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曾记少年（上）

俺想说。。。对不起大家久等。

    和几个丫头讨论了一番，决定先写连玥和叙离，但没想到真写起来竟变得那么长，一个番外差点变成中篇。。。只能分作上下，先贴一部分（希望两段够……）

    俺已经买了地皮，请丫头们尽情砸俺吧。。。极度的寂静，渗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寂静中，传来细碎的声响。是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她猛地回头！

    危险的气息笼罩全身，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她却能清楚地知道，有人来到自己的身后。

    她迟疑地伸出手去，下一刻却突然转身，用尽全身力气往前跑去！

    恐惧是无边无际的网，丝丝缠绕。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只是凭本能在逃跑！

    黑暗中，终于出现一点光。

    那遥远得几乎无法触及的光点，却让她心中瞬间燃起了希望！

    念头刚刚出现在脑海中，光点已在瞬间扩大。刹那间，刺目的白光令她几乎晕眩！

    •

    许久之后，她才敢慢慢睁开眼。

    触目所及，竟是无比熟悉的黑色大理石柱。

    是连城主殿大厅。

    光可鉴人的地面映出人影，是个梳着两个冲天小辫的女娃娃，圆嘟嘟的小脸儿上，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

    这是自己？她迷惑万分，却听到石柱后传来浑厚悠扬的声音，大提琴一般，令人听着忍不住就想看到说话的人。

    于是，她不由自主在石柱后探出头去。

    空旷的大厅里，一人站，一人立，还有一人，坐在高高的主座上。

    她一度以为那个人会是连玥，然而，在看清了他的脸之后，却愈发迷惑。

    那是一个年逾三十的中年男子，俊逸的五官，英气勃发的面庞，与连玥却不甚相像。他一身宽松开襟长衫，靠在椅背上，双手搁上两边扶手。那样随性的姿态，却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带着鄙睨苍生的傲然。

    他是谁？

    答案似乎早已在她心中，就那样自然地冒了出来。

    她从未见过这个人，却已知道他是谁。

    连泽。

    “城主觉得这孩子可适合？”立在殿中的男人忽然开口，吓了她一跳！

    “嗯。”连泽略一勾唇，“抬起头来。”

    不等那男子开口，跪在地上的男孩已顺从地抬头。

    “叫什么名字？”

    男孩开口说了一个名字，细细的声音因距离太远而变得模糊，却没有丝毫颤抖。

    “这样的名字，怎配做我连城的人。”连泽摇头，微一沉吟，“从今后，你就叫叙离罢。”

    骄傲而又霸道，果然是江湖中的魔道第一人，随随便便就替人改了名字，连人家是否愿意都不问。

    然而，那男孩竟似乎半点不觉得意外，顺着话音便磕下头去：“是。”

    她万分讶异。

    但随后，令她更惊讶的事发生了——

    连泽忽然抬眼，目光直直射向她藏身的石柱，声音骤然变冷：“出来！”

    她浑身一颤，直觉地想要转身逃出殿去，双脚却已不受控制地从柱后走了出来，小嘴儿一扁，喏喏开口：“师父……”

    “过来。”

    “哦……”

    她小心翼翼走到那男孩旁边，站定。

    连泽微微皱眉：“谁让你站那里？过来。”

    “咦？”她愕然，但脚下已飞快地奔到正中那张座椅旁。

    刚靠近，连泽一伸手，便将她抱到腿上坐定，屈指一弹她额头：“要看就光明正大走进来，偷偷摸摸作甚？”

    “哎呀好痛！”她用力揉着被弹中的地方，憋屈，“光明正大进来，早被师父丢出去了。”

    “胡说！”连泽面色冷峻，“你须时刻记得，你是连城少主夫人，在这连城中，只有旁人去不得的地方，没有你花见影去不得的地方，无人敢拦你，也无人能拦你！”

    说话间，他飞扬的俊眉衬着明亮的眼，眼中，是不可一世的张扬。

    她好奇地歪了歪脑袋：“连玥也不能么？”

    “连玥也不能。”他点头，神情认真。

    她愣愣看着他。

    连泽忽又笑起来，扳过她的肩，让她面向大厅：“见影，玥儿修习的魅音诀需有药引，你觉得这孩子如何？”

