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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刻意没有告诉营里具体发生什么事。
但工具装备全部装车,单兵干粮全营携带,所有车辆加满油,老兵的直觉都告诉他们。
多半是哪里受灾,需要部队去救援。
训练场上。
黑压压的人群聚集,没有人吭声,也没有人刻意询问,这俗话说,人数过千,无边无沿。
示范营目前的总人数,也就六百人左右,可所有人带着装备,满脸严肃,依旧给整个现场带来极为肃穆的氛围。
“秀才,到底怎么回事?”
程东将机动方案编写完毕,交给参谋部其他人员后,快步走到陈默跟前,压低声询问。
“不太清楚。”陈默摇摇头:“军部突然发布通知,大彤和孝城多地区发生震感,要求所有驻军单位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连长,晋省这边还会有地震?”
“有,但是没这么严重吧。”程东认真的回忆了一下:“我记得91年大彤那边就发生过,最高是5.8级,那时候我还是志愿兵,没有听说拉战备。”
“阅兵呗!”
陈默耸了耸肩膀:“阅兵牵动了所有高层的神经线,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严肃对待,但愿国泰民安,不要出任何事情。”
“话是这么说啊。”
程东说着,他扭头看向老兵聚集的方向,对着几个连长招手:“去,安排人配发鸭绒带,今晚战备命令不取消,全体住在这边待命。”
“秀才,遗书要开始准备了。”
“再等等!”
陈默摇头,而后,看向一旁的教导员方培军,老方是政治部安排过来的干部。
消息方面,肯定要比营里其他人要灵通的多。
“等等吧。”
方培军也认同了陈默的建议。
营里主管军事行动和政治思想的两位军官,都不着急安排写遗书,程东也就不再提议。
想来也是。
他们的编制属于学院,并非单独的驻军,情况得恶劣到什么程度,才会安排示范营出动?
大彤有武警支队,有摩步82旅,孝城同样有高炮部队,188师在那边驻扎。
这些军管单位,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快的速度整合力量,发挥效率。
陈默没有再理会周围的干部,他快步走到王建勇跟前,电视信号已经被接了进来,投影播放新闻实事访谈节目。
一众干部围过来查看。
陈默左右扫了一圈,还是没发现满学习的身影,他拉过王建勇:“你去看下门岗出入记录表,看看满学习是不是不在营区。”
“想办法联系上他,尽快返回。”
“一级战备可不是开玩笑的,万一需要咱们上,人数不齐就要出大事了。”
“诶!交给我了。”
王建勇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答应一声后,急匆匆离开。
此时。
播报还在继续,主持人在现场的声音,清晰的通过投影传出。
“截止5号19点整,大彤,孝城多地区共发生余震7次,其中最大为5.6级,整体上呈现出有起伏的衰减趋势。”
“根据目前统计,受灾区域涉及两市六县,其中,阳高地区灾情最为严重。”
“气象专家研判,本次自然灾害,不会波及太广,已经有平稳迹象。”
“救援物资以及解放军同志,第一时间抵达现场,现在转播救援近况。”
配合播报,投影开始转向由直升机俯瞰画面。
画面并不清晰。
拍摄地应该是在最为严重的高阳,受汛期暴雨影响,加上5.6级已经算得上中震,很多没有防震设计的建筑全部受到影响。
现场污浊的洪流汤汤滚滚,天地阴沉发黄,一股大自然之怒的天威宏大而浩荡,应该是震感引起某地决堤,一眼望不到头的水面,两层楼高的房子被淹没,电线杆也只露出十几厘米,一条土狗毛都粘黏在身上,蜷缩在电线杆顶端。
孤零零的哀嚎,最终跳进水中,试图游到岸边,却被冲刷下来的木板配合着水浪,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巨大的力量拍到水下。
暴雨依旧,震感没看出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狂暴的砸在水面。
这种场景看上去,竟然给人一种很奇怪的错觉,仿佛雨水根本不是从天上往下落,而是地面往天上去。
洪汤从地生,而往天上流的绝望与触目惊心,震动了每一个凑过来观看转播的干部。
洪流在咆哮,无尽良田,顷刻间变成泽国。
陈默皱了皱眉头。
他刚才听主持人讲有平稳迹象,还以为问题真的不大呢。
可看这转播的情况,没有一点平稳啊,这是震感加上山洪爆发?
军区传真的命令,也能有偏颇?
