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放心不下》

    苏教授调出冰封实验站的全景图，画面中巨大的双魔方建筑半埋在冰川下，像一颗沉睡的巨型金字塔，他突然提高声音：“所以，我们坐标金字塔保密级别很高。现在说说咱们这重要的环节！坐标金字塔的核心系统能在0.01秒内完成反物质捕获，还能把量子流压缩成光量子，实现跨时空同传，打个比方，你在唐朝画一幅画，这边的接收舱能同步出现一模一样的作品，连墨香都分毫不差。”

    马文庸皱起眉头：“可反物质不是会湮灭吗？就像正电子碰到负电子，瞬间就没了。”他的手指在空气中比划着。

    实验室里一片寂静，只有模块转动的嗡鸣在回荡。每个人都清楚，未来三周的模拟试验将决定成败：他们要在零下五十度的环境中测试三万次能量注入，校准七百二十组时空坐标，甚至要模拟窒息时的应急方案。

    苏春阳的指尖在控制台上轻轻敲击，调出一组爆炸式的能量数据图：“不妨说句实话，当我们让中微子与反氢原子在磁约束场里可控湮灭时，释放的能量能瞬间烧开马里亚纳海沟的水。”他眼中闪过一丝狂热，“这股力量就像给时空列车加了超导引擎，能硬生生撞开维度壁垒。”

    话音一转，他指向模拟星图里的一片微光，“但最新观测证明，喜马拉雅山脉每年三厘米的抬升，都与小沈星群的引力潮汐有关。实验站生产的中微子束只够当个‘钥匙’，要想让列车跑起来，还得借用太空中那些天然中微子流，它们就像宇宙级的能量补给站。但为了保障大家安全，我们发明了磁化隔离技术。”

    苏教授调出核心装置的剖面图，一个金黄色的圆柱体在屏幕中央缓缓旋转，“看见这些螺旋状的磁轨了吗？反物质被注入后，会被磁化场约束成粒子云，储存在高磁能控阵整流装置里。这玩意儿就像个能量水库，需要时打开闸门，中微子束就能顺着激光通道喷涌而出。”

    控制舱中央，一根透明圆柱体直插穹顶，像冻住了一道彩虹，这是整个魔方的心脏，控制时空穿越的定位轴磁控导向仪。二十四根磁石柱环绕着它，柱体表面的电流如蓝蛇般游走，偶尔“噼啪”爆出个小火花。

    “目前实验站有7个流体穿梭舱。“周慧芳指着全息投影上的分布图，指尖划过一个个银色舱体，“每个舱最多塞50人，挤挤也行，但怕影响量子同传的稳定性。”

    马文庸盯着穿梭舱的弧形玻璃罩，喉结动了动：“这玩意儿......不会把人拆成原子再重装吧？我小时候看科幻片，有个镜头到现在还记得，胳膊安到了腿上......”

    “真要拆了重装，哪敢让你们同舱啊？“周慧芳被逗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光，“万一重组时程序出错，陈苗苗的辫子长到马老师的头上，那可就热闹了。”

    众人连忙凑过去细看，只见穿梭舱比太空舱精巧得多，玻璃罩光滑得能照见人影，边缘镶着圈银色能量环，像给每个人量身定做的水晶棺材，却透着股安心的暖意。

    “这魔方的神奇之处，在于它能以中微子束为笔。”周慧芳指尖划过全息投影里的能量轨迹，那道银蓝色的光束在虚拟空间里弯出优美的弧线，“先在局部真空里‘画’出微型黑洞，再用三百六十组磁力矩阵编织成网，死死锁住能量的运动方向。看见这个闪烁的光点了吗？”

    她指向投影边缘的橙红色标记，“这是我们预先设在白垩纪的时空镜像面，就像两面相对的镜子，能把能量流折成定向传导的通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能精准落在湖水边，而不是恐龙的胃里。”

    猴子孟阳拽了拽郭振虎的袖子，声音压得像耳语：“这一步迈进去，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大家都记得上次的惊魂，毫无准备地坠进中生代，恐龙的呼吸喷在脸上，脚下的沼泽咕嘟冒泡，到处的火山岩浆，能回到二十一世纪全是凭运气。

    “正是因为上次的冒险经历，才使科学家们熬了无数的通宵，造出这些安全系数高到夸张的流体穿梭舱。”苏教授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疑虑。“请大家放心，我们已经有了充分的把握，让你们这次穿越行动安全可靠的到达白垩纪。”

