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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假刺景宁,姜念擒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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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宁帝祭罢静兰之墓便下山。

    此时雨已停,然山径石阶经年累月本就生着青苔,被今日的雨水一浸,更是滑腻。

    戴权、侯渭二人一左一右搀扶着景宁帝,步步谨慎,唯恐有失。尤其是侯渭,绷紧浑身筋肉,铁钳般的手牢牢托住景宁帝的肘部。

    毕竟景宁帝已年逾古稀,若在这湿滑山径上跌了跤,轻则筋骨受损,重则殒命,岂非惊天动地的大事?

    “主子当心脚下。”戴权嗓子发紧,“这级石阶缺了个角。”

    景宁帝却摆摆手:“朕还没老到这般地步。”话虽如此,脚下却放缓。

    好容易行至山脚,有两辆青布马车及一些马匹候着。

    景宁帝登车时,回首望了一眼山径,脑海中浮现适才所祭的那座孤坟,神色似有恍惚,却又很快收敛。

    来时,他曾召甄应嘉同乘,主要是为了细问静兰之事。

    如今归去,他则独坐一车,没再召甄应嘉同乘,而是叫甄应嘉去与雷孝臣同乘。

    甄应嘉见状,自然不敢多言,只得转去与雷孝臣同乘。

    雷孝臣已年逾六旬,是一位战功赫赫的老武将,也是一位国公,目前担任的领侍卫内大臣则是正一品武官。

    雷孝臣虽鬓发斑白,却虎威犹存,可惜近年来旧疾缠身,景宁帝念其劳苦功高,此番微服出行,特叫他亦乘马车,免其鞍马劳顿。

    雷孝臣见甄应嘉进了自己的马车,往旁边挪了挪。

    甄应嘉见雷孝臣身上有一股药味扑鼻,恭声道:“国公爷的旧疾又犯了?身上药气扑鼻呢。”

    雷孝臣笑了笑:“当年沙场上落下的病根,根治不了的。”

    甄应嘉忙恭维起了雷孝臣的战功。

    身为景宁帝御前一等侍卫的侯渭,坐在了御驾车夫之侧,目光如炬,时刻警惕四周。

    扮作管家模样的戴权,则骑着一匹青骢马,紧随御驾之侧。

    青骢马,指的是毛色黑白相间的马,青即黑。这种马属于珍贵品种,一则数量较少,物以稀为贵;二则其体型健壮,耐力出色。

    在大庆,青骢马常被选为将领坐骑,王公大臣也常以青骢马为仪仗,彰显地位,皇帝的仪仗中则需有青骢马队列。蒙古王公进贡的优质青骢马,会被记录为“上等骏马”,皇帝也常将青骢马赏赐臣子。

    青骢马的养护成本高,需专人饲养豆料、鸡蛋等精食,每日耗费数斤,非富贵之家难以承担。

    姜念及一群侍卫亲兵,依然三三两两散于御驾四周,看似寻常行商,实则暗藏锋芒。

    姜念腰悬短柄刀,马鞍侧还藏着弓箭,目光锐利如鹰隼,不敢懈怠。

    此番护卫景宁帝微服出巡的侍卫亲兵,皆由雷孝臣亲自挑选,挑的几乎都是他信得过的人。因而,齐剑羽、邹见渊、蒙雄未随行。

    而姜念之所以入选,既因他已是景宁帝的贴身侍卫,也因雷孝臣心中认定他实乃景宁帝的民间皇孙。

    侍卫亲兵一共虽只二十多人,却个个武艺不俗,且或佩弓箭或携弩箭。纵然是前番在扬州刺杀袁历的那上百名死士来袭,也难刺杀景宁帝。

    ……

    ……

    景宁帝一行车马前行,马蹄踏处,泥水四溅,车轮碾过湿泞官道,有时陷入泥淖,行进迟缓。

    因雨已停,天地间由朦胧恢复了清明。

    清明之中,车马辚辚。

    正行间,忽见前方路旁停驻一支商队,共有二十一人,或倚马而立,或围着马车,看似寻常行商,却透着几分蹊跷。

    这支“商队”中,为首的是个年近四十的汉子,生得虎背熊腰,双目如电,对属下自称“萧忠”,实则是其化名,暗含“效忠”之意,效忠的是原九皇子袁禟。这萧忠,乃是袁禟豢养的一名死士头目。

    这支“商队”的二十一人,皆为死士!

    虽说牛首山的山脚下商旅往来本是常事,然御前一等侍卫侯渭久经护驾,经验丰富,见此情形,登时觉得可疑,心头突地一跳,忙喝道:“停!”