不过好在,受灾的地方民众应该已经转移,并没有看到任何救援或者人员受灾的画面。
这时候,主持人的声音再度从画面中传出。
“为舒缓下游坝区,大堤,城市的防洪压力。”
“经上级领导批准,第一次泄洪准备工作即将开始。”
“下面是本台记者,从前线地震带以及泄洪区带回来的报道。”
画面一转。
一名站在雨里,披着白色塑料布当做雨衣的前线主持道:“观众朋友大家好,我现在处的位置,就是高阳大坝下游。”
“由于震感强烈,加上暴雨,站在这里雨水砸在脸上根本睁不开眼。”
“而泄洪区域内,有桑干和白登两条支流,向下游而去。”
“根据报告,拦水坝蓄水量,将在6个小时后达到顶点,必须开闸泄洪.否则大坝会发生全面溃坝的危险。”
“从今日下午19点开始,晋省抗洪指挥部,正式下达转移命令,全部公务人员,民兵,企业事业单位人员和野战67高炮,武警机动大队及消防官兵,负责协同配合十五万人民群众,向80公里外的城市转移”
滚滚如同长龙的老百姓队伍,冒着暴雨赶着牛马羊开始移动。
主持人一开始说的也不算错,震感确实不强,并且已经有了平稳的趋势。
但因为震感而引发的一系列灾难,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轻松。
这种画面壮观且又悲切,放弃家园的痛,舍小保大,泄洪区本就是震感受灾区,如今又要承担分洪。
责任说起来光荣,却无比残酷。
因为这是主动引洪水。
训练场周围,越来越多的老兵悄悄移动脚步,来到投影的新闻前,脸色凝重的看着。
陈默注意到了人群,他并没有出声阻止,因为没办法阻止。
只是安排人将通讯室的座机,想办法全部移到训练场,方面营区的战士联系家人。
这是人之常情。
看到有些地方转移,猜到自己很可能会赶赴灾区,很多人只想跟家里人说说话,哪怕一句也好。
更何况,现场应该也有泄洪区的战士。
突然。
转播的画面捕捉到一处骚动。
转移队伍某个点出现了移动滞留,一个看模样只有五六岁的小姑娘,穿着很旧的红色小背心,身上披着用尿素编织袋做的雨披,怀中抱着一只湿漉漉的大母鸡,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家两轮的架子车,深深陷入泥泞。
“一,二,三啊!!”
“一二三啊,使劲!!”
周围三四个男人一身污泥,爆发着怒吼,试图将装满货物的架子车,从污泥中拖出。
然而,根本没什么用,整个车身反而越陷越深,最后大半个轮子都被污泥吃掉,一股强力加上车身自重,让一个单薄的架子车都开始变得让人绝望。
地震时应该有不少人受伤,加上一直随人群赶路,拖家带口,还要带着很重的行李。
人群根本没剩多少力气。
眼看着堆起来的货物,能够比肩两人高的推车,一点点坍塌陷入淤泥。
男人们唉声叹气。
头发凌乱的小女孩,明亮的双眸噙满泪水,眼神中满是害怕,那只大公鸡也在昂起头颅,四处乱看,显得很是慌张。
一名中年妇女,应该是小女孩的母亲,瘫坐在泥巴中,毫无形象的乱蹬腿,大声哭喊。
全部的家当都在这一辆车上,大多都陷入淤泥,这个打击,让她很难接受。
1999年,一辆架子车或许不算什么,可一家老小的家当,那是全家所有的财富了。
至于房子,那玩意在泄洪区,啥也不是。
“再试试,翠花妹子,甭哭,再试试!”
一名村干部模样的中年男人不忍心,招呼同村的汉子,打算再次努力。
而附近组织撤离的民兵,还有少量野战军却走过来阻止,甚至开始焦急的催促,训斥。
没办法啊。
十几万人,几十公里的撤离,必须保证大部队的安全。
沿途很多地震带,路都被破坏,加上洪水,根本不通车,几个小时后就要泄洪。
他们得活着,得跑,快跑,争分夺秒的跑。
一个可以帮,那十个,一百个,一千个呢?
耽搁的都是最佳撤离时间啊。
“老乡,为什么还停在这?为什么不走?”一名上尉急匆匆的趟着泥水赶过来。
村干部咬了咬牙道:“领导,她全家就这点家当了,翠花她男人在矿场开春的时候没了,就一个闺女,家当再扔就没了,没人给她娘俩撑起这个家啊。”
上尉脸色变了又变,看得出来,他应该也挺纠结,可看着淤泥内的车子,上尉拉起村干部的手臂道:“东西没了还有机会再买,人没了就真的没了。”
“耽误在这里,后面的队伍都要被影响,我们挤占了多少路?放弃吧!”
上尉也没办法。
救援的部队没那么快过来,附近高炮单位就算人再多,分散到各个救灾区域,也没剩多少人啊。
转移的大部队都是拖家带口,没办法抽出人帮忙了。
村干部内心萧瑟,他当然知道人比物资重要,动动嘴说不出话。
“领导,求你了,求求你,再试一次,孩子爸爸的东西还在车上,求你了!!!”
