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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给郧阳的同党去信,让他们选一些机灵的子嗣,送来我这里教导。短则两年,迟则五年,必定让郧阳人有自己的进士。”
司空碎闻言,有些狐疑的看着裴元。
接着,他委婉道,“千户,科举乃是朝廷大典,权柄掌握在清贵文臣手中。别说是咱们这些人了,就算是司礼监的公公们,也不好伸手。”
裴元听完有些诧异,他打量了司空碎一眼,“你没听过我的故事?”
司空碎:“???”
看了司空碎的反应,裴元略有些遗憾。
这是,没听过啊……
别人不知道的逼,裴元不好硬装,于是对司空碎道,“不急着谈这些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稍微了解了解朝野的动向。”
司空碎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见裴元没再逼迫着表态,倒是松了口气。
裴元经过这番了解,倒是对说服司空碎这帮人,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郧阳府的这帮乱贼头子,靠着以往的路子榨取棚民财富,掠夺荆襄大山里的资源,还真以为攒了点家底,就能上桌吃饭了?
士、农、工、商。
现在整个郧阳府连一个“士”都没有,只有一群被统治阶级。
这样的身份,对于那些已经能通过官场的神秘通道,动用国家资源的士族来说,简直就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一样。
区别无非就是,有些羔羊更肥壮一些而已。
现在周边七府的豪族们,见郧阳驯化数代,似乎已经失去了危险性,当然要提着刀子上前,准备尝一尝咸淡了。
现在,就看司空百户什么时候发现那个小惊喜了。
打发走了司空碎,裴元看看自己这被母老虎占了的老窝,也有些唏嘘。
他不知道韩千户什么时候会回来。
为了稳步推行计划,只能先退避三舍了。
裴元打听到韩千户去巡查东城的寺庙,便带了几个人往西城走。
名目上也是去巡查,实际上,不过是为了解闷而已。
裴元去了几处寺庙,见到处人心惶惶,不少人都在议论释不疑的事情。
裴元想着云唯霖那千金买马骨的基金计划,便故意放出了些似是而非的消息,恫吓那些心虚不已的僧人。
结果一个下午没巡完,就有锦衣卫赶紧追上回报,说是之前去过的寺院上吊自杀的就有四五个了。
裴元已经将京中的寺庙僧徒视为瓮中鱼肉,当然不愿意把事态闹大,惹来其他人的觊觎。
于是只得叮嘱了一番,让底下人先把盖子捂住。
晚间的时候,裴元回到家中,焦妍儿关心的问了几句钱庄的事情。
裴元打算要开的钱庄,牵扯到许多重大的利益,这些产业自然不能落在千户所名下。
是以,云不闲购买来的钱庄,都是落在裴家的名下。
钱是从焦妍儿这里走账,在台面上接手的,也是在焦妍儿身边听用的毕钧。
裴元向来不以寻常女子看待焦妍儿,也就没隐瞒什么,对她说了想要力挺大明宝钞体系的事情。
出乎意料的是,焦妍儿似乎对裴元这吃力不讨好的举动,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在确认维持大明宝钞体系的运转,对维持大明统治的重大意义后,焦妍儿甚至还挺欣赏裴元的眼界。
裴元今日受到了宋春娘那狗东西的刺激,为了自己的生子大业,早早的就把焦小美人叼上床去。
第二次的时候,裴元忍不住想着,从数学上考虑,是不是这一发去找清歌或者晩月,概率会更大一些。
只不过,和宋春娘在一起的时候做数学,或许有用一些。
因为好铁子虽然爱玩,但不是很耐用。
但是焦小美人就让裴元有点意外了,这个明艳的少女虽然看着软软糯糯的,但却像海绵一样温柔的容纳着裴元所有的激情。
第二天一早,裴元大脑空空的起床。
用过早餐之后,守门的锦衣卫说司空百户在外求见。
裴元笑了笑,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双方都有用到对方的地方,自然就没必要再摆什么姿态。
裴元让人将司空碎请进来。
司空碎一进来,果然就满脸堆笑的自责道,“属下有眼无珠,竟然不知道千户这些天,又做了这么大的事情。”
裴元不在意的摆摆手,问道,“见过韩千户了?”
