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老派的友谊就连赴死都要充满该死的仪式感-加更【4/5】

    （章节字数变化加更【4/5】）

    太阳在闪灭。

    就像是接触不良的灯泡，阴影不断的律动遮掩住一部分光芒，将黑暗投射于遍布纷争的大地。

    但那阴影似乎又不够强大，尚不足以完全熄灭太阳，哪怕只是暂时熄灭也很难做到，因此在片刻之后，那些黑暗就被持之以恒的阳光驱散，又将光热重新洒于寰宇之中。

    不只是艾泽拉斯的太阳发生了这奇妙的变化。

    整个寰宇之中但凡有恒星悬挂的星系中皆有如此变化，在同一时刻出现，又在同一时刻敛去。

    这并非迪亚克姆的日蚀，他现在的道途衍化还没办法勾连到整个星海的太阳呢。

    但这“天狗食日”的奇观并不妨碍那些在战争中舍生忘死的家伙们继续砍死对方，他们太投入了，不管是恶魔，死灵还是艾泽拉斯的反抗者们。

    他们都已被这场战争牵扯到了所有的注意，再无其他精力去关注天象的变化。

    按理说，萨格拉斯的化身已经被斥退，恶魔们理应士气崩溃撤回扭曲虚空，但萨总显然是个体面人。

    祂在离开之前给此时身处艾泽拉斯的恶魔们留下了最后的指令。

    前进者皆有升魔嘉奖，后退者邪能不收！

    翻译一下就是进则往生极乐，退则无间地狱的意思啦，只能说自古以来这上位者要求炮灰们奋战的说辞都大差不差，然而，黑暗泰坦相比佛爷们最有优势的一点是，祂说有奖有罚，那是真的有奖有罚。

    作为邪能之主，萨总虽然在大部分情况都不会过度使用邪能的威权，但这不代表着祂不会。

    上古艾瑞达人们都记得玛凯雷大决战时，萨格拉斯亲自动手给士气崩溃的恶魔们施加了“手动升魔”，光那一战里就有近百个大恶魔诞生。

    对于恶魔这样听不懂人话的家伙，想要让它们爆发出最强悍的战斗力，就得来真的。

    黑暗泰坦谕令下达，原本在暗影国度的渊誓者们打击之下已经有退潮迹象的恶魔们毫无征兆的卷土重来。

    那些恶魔们跟疯了一样，就像是士气恒定一般扑向如恒河之沙般的死者。

    一头邪能领主挥动魔钢战斧，拼着自己被三个通灵剑斗士撕裂躯体，硬是砍死了一位玛卓克萨斯的死亡领主，在那死灵被撕碎的瞬间，就有厚重的魔能光束凭空出现，为这立下功勋的家伙原地升魔。

    纯粹的邪能风暴环绕着它，让邪能领主发出了喜悦的狂笑又在大声歌颂黑暗泰坦的威名。

    待那炽焰的风暴散去时，化身为更狰狞形态，魔角和魔爪皆被邪能魔铸的它，已经在这升魔中获取了大恶魔的力量与权能，手里的魔钢战斧更是抡圆了在原地掀起新的屠杀。

    尽管三分钟后这家伙就被六名祭仪巫妖们用攒射的死亡一指爆了头，但它今日的杀戮功勋已为它赢得了足够的资本。

    在燃烧军团里想出头可没那么容易，这里的每一个恶魔都不怕死且足够疯狂，除非是金加洛斯那样的天生异种，否则恶魔们的一生都要在战场上度过。

    像是今日这样被黑暗泰坦祝福升魔的运势，那是万年难遇一次。

    反正恶魔们都有死在某个战场上然后返回扭曲虚空“排队复活”的觉悟，左右都要死，为什么不用这条命给自己赢得更多功勋呢？

    因此，在黑暗泰坦退场的几分钟之后，整个艾泽拉斯各处阵地上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魔铸光辉，每一道光束都代表着有一头恶魔做出了超出它生命阶位的功勋，因此得到了邪能伟力的嘉奖。