小女孩的母亲目光中满是不甘,叽里咕噜的从泥水中爬到上尉跟前。
看到这种情景,上尉懵了一下。
身为军人,他知道大局为重,赶时间最要紧,后面还有十几万人呢,不能耽搁。
可同样身为军人,哪里经得住老乡一句求情啊。
他感觉到人生最艰难的选择,莫过于此时了。
上尉再次看了眼架子车,咬咬牙蹲下身子劝解道:“大姐,东西没了还可以.”
“活不下去。”
小女孩的母亲,双手死死抓住上尉的裤脚,声音凄厉。
身后抱着大公鸡的小女孩“哇”的一声,哭出了声。
活不下去!
犹如雷霆击碎了上尉所有的坚持。
让他整个人怔住,这四个字无比沉重。
可能很多后世的人察觉不到,以为这只是卖惨,不讲理。
其实不是。
九十年代末,在国家经济腾飞前。
经常有农村的妇女,因为一点家庭打击,或者说是吵架之类,就会买农药,撒手撇下孩子。
做母亲的能这么狠心,那是真的被生活折磨到崩溃,而这些放到10年后,根本就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可这就是现实。
因为穷!
很多人承受了无法想象的苦难,孩子每年上学学费,都要出门去借,每次都是自家的孩子最后一个交,有谁经历过?
因为一只羊掉下山崖摔死,就会让人想不开,又有谁见过?
连一碗大米都要去借,又有谁尝试过。
没经历过那个年代,就无法想象一个失去家庭支柱,一个人带着孩子艰苦生活,面临失去全部家当的那种绝望感。
“罢了,老子拼着违纪,也不能光看着。”
上尉叹了口气。
他们说话的时间其实很短,但真要从淤泥里抢救家当,重新整理,那时间可就浪费的太多了。
“附近有没有榴弹二连的?”
“三连的?高炮的人呢?”
“来了来了!!”
很快!
一队战斗班暂时放下任务集合过来,加上原有的村民,以及后续挤过来的人群。
团团围住车子,怒目圆睁,脖子,手臂上青筋条条绽放,用力,怒吼。
车子一点点从淤泥中出来。
五公分!
十公分!
十五公分!
眼看着大部分车身已经出来,再有二十公分就能完全将车从淤泥拖出时。
也许是站立的位置不对,也许是这些家当本就沉重,又粘了太多泥水,一名年轻的战士体力不支,脚下一滑,身体前倾,额头重重磕在一个铁锅的侧沿。
顿时,红色的血水涌出。
众人节奏一乱,车身再次陷入淤泥。
操!
原本正在指挥的上尉双眼通红,挥手驱散围过来的众人。
“都别耽误时间!”
“起开起开,不用管他,咱们继续。”
说完,上尉替补了年轻的战士,大声喊着号子,协调力量。
然而,没入大半的车身这时候早已经倾斜,不再是直直的陷入淤泥,车身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无论怎么用力都没用。
“下面好像有东西!”
“挖!”
直播画面再次一转,两名战士不管不顾的趴下,用手开始挖,但很快,双手又是血淋淋的。
淤泥中不仅有碎石,还有家当里面被打碎的玻璃瓶,碎片划伤了手。
众人眼角抽搐,目光看向上尉。
而上尉脸色铁青,似乎是没看到再次受伤的战士,大声道:“来,不挖了,我们继续!!”
“一,二,三起!”
“一二,三起!”
一旁,原本瘫坐在泥水里的小女孩母亲,刚才还呆呆的,忽然情绪爆发。
她从地上爬起来,发了疯似的冲上去,撕扯着把两名手受伤的战士推开,把上尉推开,把帮忙的所有人推开。
期间,她跌倒了很多次。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大姐,你这是做啥?”上尉询问。
看着把人都推开,小女孩的母亲笑了,那是一种麻木的笑,无趣的笑,混合着冰冷的雨水和污泥。
“我不要了。”
“我不要这破家当了,不要了。”
笑着笑着,又开始小声的哭。
“不要了,都不要了。”
她转过脸庞,反复念叨,雨幕中,撤离的大队伍中,她的表情慢慢看不清楚,而后突然抄地上一根扁担。
对着陷入淤泥中的车子开始用力砸。
一下,两下,三下。
“我为啥要嫁给你嘞,为啥要嫁到这种地方嘞,为啥你能撇下我嘞.”