    声如裂帛。

    景宁帝所乘青布马车应声而止,众侍卫亲兵也应声而停。

    景宁帝轻轻掀起了车帘一角,望了望前方那支商队。因他有老花眼,看不清楚,忙戴上眼镜又望了望,这次算是看清了。与侯渭一样,他也觉得前方那支商队可疑,不由蹙起了斑白的双眉,龙目中闪过疑虑。

    姜念则已机警地从马鞍侧取出藏弓,箭囊半开,蓄势待发。

    侯渭正欲遣人上前查问,忽见那商队众人竟纷纷取出了弓弩。

    姜念眼明心亮,当即厉声喝道:“护驾!”

    话音未落,一支弩箭已破空而来,乃是一名死士仓促出手,射偏了。

    说时迟那时快,侯渭忙关上了车厢的门,以保护车厢内的景宁帝。门是特备的,可挡箭矢。

    众侍卫亲兵则如潮水般涌至御驾四周,又将青布马车围得铁桶相似。

    姜念一个鹞子翻身跃下马背,就势以骏马为屏障,张弓搭箭。但听“嗖”的一声,一箭贯空,对面一名死士应声倒地,胸口绽开一朵血花。

    骑着青骢马紧随御驾之侧的戴权,虽早知今日有这场“假刺”,见状仍唬得面如土色,慌忙滚鞍下马,缩在了侍卫亲兵的身后。

    一时间,众侍卫亲兵与众死士互相对射弓弩,双方箭矢往来穿梭,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忽见御驾后方的马车帘幕掀动,竟是年迈且有旧疾的雷孝臣持弓而出。奈何这位老国公老武将开弓时已比不得当年雄风,发了三箭,射中一名死士。

    甄应嘉早吓得魂飞魄散,蜷缩车厢内大气不敢出。

    一场厮杀突如其来,箭矢往来如飞蝗,不消片刻,二十一名死士已死伤大半,尸横遍地,血水混着泥水,将官道染得猩红刺目。

    侍卫亲兵这边则仅有几人死伤。

    那死士头目萧忠,忽地暴喝一声:“撤退!”

    话音未落,他已一个鹞子翻身,跃上一匹落在后面的马。

    余下六名死士闻令,两人慌忙上马,四人则窜入道旁山林。

    姜念眼疾手快,张弓搭箭,“嗖”的一声,一箭破空,正中一名上了马的死士后心。那人一声未吭,便如断线风筝般栽下马来。而这已是姜念今日射中的第三人了。

    此刻御驾安然无恙,而姜念断定,方才那喊“撤退”的壮汉,应该就是这群死士的头目。若能生擒此人,或能揪出今日刺驾的幕后主使。姜念甚至推测,今日这场刺驾的幕后主使,或许便是扬州刺杀袁历的幕后主使。

    一念及此,姜念当即翻身上马,朝着萧忠疾追而去。

    雷孝臣见姜念单骑追敌,急唤自己的亲信二等侍卫骆英平道:“你快跟上姜念一同追敌!”一则他也已断定骑马逃跑的萧忠是头目,二则他想着不能让景宁帝赏识的民间皇孙姜念出事。

