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来者不善》

    震耳的枪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反复回荡，如同死神的咆哮，让整个山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妇孺的哭喊声与男人们的怒吼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山寨千百年来的宁静。

    狩猎者将火把高高举起，橙红色的火光如跳动的蛇信，舔舐着桫椤山寨的夜空，将半个村寨照得如同白昼。他们端着闪着寒光的枪械，粗暴地用枪托驱赶着龙山人，将男女老少都逼到寨子中央的空地上。

    麻瓜赖洛站在火把旁，额头上渗着冷汗，结结巴巴地朝人群喊话：“谁……谁能给……我们带……带路……重重有赏！”他的声音在夜风中打着颤，既想威慑又难掩心虚。

    龙山人面面相觑，浑浊的眼睛里映着火光，却始终无人应声。

    公鸭陈想，他们一定是听不懂现代人的语言，这时候需要一个翻译，他忽然想到了在电视上看到那个小男孩会说现代人的话。于是就让大家开始寻找那个男孩阿乌。

    他们紧抿着嘴唇，双手下意识地攥着衣角或武器，沉默如磐石，透着一股原始而执拗的倔强——这片土地是神龙的馈赠，怎能轻易为外人引路？

    公鸭嗓的陈厚岩拨开人群走上前，刻意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他清了清嗓子，对着人群扬声道：“哪位肯帮我们带路，黄金白银随便挑，保准重重有赏啊！”

    见依旧无人回应，他耐不住性子，猛地提高了音量，尖锐的嗓音刺得人耳膜发疼，“谁是阿乌？站出来吧！我们可以做朋友的！”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镀银怀表，表盖打开时“咔嗒”一声轻响，在火光下不住摆弄，金属表面反射的光点晃得人睁不开眼。

    瓦扎与几位族老心头猛地一紧，像被针扎了似的。他们不动声色地挪动脚步，将躲在人群后的小阿乌死死护在身后，这孩子是山寨最聪慧的幼苗，藏着龙山人未来的希望，绝不能落入这些外来者手中。

    一名满脸横肉的狩猎者见状，不耐烦地低吼一声，粗暴地冲上前，一把揪住西摩拉姆老人的胳膊将她从人群中拖拽出来：“队长，这老东西看着像领头的！”老人踉跄着差点摔倒，枯瘦的手腕被捏出几道红痕。这举动如火星掉进油锅，瞬间点燃了龙山人的怒火，人群中响起一片愤怒的低吼，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瞪向狩猎者，局势顿时剑拔弩张。

    陈厚岩连忙假惺惺地走上前，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老人的胳膊：“哎呀，是西摩拉姆长老吧？久仰大名，我在资料里见过您的画像。让老人家受惊了，快请坐。”他使唤手下搬来一把用青藤编织的天然藤椅，半扶半按地让老人坐下后，立刻直奔主题：“只要您老人家肯派个向导，我们有的是金子和美酒孝敬！”

    他大手一挥，几名狩猎者立刻抬上来几箱贴着外文标签的香槟酒，故意“砰”地一声在瓦扎等龙山勇士面前打开。琥珀色的液体冒着细密的气泡，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可龙山人只是冷冷地看着，脸上毫无波澜，对他们而言，这冒着怪味的液体远不如山间的清泉甘甜，更比不上自酿的果酒醇厚。

    麻瓜赖洛见状急得直搓手，连忙拖过另一个沉重的木箱，“哐当”一声撬开盖子，里面码着一沓沓崭新的钞票。他抓起一大把钱在手中晃着，纸币摩擦的沙沙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这……这可是钱呀！能买好多好多东西！”见众人依旧无动于衷，他转头对陈厚岩结巴道：“他……他们是不是听不懂话？还是……还是嫌少？”

    瓦扎往前跨出一步，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下投出长长的阴影。他用夹杂着古龙山语的生硬现代话说：“我们不要这些！森林给了我们果实，土地长着谷物，神龙护佑着我们，这些花花绿绿的纸片对我们毫无用处！”

    这番话气得陈厚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像是被人狠狠扇了耳光。他在原地焦躁地转圈，皮鞋碾过泥土发出“咯吱”声，却还强装镇定，努力维持着虚假的笑容。突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人群后探出的小脑袋，眼睛顿时一亮，立刻换了副和蔼面孔，像诱骗羔羊的狼似的走过去：“小弟弟别怕，叔叔这里有好吃的。”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的水果糖，糖纸在火光下闪着亮晶晶的光。

    麻瓜赖洛也连忙凑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奶糖：“我……我这儿也有，甜……甜的，都给你！”

