至少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众多将领面色阴沉。
乞降?
撤退?
开什么玩笑?
他们都是吊卵的汉子,实在是干不出投降,逃跑这样丢脸的事儿。
这些文化人,就是胆小如鼠,难道就没想过对方会不会就这五千人?只要将这五千人全部剿灭,一切就万事大吉了吗?
说不定,只有这五千杀意精锐,所谓的大部队其实就是一群饭桶?
一时间,县衙内嗡嗡作响,诸多降临交头接耳,脸上全都写满了不忿。
“死守如何?”李二认真思索了一段时间,缓缓开口。
高先生,梁先生几乎是同时摇头:“不如何,死守可谓是最糟糕的手段,甚至都不需要官军主动进攻,只要将我们占据的六个县封锁,完全隔断我们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如此都不需要官军再做什么,我们内部就要先崩溃了。”
“报……”
便在这时,一个拖长了腔调的声音于县衙外传来,没多久就看到一个小兵急匆匆的进了县衙,先是冲着李二行了一礼,这才开口说道:“禀报珉王,外面有使者求见。”
造反,必须要有一杆旗。
李二这边主打的便是一个为民请命,为天下百姓拼杀出一条活路,是以便自称民王,只是民这个字,从未用作王号,便又在民字旁边加了一个王字,是为珉王。
而珉似玉非玉,《礼记》有言:敢问君子贵玉而贱珉者;是以珉字又有谦逊或未臻完美之义。
用以形容现在的李二,恰到好处。
李二眉头微皱:“使者?让他进来。”
话音落下,没多长时间便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很快两道身影便从县衙外进入,视线扫过两人脸庞,一眼便能看出这两人是兄弟。
身段皆是高大粗壮,孔武有力。
这二人,自然便是纪纲,纪鹏。
便是入了敌营,哪怕面对着四面八方乱军首领不善的目光,兄弟两个脸上也完全瞧不出来半点慌张,嘴角甚至还微微勾起,隐隐透着一些不屑。
视线扫过四周,那些乱军首领完全就没有放在心上,最后凝视着最前方的青年,这便是李二了……真可惜,侯爷是要招募,不是剿灭,否则趁着这个机会,瞬间冲上去摘下李二的脑袋,珉王义军只怕顷刻就要群龙无首,沦为一盘散沙。
绝对是大功一件。
说不得,还能从洛天璇,花怜月那两个女人手里换到一点解药。
天知道,宋言身边居然有宗师护着,还是两个,早知如此五虎断魂门是万万不会接下围杀宋言的任务的。
更没想到,这两个宗师心眼比真眼还小,不过就是想要围杀宋言,这不没成功吗?在国公府外面狠狠折腾了纪鹏一行人一番不说,甚至还一路尾随,直接跟踪到了五虎断魂门的山门,然后上到掌门纪纲,下到宗门内负责打扫卫生的杂役,全都被喂了毒药,从此之后只能沦为宋言走狗。
这还有天理吗?
还有王法吗?
你是宗师,就能为所欲为了?
事实证明,宗师当真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而这,更是他们在宋言麾下,第一次执行任务,不管怎样,一定要办的漂亮了才行,他们现在代表的可是冠军侯,虽身处敌营,却也绝对不能落了颜面,纪纲抿了抿唇,虽李二坐在主位,可纪纲的眼神却是颇有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冲着李二很随意的拱了拱手:“阁下便是六塘李二?”
此言一出,这般轻慢的态度瞬间让四周不少将领面色大变,更有种遭遇轻视的羞辱和愤怒,不少降临手已经放在了腰间,手指紧握刀柄,仿佛下一瞬便要直接冲上来,将这两个目中无人的蠢货碎尸万段。
李二倒是表现的冷静,并未勃然大怒,只是摆了摆手压下诸多军头的怒火:“不错,在下便是李二,敢问二位是何人使者?”
“吾乃平虏将军,冠军侯座下斥候队队长,纪纲。”纪纲傲然抬头,嘴角勾起冷笑:“此次前来,乃是奉侯爷之命,送书信一封。”
那些军头窃窃私语,显然是没怎么听过这样的封号,反倒是轮到那高先生梁先生面色大变,两人的身子甚至都止不住猛地一抖,面色惨白。
冠军侯?
莫非……莫非是那个京观狂魔冠军侯?
怎地将这人给招惹了过来?
完了。
这下完了。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高高堆砌的京观,想到那一颗颗人头……那位京观狂魔,莫非已经不满足要在宁平,在东陵,在平阳堆人头,这是准备来霍霍济北了不成?两双眼睛尽皆瞪大,眸子深处满是化不开的惊悚。
纪纲并不在意旁边悉悉索索的动静,抬起手,一个信封便径直冲着李二飞了过去,只是这一手便显现出了极高的修为。
眼见信封到了李二面前,仿佛忽然力竭,半空中便优哉游哉的飘落在桌子上,李二眼皮跳了跳,拿过信封打开,里面只有一张白纸,摊开,下一瞬李二瞳孔骤然收缩,但见白纸上赫然是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
“臣服!”
“或者死!”
铁画银钩破空鸣,腕底风雷裂素屏。
瘦蛟惊跃寒潭墨,崩崖扫尽万山青!
五个字,大有横扫千军,气吞山河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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