    她的目光落在那男孩身上。

    自背后，只能看到他单薄的身子，和直挺的背脊，此刻，他也正看着她，清秀的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平静。

    这样的时候，在陌生的地方，被当物品一般审视，竟仍带着笑。

    “好。”她轻轻开口。

    连泽“哈哈”一笑，挥了挥手：“带他下去梳洗，明日开始我亲自教他修习炼魂诀。”

    “是，城主。”站立的男子躬身一揖，拉起那孩子退了出去。

    她看到他们消失在门外，下意识也要从连泽身上跳下去，却突然被抓住了胳膊。

    悠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见影，行天箭法第三层练得怎样了？”

    “啊……我……刚刚练完……”

    “哦？去靶场，我们比试比试如何？”

    闻言，她只恨不得当场昏厥过去。

    •

    好容易应付过连泽，还被罚了一个时辰的扎马步，她终于如蒙大赦往记忆中的朱雀殿跑去。但刚转过一个弯，就发现蹲在墙角的小男孩。

    男孩原本将头深深埋在双膝间，听到脚步声，立刻用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迅速站起来。

    “是你？”她脱口而出。

    “少主夫人。”他咧嘴一笑，眼眶微微发红。

    她走近一步：“你哭了？”

    “没有。”

    “你在哭。”

    “没有，只是眼里进了沙子。”

    “想家了吗？”

    “不是。”

    “你叫什么名字？”

    “叙离。”

    “不，我是问你的真名。”

    “我叫叙离，少主夫人。” 他笑着重复，“叙离。”

    她咬住唇，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刚要开口，身后有人跑近，气息未稳已“扑通”一声跪下：“小人郭良，见过小姐。”

    她回头，认出是方才带这男孩来的人。

    “起来罢。”

    “谢小姐！”男人恭顺地起身，绕过她，一把扯起男孩的手臂，“乱跑什么？！竟敢冲撞小姐！”

    男孩垂下头：“叙离知错。”

    “好大的胆子，你已是连城中人，见到小姐，该称‘属下’！”

    “是，属下知错。”

    她的眉皱得更深：“他没有冲撞我，只是我见他在这里，与他说了几句话。”

    “是是是。”男人弓着身子连连点头，转而又扯了男孩一把，“小姐要与你说话，你就陪小姐说会儿，不可莽撞。”

    男孩看了她一眼，垂眼：“是。”

    这样匆匆交代几句，男人便告辞离开，留下两人对望，一时无言。

    她有些无趣，摆摆手：“你走吧。”

    叙离低着头，没有反应。

    “怎么了？”她有些奇怪。

    他还是没有反应。

    她忍不住伸手去拍他的肩，指尖还未触及他的身体，他忽然抬起头来。

    看到他的脸，她惊得退了一步！

    “你……”

    他的面容竟已是成人模样，目光暗沉，面上通红，仿佛染了血色。

    “你看，”他缓缓抬起双手，平伸至她面前，笑得诡异，“我已习成炼魂诀，这天下间，再也无人是我的对手。我为何要向你低头？为何要将连玥拱手让给你？”

    她不住后退，声音颤抖：“叙离，你……你疯了……”

    “你说我疯了，便是我疯了罢！”他一把握住她的肩，“连玥是我的，我不会让你抢走他！”

    “不要！”

    她挣扎，却挣不脱他的钳制。眼睁睁看着他的手移向自己颈间，却无力逃避。

    他将她拉到身前，话语温柔：“为我而死，好不好……”

    她拼命摇头，黑暗中那熟悉的恐惧再次自脚底蔓延上来。

    “见影……”

    “不要——”

    她用力一挣，猛地睁开眼！

    ……是一个梦。

    转过脸，初秋暖暖的阳光自窗外透进来，洒落一地金辉。

    窗外，是连城百年的楼宇城墙，重叠错落。

    浑身早已被汗浸透，苏晚长长吐出一口气，跳下床。

    自从有了花见影的记忆，时常会做各种各样的梦，梦里的情形自己从未经历，却无比熟悉。而这样的场景，却是第一次梦到。

    现在她已经明白，那是儿时的叙离和儿时的花见影第一次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