司空碎心里有数,连忙道,“见过了,见过了。韩千户一回来,卑职就去求见了。”
裴元平淡问道,“都怎么说的?”
司空碎当即挺着胸脯表态,“还能怎么说?两位千户乃是天造一对,地设的一双。更兼且还有陛下赐婚,可见冥冥中早有姻缘。”
司空碎更进一步表功道,“何况,卑职自始至终对两位千户的事情都是支持的,当初在阳谷的时候,卑职不是还因为犯言直谏,被韩千户责罚过吗?”
裴元有些狐疑的打断道,“是这么回事吗?”
他怎么记得,是这家伙和澹台芳土以及崔伯侯传韩千户的小话,这才被韩千户罚他们站岗的。
司空碎的脸涨红起来,“当然是因为这个,当着韩千户的面,我也会这么说。”
“再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本就是自然常理。以裴千户的才貌和人、和才貌,正是韩千户的良配。韩千户面皮薄,也兴许没能转过弯来,属下一定会多多规劝。”
裴元心头大悦,暗示道,“千户所里的弟兄们,也都觉得我们很配。也该让韩千户明白其中的人心向背。”
司空碎心道,不就是软磨硬泡,再形成包裹韩千户的舆论氛围吗?
等到人人都把两人看做一对,说不定韩千户下意识的也会被带动着这么去想。
要知道裴千户这人,乍一想,可能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深思熟虑之后,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尽管,深思熟虑的选择,已经和感情无关。
司空碎当即表态,“不止是千户所的弟兄们,就连郧阳府的十余万户,荆襄山中的百余万口,也都觉得两位千户很配。”
裴元立刻心念通达,笑着向司空碎问道,“对了,你这次过来是?”
司空碎连忙巴结道,“就是上次千户说的那件事情,卑职打算让郧阳乡贤把家中的孩子给千户送来,让千户好好调教调教,将来也能有个出息。”
裴元满口应允道,“行,这本是我答应你的事情。”
司空碎犹豫了下,又问道,“那不知卑职该让多少人来合适?”
裴元对郧阳那边的势力,可以说的上是一无所知,唯一能依仗的突破口也就是司空碎了。
裴元索性把人情做足,“让什么人来,让多少人来,都由你来定。”
“只不过,本千户先把丑话说在前面。一口也吃不成胖子,这次先设法帮你们运作几个举人名额,进士的事情,还要视情况而定。”
司空碎闻言,感激道,“有举人也是好的,那就多些千户了。”
郧阳府作为后设立的府,在文教上受到打压,连自己的考区都没有。
想要参加乡试,也只能跑去湖广其他的府,去蹭考区,这也就是所谓的附试政策。
在历史上整个明朝,郧阳府也只出了十来个举人,而且基本上都是集中在明末才出的。
裴元现在的势力,还延伸不到湖广,只能争取在明年秋闱之前,从湖广拿到一两个名额。
这件事看着有难度,只要能拿出合适的利益交换,也不是什么大事。
湖广地区包含湖南和湖北两省的全境,明年的秋闱共计会产生九十个举人名额,挤一挤还是有希望的。
司空碎希望满满的离去,自与澹台芳土等人筹划不提。
裴元估摸着接下来的日子,就该是三姑六婆战术的关键阶段了。
他有些怕韩千户被烦的受不了,可能会跑来打自己一顿,这几天也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一直都没敢在同一处地方留宿。
让裴元有些头皮发麻的是,这样过了三天,他果然从程知虎派来报信的锦衣卫口中听说了,韩千户居然跑去灯市口的宅子去堵他了。
按照那锦衣卫的说法,当时出面招待韩千户的就是小夫人焦妍儿。
韩千户一直话不多,倒是焦妍儿却应对的落落大方,十分得当。