小女孩被吓傻了,怯怯的后退几步,怀中紧紧抱着大公鸡,不敢吭声。
周围,汉子无言,大悲无声。
也许,他们并不能感同身受这位大姐的痛苦,但却可以有无限的同情。
上尉叹了口气。
他脱掉雨衣,还有雨衣里面的常服,取下小女孩头顶编织袋,将军装和雨衣给小女孩换上。
上尉自己顶着编织袋。
新闻广播是黑白色,那种黑白中还夹杂着冷酷的苍白。
示范营这边,几乎所有围观的战士,都在默默流泪,拳头攥紧。
陈默深呼一口气,撇过脑袋。
这还只是新闻播放的其中一角啊,如果说刚才不明白什么情况,陈默还会抱有尽量不出事,不出动的幻想。
可看这情况。
十几万人转移,还都在泄洪区内,恐怕很多部队都要前往救援了。
包括示范营。
陈默转头看了眼方培军,老方当即会意,点点头,转身走向西校区。
他则是大步来到训练场的升旗台上。
“讲一下!”
刷!
数百名官兵直直立正,全营在此刻,意外的达到了最为统一的状态,执行力也是最高的时刻。
陈默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只是尽可能的压抑情绪,放大嗓门道:“具体的任务暂时没有。”
“但是军区所有部队都接到了通知,刚才具体情况,我相信有不少同志也都看到了。”
“大家做好准备。”
“等会教导员会给大家分发纸笔,把遗书留好,泄洪区具体什么情况我不知道,暴雨和后续的地震会不会造成更恶劣的后果,我无法预知。”
“我不能保证能把你们每一个人带回来,更不保证我自己能回来。”
陈默心情压抑,下一秒提高声音,声色俱厉。
“要求!”
刷!
全体官兵再次立正,动作整齐划一。
“一旦接到命令,立刻机动出发,严格按照方案执行,不允许出现任何环节错误。”
“同时,你们要记住,抵达灾区,第一,老百姓的生命安全最重要,第二,上级给的任务最重要,第三,才是你们。”
“同志们,是否清楚?”
“是!”训练场上,顷刻间爆发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杀气弥漫!
威势弥漫!
或许平时营区内,各班,各排,各连之间并不和谐,明争暗斗不少。
都在争荣誉,为自己的集体谋福利。
但在这一刻,军人的脊梁就是民众最大的靠山。
很快。
方培军返回,纸笔下发,一个传一个。
数百人盘腿坐在地上,用背包垫着,沙沙沙的开始写遗书。
示范营里面老兵多,有些人写这玩意就跟喝凉水似的,手到擒来。
当然,也有像是学院刚毕业没多久的学生官,会比较脆弱,字还没写呢,先偷偷哭一会,再装作若无其事的给家里打电话,唠唠家常。
然后回来抹着眼泪写。
陈默前世没写过,他是机关干部,这次可以说是头一遭了。
他也想父母,想妹妹,想给家里打个电话,但是不能,全营的人都在看着。
如果这时候,连营长都表现的脆弱,那就没办法组织救援了。
他搬着马扎坐在升旗台,抬头想了想。
低头写道:“如不幸牺牲,工资存折里有两千三百六十三块,两千给爸妈,三百给小弟,他该读高中了,手里留点钱,六十三块给小妹买点糖果吧,她喜欢吃甜,不过要少吃,不要长蛀牙,要不然长大就不漂亮了,我牺牲后,请替我给家人转达一声,对不起,儿作为军人,有些职责必须去履行,而成为军人,儿从来没有后悔过。”
陈默写完,默默的折叠起来,心情没有很失落,也没有太多的感伤,也许年龄大了。
对这些反倒没有太多的感触。
无非就是遗憾,不能多陪陪家人。
写完,陈默还扭头偷摸看程东一眼,这位程连长写的比他还琐碎,都是叮嘱孩子读书的事,还有一些家庭的琐事,属于细碎叮咛的类型。
老程也发现秀才在偷懒,他倒是挺光棍,一点都没藏着掖着,还忍不住笑道:“狗日的,遗书你也想抄?自己写自己的,特么的。”
自从当了营长。
再没有听过连长骂自己,如今再一听,还挺亲切。
陈默又扭头看向医疗分队的队长刘敏,这位二十六七岁的大姑娘,写个遗书跟特么散文一样。
什么如今人民有难,军人当挺身而上,我虽是女人,但同时是军人,自是应该当仁不让叽里呱啦的说一大堆,看得陈默都感觉牙酸。
更有厉害的老兵,应该是文化程度稍有不足,遗书上面不是画圈就是画符号。
他竟然没看懂。
搞的陈默一阵哑然。
就在训练场上黑压压的人群,都在写遗书时,西校区门岗处,三辆142运输车开进来。
隔着大老远,陈默就看到头车副驾驶,老满那狗头伸出来四处看。
没等陈默过去询问。
作战值班室执勤的通讯参谋,一路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营长!”
“命,命令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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