    阿乌毕竟是孩子，哪里经得住糖果诱惑，毫不客气地伸手接过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陈厚岩正得意间，冷不防一道绿影“嗖”地从暗处窜出，小蜥蜴阿耶娜轻盈地跳上他的肩膀，吐着分叉的舌头，也伸头抢起糖果来。陈厚岩猝不及防，只觉后颈一阵冰凉的触感，吓得“嗷”地尖叫一声，手中的糖果撒了一地，滚得四处都是。

    孩子们见状立刻像脱缰的小鹿般蜂拥而上，连不少好奇的龙山人也忍不住弯腰去捡那些亮晶晶的糖纸。狩猎者慌忙上前阻拦，可混乱中哪里挡得住？麻瓜赖洛急得满头大汗，连忙跑过来想赶走阿耶娜，却被小蜥蜴猛地跳上肩头，张口就狠狠咬住了他的耳朵。

    “啊呀！疼死我了！”赖洛疼得直跳脚，捂着耳朵原地转圈，挥手乱打间，阿耶娜灵巧地松口跳开，三下两下钻进丛林不见了踪影。其他狩猎者见状连忙端起武器，对着丛林四处搜寻这只惹祸的小动物，营地顿时乱作一团。

    赖洛还想捂着流血的耳朵解释什么，却被陈厚岩一把推开。他终于撕破了所有伪装，面目狰狞地怒吼道：“真他妈的是一……群不开……开化的野……野蛮人！跟他们啰……嗦什么？给我把所有小孩都带走！”

    就在这时，山寨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夹杂着武器碰撞的脆响。麻瓜赖洛吓得脸都白了，魂不附体地大喊：“快……快跑呀！有……有敌人！”

    陈厚岩心里清楚，这荒古时代除了那支科考队不会有别人。他虽慌了神，双腿都在打颤，却还强装镇定地梗着脖子：“慌什么？不就科考队那十几个人吗？有什么好怕的！”

    肖彪看着周围怒目圆睁、手持石斧长矛的龙山人，又听着越来越近的喊杀声，悄悄凑到陈厚岩耳边劝道：“陈总，光棍不吃眼前亏，还是先撤吧！不然等科考队冲进来，咱们可能被里应外合包饺子！”

    陈厚岩犹豫片刻，看着四周越来越紧张的局势，觉得这话有理。为避免身份暴露引来更大麻烦，他厉声下令：“把抓来的孩子都带上，撤！”

    “快……快把小……小孩抓起来！快……快上车！”麻瓜赖洛捂着流血的耳朵，结结巴巴地传达命令。

    眼见狩猎者要抢走寨里的孩子，龙山人再也按捺不住，辛让一声怒吼，族人纷纷上前反抗。混乱中，狩猎者开枪示警，子弹呼啸着擦过头顶，吓得龙山人连忙后退。狩猎者趁机不顾一切地抓走了十几个哭喊的孩子，仓皇跳上停在寨口的车辆，引擎轰鸣着逃出了桫椤山寨。

    虽然瓦扎和科考队及时赶到，赶跑了狩猎者，但鹤云飞站在山寨中央，看着满地狼藉与龙山人悲愤的面孔，心中疑窦丛生：这伙人究竟是谁？他们装备精良，目标明确，又是如何突破时空壁垒来到这远古的中生代？他断定，必定还有另一股未知势力，通过某种超时空技术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这里。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郭振虎望着车辆消失的方向，沉声道，眉头拧成了疙瘩。

    包天喜眼神闪烁，偷偷瞥了眼身旁的韩贵，假意分析道：“看他们的装备和行事风格，还不知道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势力呢！”

    包晓彤则愤愤不平地挥了挥拳头：“管他什么来头！强抢孩子就是强盗！肯定是不速之客！将来碰上了，见一个收拾一个！”

    鹤云飞没有接话，只是紧锁着眉头。

    眼看狩猎者逃走，西摩拉姆族巫带领众人来到了桫椤山寨旁的西摩法坛，这里已是烟火鼎盛。老人身披兽皮法衣，手持镶嵌着玛瑙的法杖，正围着篝火顺时针绕行，口中念念有词为众生祈福。

    一旁的瓦扎紧握双拳，手背青筋暴起，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愤怒火焰；辛让更是呲牙咧嘴，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满脸怒不可遏的神情。

    鹤云飞一边让方盛国立刻通过卫星设备联络总部汇报情况，一边快步上前扶起仍坐在藤椅上的西摩拉姆老人，轻声安慰：“老人家，让您受惊吓了！我们一定会帮你们把孩子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