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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从简寻处出来,吩咐人送饭,又再叫人煎药,但心却总是无法定下。云锦担忧的神情在脑中盘桓,脚下便不由自主向正殿走去。
听云锦的意思,因为武功问题,这样运功救人会有很大损伤,只不知,到底会到什么程度。
不停地说服自己,并非纠缠不清,只是去看看,一下就好。不确定他有没有事,总无法安心。
身为连城四卫之一,出入正殿十分方便。苏晚已向守卫弟子打探到秋池并不在,心底又踏实许多。但刚到后殿,便迎面碰上往外走的叙离。
“叙离,那么巧。”她只得硬着头皮打招呼,却忽然发现异样。
左公子向来温雅淡然,即使泰山压顶也谈笑若风,而此刻,他精神竟似极差,双目暗淡失神,唇也毫无血色。
“叙离,你怎么……”
但未等她说完,叙离已脚步不停径自离开,就像没看到她。
这是什么情形?难道连玥他……苏晚一呆,立刻紧张起来,加快脚步奔到卧房。
门未锁,简单整齐的屋子,没有动过的痕迹,满是他淡淡的余味。
但越是如此,越是生出不好的感觉,苏晚急急跨出房门,这才发现整个后殿竟没有半个人影。刚要开口唤人,右手边的屋里突然响起奇怪的声音,像有什么掉到地上。
她想也不想,一把推开屋门,直接冲进去!
蒸腾的雾气扑面而来,瞬间迷蒙了双眼,只听到汩汩的水声。再过一会儿,烟雾被门外的风吹散,眼前逐渐清明,终于可以隐约看到房里的布置。
汗……这是城主大人的浴室……
苏晚大窘,正要退出去,忽然看到不远处的人影。
偌大个池子占了屋里三分之二的面积,那人斜靠在池边,一动不动,肩膀以下都埋在水中,一头黑发毫无章法地散在池沿。
她后退几步关上门,试探地轻轻道:“城主?”
没有回应。
她的呼吸倏地一顿,几步靠过去,脚下有什么东西被踢中,滚到一旁。
池面上烟雾缭绕,水不停地从注水口流进池里,池水却神奇地未见长。
但她已全然注意不到这些。
“连玥……”
声音才出口,便几乎颤抖到不成调。身体的力气仿佛被抽空,苏晚一下子跪坐到阶上,颤抖地伸手捧住他的脸,冰凉的触感令她的心也一片冰凉。
“不会的……怎么可能……”心底有什么地方突然陷落下去,她怔怔看着他,忽然轻轻笑起来,“你总要吓我,我才不会上当。连城城主,怎会那么容易死。”
有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滑落,滴在手背上,沁凉。
“那次吃麻婆豆腐,也是这样,给你喂水喝,却趁机占我便宜。”苏晚慢慢弯下腰,趴在池沿,将脸贴住他的,“每次都是你占便宜,这次换我。”
眼前模糊一片,有泪滚落下来,她却仍寻到了他的唇,小心翼翼吻上去。
多久了……将他排斥在心门外。哪怕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无法坦然靠近。
他的味道永远那么熟悉,撬开齿关的那一刻,柔软相触。
其实她从未失去他,因为,他一直在她心里。
捧住他脸颊的手指,轻轻摩挲,仿佛回到曾经缱绻的时光。
但越吻越不对。
苏晚终于才发现,他还有呼吸。
一惊之下,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要放开他,手腕却忽然被握住,稍一用力,整个人便被拽入水中!
惊呼声方溢出口,立刻被封住,他的唇重新覆上来,很快掌握了主动。她被他搂在怀中,再无力思考,双手刚挣扎着撑上他前胸,立刻发觉他没穿衣服,当即触电般僵住,不敢再动。
池水雾蒸烟霭,热几乎要烧起来。他的气息拂在脸上,比水更烫。
直到快要窒息,他才稍稍退开些,就在苏晚以为他会放开她时,他却忽然将她拦腰一抱,跃出水面。
发现他至少穿着长裤,苏晚总算松了口气,但下一刻就发现问题。
两人衣衫尽湿透,这种天气,任谁都不会穿太多,所以……穿与不穿其实根本没有区别。
这个时候,苏晚只恨不得干脆晕过去算了。
先入为主地以为他受伤,结果一看到这副情形下意识就觉得出了事,偏偏这该死的浴室温度那么高,靠近时没有发觉他微弱的鼻息,以致变成如今这种局面。
一落地,苏晚立刻从他身上跳下来,但很快又给他捉住拉回去。修长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
连玥的强势一反往日,在这温室中,连目光都不似平日清冷。
“为何?”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哑。
苏晚忽然觉得害怕。那种感觉,就好像被擭取的猎物。
“我……我只是……”
如何解释?告诉他其实她是在给他做人工呼吸?