    夜幕降临时，桫椤寨的火塘早已燃起。松木在火中噼啪作响，火星溅到石板地上瞬间熄灭。瓦扎抱着龙山埙坐在火塘边，青灰色的陶埙在火光中泛着哑光，呜咽的乐声像山涧的流水，时而低回如叹息，时而悠远如星空。

    眯鲁坐在对面的竹凳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凳面。那些从天而降的“怪人”还在她脑子里打转，古怪的衣服，会发光的靴子，还有他们的音容笑貌，让她怎么也不能忘怀。

    瓦扎悄悄伸过脚，轻轻踩了踩她的草鞋，她猛地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睛里。两人借着添柴的由头溜出草房，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草房里，辛让握着酒碗的手指关节泛白，酒液晃出碗沿溅在火塘边，他盯着门口那对消失的背影，喉结重重地滚动了一下，寨子里谁不知道，他为了给眯鲁采高山奇花，差点摔下青龙崖。

    瓦扎的靴底在泥地上碾出半道浅痕，他往前凑了两步，指腹刚要触到眯鲁的手背，她却像被火烫似的侧过身，围裙上的靛蓝染纹在火把光里晃了晃。

    瓦扎眉峰拧成个疙瘩，喉结滚了滚：“我实在不懂，那些穿着古怪的外人，到底哪点值得你替他们说话？”

    眯鲁把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带着柴火熏过的焦香：“我不是替谁说话，只是见不得你举着砍刀跟人对峙，上次他们只不过是想上青龙顶踩点草，你却差点把人逼下悬崖。”

    “采草药？“瓦扎的声音陡然拔高，篝火在他瞳孔里跳得厉害，“你没看出他们目的？他们是想刺探我们青龙顶的秘密，如果他们知道了我们的飞天金葫芦，我们还怎么返回龙山！这会威胁到全寨人的安全！”话音未落，寨口的铜铃突然急促地响起来。

    一个穿着麂皮坎肩的年轻人跌撞着冲进晒谷场，草鞋上还沾着带血的泥：“诺西摩！山里出事了！动物们疯了似的往断魂崖冲，我亲眼看见三头小恐龙摔了下去......蛇群盘踞在山岩的洞口处，就连最凶的肉食龙也都在发抖！”

    西摩拉姆拄着老藤杖站起身，杖头的绿宝石在火光中泛着冷光。她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忽然往火塘边重重一顿：“叫瓦扎和辛让来！”

    当瓦扎和辛让赶到时，族老们都含着烟杆，默不作声，显然对当前的处境都十分担心。西摩拉姆用权杖尖点着地面，一脸严肃地问：“这几日龙山有何异动？”

    瓦扎摇摇头。

    西摩拉姆把拐杖往石缝里一磕，火星几乎溅到了辛让的靴面上：“磨磨蹭蹭的！快说呀！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辛让突然攥紧了腰间的兽牙刀，指节泛白：“要说怪事......前天后半夜，我守在龙山上，听见山肚子里有怪响，不是动物扒石头，倒像是......像是有几百把石斧在磨，沙沙的，能钻到骨头缝里去。”

    眯鲁悄悄向小阿乌背后推了一把，阿乌立刻像只小松鼠蹿到族巫脚边，拽着她粗布裙的衣角晃：“诺西摩，今天我吹了十二遍兽骨哨，马姆连个影子都没有。往常我一吹，它的脚步声能震得树叶掉......”

    西摩拉姆的拐杖“当啷”一声磕在石桌上，她的手竟在发抖：“马姆从不失约......难道是有什么伤了它？”她忽然直起腰，声音发飘，“怪人们是不是又回来了？”

    白胡子族老咳了半天才喘过气，烟杆上的火星明明灭灭：“依老身看，前些日子来的那些怪人，眼珠总往龙山的青龙顶瞟，现在虽然走了，但是我担心，他们怕是在耍什么花样！说不定是在打咱们金葫芦的主意。”

    “一群披着人皮的邪魔！“辛让猛地拍向石桌，粗陶酒罐震得跳起半尺高，“我这就召集勇士，防备万一！”

    “才不是邪魔！”阿乌突然涨红了脸，小拳头捏得紧紧的，“云飞大哥给我好吃的！他还说要教我数星星！”

    “小孩懂什么！”西摩拉姆的声音像淬了冰，“去火塘边添柴！”阿乌的泪珠在眼眶里打了三转，跺着脚跑开了。

    工匠手拉龙望着他的背影轻声道：“不如先派两个身手好的，往龙山深处侦察战场，摸清情况，再做打算。”

    “我赞成，做好防备不能少！只要晒谷场的牛角号一响，大家就要到齐！”瓦扎的手按在石桌上，指腹碾过磨得光滑的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