裴元感觉事情似乎又有些不受控制了。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该是要在澄清坊迎娶韩千户的。结果现在好了,不但让韩千户提前看到了那包藏祸心的嫁妆,还直接找到了家里去,看到了那娇艳明媚的小妾。
就在裴元有些自欺欺人,得过且过的东躲西藏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再次打乱了裴元的计划,让他不得不提前去面对韩千户。
那就是,许多人期待已久的“司钥库上疏”,正式被递交了上去。
原本的时候,朝野的关注一直都在科举弊案上,各方势力也想趁机摸一摸杨廷和的虎须。朱厚照乐得清闲,也趁机快乐的拆着鸣玉坊和积庆坊的宅子。
就在很多人以为这个正德七年,就要在这样的氛围中落下帷幕的时候,那个一直在传言中的司钥库奏折,终于出现了。
——“户部奏,司钥库左少监庞漂等题称钱钞缺乏,除扬州钞关银两专备织造,宜令临清、河西务二钞关,自正德八年正月为始;淮安、苏州、杭州三钞关,自正德九年正月为始,俱收钱钞银角转送司钥库应用。九江钞关仍旧收银角送内承运库。”
朱厚照拿到这个奏折的时候,都有些愣神。
一直过了好一阵,他才想起了之前严卿对他的警告,以及提到的诸多好处。
等意识到这个期待中的东西真的出现了之后,朱厚照立刻兴奋了起来。
他赶紧将这奏折留中不发,又赶紧叫来了陆訚和张锐商议。
甚至,朱厚照在激动慌乱中,还让人快马去江西,试图把严嵩找回来。
张锐看到这奏疏的时候,开始还没意识到其中的关键。
宝钞?那是什么!
他平时收钱都是收银子的。
倒是陆訚得过裴元的提醒,只不做声的听着。
等到朱厚照说出其中的蕴含的庞大利益后,不但张锐心动,就连早已有些估计的陆訚也对自家的获利期待了起来。
现在的宝钞确实不值钱,但是只要能用来交商税,那么宝钞的价值必定会迎来一定程度的回归。
如果趁着现在便宜,大量买进宝钞,正好可以趁着这个东风大赚一笔。
朱厚照直接对自己手下最能办事的两个内官说道,“朕已经让清理内承运库的贺环准备好了银两,你们现在就让心腹去秘密收购宝钞。等到你们收购了足够的宝钞,朕就将奏疏批复,好趁机拉抬宝钞的价格。”
朱厚照想着严嵩的提醒,又补充了一句,“这件事不能贪,尽量悄悄的收购宝钞,等到稍有差价,你们就尽快把宝钞抛出去。”
陆訚听到严嵩这个名字,想起了之前裴元吩咐他做到事情,立刻意识到了这是个自己人。
那么,这自然就是裴千户的安排了。
陆訚对此没做反应,倒是张锐不解问道,“陛下,既然此事能得到不小的好处,何不狠狠地赚上一笔?如此,也对得起咱们这番忙碌。”
朱厚照理性十足的说道,“这件上疏突兀而来,背后必定有人推波助澜。朕虽然能暂时把奏疏留中,可一旦打草惊蛇,就会少了一份助力。到时候咱们的宝钞,卖给谁去?”
“咱们的底线,就是千万不能亏钱,至于赚多赚少,也不过是个尝试。只要这次能做成,下次咱们可以自己来。”
听到理性投资人朱厚照这么说,张锐倒是想起了个坏主意,他试探着说道,“陛下,咱们要不要让人去找找宝钞的印版。”
朝廷已经中断印刷宝钞几十年了,如今宝钞的价值已经低到盗印都可能赔本的份上了,更没人留意印版的事情。
三十块印版早就不知道扔到哪个仓库里生锈了。
虽说重印宝钞绝对会是一件引来朝野激烈反对的大事,但朱厚照向来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
他想了想,低声道,“找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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