    骆英平忙骑马跟上了姜念。

    泥泞的官道上,但见四骑前后追逐:萧忠一马当先,其后跟着一名死士,姜念紧追不舍,骆英平又紧随姜念之后。

    四匹马的马蹄踏处,皆是泥浆飞溅。

    姜念一边策马,一边挽弓,见前面那死士马速稍缓,当即抓住时机,箭似流星,“嗖”的一声,那死士中箭落马。

    姜念回首望了眼身后追来的骆英平,指了指地上的死士,大喊了一声:“补杀此贼!”他不知道这名落马的死士是否已死,若未死却不补杀,便可能在背后对他放箭。

    骆英平听到了姜念的喊声,也明白了姜念的意思,勒马近前,用弩箭对着地上挣扎的死士补了一箭。这死士登时气绝,一双眼睛则仍瞪得滚圆,似是死不瞑目。

    姜念则继续单骑追敌,手持一张好弓。

    前面萧忠所骑的虽是好马,怎奈刚经受雨水的官道泥泞,而姜念所骑也是好马,骑术又不比他弱,他甩不开姜念。

    待两人距离近些了,姜念张弓搭箭,觑准萧忠的右肩,“嗖”的一箭射去,只是这一箭射偏了。因姜念要生擒萧忠,这一箭射的是右肩,又是在马背颠簸的情况下射出,难度格外大。

    萧忠回首,挽弓向姜念还射了一箭,也射偏了。

    姜念又挽弓发了一箭,依然直取萧忠右肩。这次倒是射准了,然萧忠机警敏捷,在马背上一个侧身,箭矢堪堪掠过。

    萧忠也忙再射姜念,却又偏了准头。

    此时二人已出了牛首山地界,来至一处岔路口。萧忠正要拨转马头,姜念觑得真切,抓准时机,第三箭破空而出。

    这第三箭,端的好准头,正中萧忠右肩。萧忠吃痛,又兼马匹转向,一个不稳,从马背上滚落下来,在泥水中翻了个跟头。

    萧忠怀中有一瓶毒药,他也是一个敢死的死士。他本做好打算,一旦自己遭遇被生擒的危机,就即刻服毒自尽,以免被生擒后严刑拷问。

    然此时,他想着追兵只姜念一人,又是个年轻人,便不愿即刻自尽,存了侥幸之心,能活命当然还是活命为好。

    正当萧忠这般犹豫之际,忽觉左臂剧痛,却是姜念又一箭射来。

    如此一来,萧忠右肩中了一箭,左臂也中了一箭,自然不能使用弓箭了,连从怀中掏那瓶毒药都费劲了。

    不得不说,姜念的骑射已属高超,能有这般准头,实属难得。在于他自穿越以来,便在贺赟的指导下,一直勉力习武,尤其是弓箭。而自从他在神京东郊辟了姜家校场,尤其注重练习骑射。

    今日这场厮杀,倒显出他骑射的本事来了。

    萧忠知道自己已逃不脱了,咬着牙关,忍着右肩上的痛楚,右手颤巍巍抬起,又颤巍巍探入怀中,要取怀中那瓶毒药。

    偏生姜念眼明心亮,见到萧忠的举动,登时心知不妙,当即飞身下马,如苍鹰搏兔般扑将过去,恰在萧忠要服毒之际,将萧忠扑倒在泥水中。装着毒药的青瓷小瓶“咚”地摔落在地,毒药倾泻,混着泥水渗入泥土。

    姜念膝压萧忠的背,又反剪其双臂,教萧忠动弹不得。

    萧忠犹自挣扎,口中还骂出了污言秽语。

    姜念却是不慌,也不怕萧忠咬舌自尽。他知道,“咬舌自尽”之说不实,咬舌导致死亡的概率极低。

    这时,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骆英平赶到了。

    见姜念已制服贼首,比姜念年长了十多岁的骆英平不由赞道:“好身手!”

    姜念则急道:“快助我捆了这厮!”

    骆英平翻身下马,却未带绳索,灵机一动,解下腰间玉带,将萧忠双手缚在背后。

    姜念又细细搜检萧忠全身,连鞋底夹层、衣领袖口都不放过。奈何这贼首身上除却那打翻的毒药,竟未藏得半点凭证。

    姜念、骆英平二人,一边牵着马一边押着萧忠沿来路返回,要去与景宁帝会合。

    萧忠双臂带伤,行走踉跄,却仍目露凶光。

    行不到百步,忽见前方现出一队车马,正是景宁帝一行。

    景宁帝乘坐着青布马车,在一群侍卫亲兵的护卫下,快速而来。老国公老武将雷孝臣此刻已不乘车了,持弓骑马护在御驾之侧,显得有些威风。

    为防又有死士来袭,景宁帝正准备快速返回江宁城。

    御驾渐近,景宁帝掀开车帘,望见姜念安然无恙,还擒得贼首,龙目中顿时精光一闪。

    待双方会合,姜念走近青布马车,拱手禀道:“启禀太上皇,臣擒获一名刺客,观其行止,或是此番贼众之首。”

    严肃着脸的景宁帝,听到此话,不禁脱口道出一个“好”字。虽即刻又板起面孔,然那一瞬的喜色,却如云破月来,分明可见。

    骑着青骢马的戴权,则不由吓得面如土色……

    戴权的惊惧表情,恰落在了姜念眼中。姜念眼中精光一闪,又瞬间恢复了平静,心下暗道:“这戴权怎地如此失态?似乎有古怪啊……”

    当下用绳索换下了捆绑萧忠的玉带,骆英平忙接过自己的玉带,重新系在了身上。

    姜念抬头望了眼天空,似有了雨后放晴的迹象。

    众侍卫亲兵簇拥着御驾,车马辚辚,直奔江宁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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