“既然要放手,为何又要如此?究竟要我怎样,你才满意?”他一字一句开口,话语中竟隐隐带着恨意。
自后院柴房相识起,便似有若无地侵入他的世界,在他付出真心时,却又一意孤行地将他推开。
只要她一句肯定,他愿意为了她争取任何事,哪怕与整个江湖为敌。但,她说要放手。
越是在意,也就越看不透。如今他愿意放她自由,自损内力救简寻,受伤调息之时却又被她突如其来的吻打断。
究竟想要怎样?反反复复的撩拨,总在他心灰意冷之际给他希望,然后,再无情掐灭。
究竟想要怎样?
他不愿再猜下去。
“我……那个……城主误会了,属下以为城主溺水……所以才……”
“救我?”连玥勾唇,轻嘲一笑。
“……是。”苏晚汗毛直竖,不知是因为衣冷还是紧张,声音也带着颤。
“为何要哭?”
“城主若是有事,相信绝不止属下一人悲愤。”
连玥全身微微一僵,片刻,慢慢放开她。
“见影,与你相处愈久,愈无法知道,你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他的面容在雾气中显得模糊不清,但每说一个字,听来都透着深深的无望。
“你曾说……你喜欢我,但如今,却又可以如此干脆地放手。”
苏晚默然。
“你放心,我从未想过勉强你。只要你喜欢的,尽可去做。”
“……是。”
“今日的事,是我失当,抱歉。”
“没什么……属下会尽快忘掉。”
他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苏晚艰难地转过身,抬手触碰还带着余温的唇,泪又毫无预期地涌入眼眶。
刚迈出一步,他的声音已在身后响起:“去房里换了衣衫再走。”
“属下穿城主的衣服出去,实在太……”
话未说完,一件长衫已落在肩头:“你当值时的衣物还在原来住处,我让人收拾了尚未给你送去,去取就是。”
“……谢城主。”除了这句话,已不知该说什么。
在江湖人眼中,连城城主妖孽而冷酷,但自爱上他起,他对她,从来都在退让。
不问缘由,不管对错,只要她希望,他就去做。
用力关上门,将他的视线隔绝,苏晚飞也似地逃出去,以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离开正殿。
再留下去,所有的防线都会溃毁,所以……必须要走了。
回到玄武阁,云锦已离开,简寻正坐在床上翻书,药碗放在床头矮几上,已经空了。
见她进来,他头也未抬:“城主情况如何?”
“你……”苏晚瞪大眼,已经不知该说什么。
所有的心思都被猜透,在他面前,她连理由都不必找。
她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应该……呃,没事吧。”虽然一开始因他的毫无反应吓住,但被吻的感觉依然在唇齿间流连,抱着她从水里跃出时,身手也未见凝滞,应无大碍。
只是云锦为什么要说得这么严重?
简寻放下书,对她招招手:“见影,过来。”
她微一迟疑,便乖乖坐到他床边。
“可有想好何时离开?”
“我无所谓,看你的伤势几时好。”
“如今你有两个选择。其一,跟司空典去见花楼主,其二,随我走。”
苏晚眨眨眼,不明所以:“你与我爹都是要查元阳珠的事,有不一样吗?”
“他们在明处,我们在暗处,自然不同。所有人都知道花楼主必查此事,因此,所有人都只会将目标放在他身上。你可明白?”
“不……不明白。”
“不明白也无妨。”简寻笑了笑,“只问你,是与我一起,还是与司空典一起。”
苏晚想也不想:“当然跟你一起。”
开玩笑,跟着司空典走,估计不等见到老爹,已经因不堪精神高度紧张而自杀了。
简寻却因她的话而怔了怔,随即恢复笑容:“如此,五日后便可启程。”
“这么快?”苏晚惊奇。
简寻但笑不语。
事实证明,思路严谨的乌龟是不会随便许诺的。两日后,他已能下地行走,又过三日,他将所有事情交接给韩锥,带着苏晚两袖清风离开了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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