    而这种“嘉奖”则代表着它们的敌人正在遭受难以想象的猛攻和屠灭。

    尤其是在世界之魂神殿所在的这片早已破败不堪的沙漠中，燃烧军团最精锐的力量在这里，它们也是第一批受到萨格拉斯谕令的恶魔。

    它们甚至比普通恶魔知道的更多。

    黑暗泰坦已经对征服者·基尔加丹失望了，再加上塑炼者和污染者的接连死去，邪能之主需要挑选新的大恶魔君主，来应对眼下越来越激烈的局势。

    反正位置就那么几个，你们这些军团高层看着办吧！

    萨总都明示到这种地步了，大恶魔们若还藏着掖着不效死，那就是真的想死了。

    因此在警戒者斥退了黑暗泰坦之后，希利苏斯沙漠的战局不但没有平息下去，反而越发白热化起来。

    尤其是在金色的流光自那片神战之地迸发，至高天的大门轰然开启，迎接警戒者回归圣光领域后，恶魔们就更没有心理压力了。

    哈！

    该死的圣光屠夫因为很残暴的杀了太多恶魔导致晋升为神灵，被该死的原力收走啦！

    可喜可贺啊。

    没有了那个让人畏惧的煞星拦路，这个可笑的世界还有谁能抵挡无敌的燃烧军团？

    一时间，大恶魔们欢欣鼓舞。

    它们嘶吼着带领各自部众，拿出了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的气势，朝着星魂秘殿就杀了过去，然后一头撞在了那些守卫者的刀锋之上，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吹起。

    不过恶魔这种东西出了名的不善思考，一旦上了头就不管不顾。

    为了追逐魔铸的晋升，它们必须挑选那些足够有价值的对手，但它们糟糕的思维让它们很容易选错“目标”。

    比如在这早已被各原力的冲突重塑的不成样子的沙漠中，在那“神战之地”的边缘，几名被至高天的能天使们追杀至此的大恶魔突然发现了一个重要目标！

    维伦！

    德莱尼人的先知，上古艾瑞达人的精神领袖，那家伙在燃烧军团的悬赏榜上常年位列前茅，嘿，只要弄死了这个家伙，升魔那不是分分钟的事？

    甚至能一步到位直接成就大恶魔君主的荣光呢。

    于是，几个大恶魔随意商量了一下就准备行动。

    它们人多，只要一拥而上，料想维伦也肯定没办法杀光它们每一个人。

    想法很好，也很有执行力，如果老维伦真的是挑了个糟糕的时候出门遛弯，然后被大恶魔们堵住的话，没准真要被这些家伙干成了。

    可惜，维伦这会在“干正事”呢。

    老先知拖着一个“裹尸袋”，以疲惫的姿态行走在这沙土之中，从背后的痕迹来看，这显然是他从神战之地一路拖出来的奇怪东西，在裹尸袋周围还点缀着运转的元素力量用于治愈。

    但先知本就是星海中一流的牧师，用圣光治愈的效率也要远超此时混乱的元素。

    他没有动用圣光治疗，只能说明袋子里的东西对圣光“不耐受”。

    眼看大恶魔们杀过来，老先知叹了口气，起身握紧了手中的救赎者法杖，不再维持往日的温和形象，居然一反常态的主动杀了出去，随后就有剧烈的太阳拳在这战乱之地爆发开。

    这些组团围杀老维伦的大恶魔里有个狡猾的希瓦拉破坏魔。

    这种女性恶魔是出了名的心眼子多，在其他大恶魔被她巧舌如簧的鼓动着去进攻维伦的时候，这家伙反而对老先知从神战之地拖出来的“裹尸袋”产生了兴趣。

    她很想知道，能让维伦丢下星魂秘殿那边的正面战场，跑来这里偷偷摸摸“捡漏”的到底是什么贵重玩意？

    万一这里面藏着什么圣光的大秘密，自己岂不是赚大了？

    说不定还能因为窥破奥秘而被黑暗泰坦嘉奖呢。

    希瓦拉偷偷摸摸的绕到了维伦和大恶魔们交战的区域后方，她伸手抓向那元素力量环绕的裹尸袋，这一幕被维伦注意到，老先知一拳打退眼前的邪能领主，回头喊道：

    “别碰它！”

    “哈。”

    恶魔能听话才见了鬼了。

    希瓦拉那妖异的脸上露出狞笑，反手就撕开了裹尸袋的层层防护，待元素的力量迸发碎裂时，里面的“东西”也终于暴露在了大恶魔眼前。

    把她吓了一跳。

    宝贝确实是宝贝，但问题在于.

    “噗”

    狰狞的魔爪挥起，随手撕扯中就把这大恶魔的心脏挖了出来，随后五指紧扣将其碾成肉泥又将逸散的邪能尽数吸收。

    几秒之后，被唤醒的基尔加丹咳嗽着从破碎的裹尸袋里爬了起来。

    征服者的躯体已经和之前大不相同，虽然黑暗泰坦的神降术完全摧毁了它的体魄，但为了将它塑造成可以承载自己意志的容器，萨格拉斯之前的邪能塑造也足够坚韧，让基尔加丹硬吃了警戒者的致死打击之后居然还留了一口气。

    是维伦把它从神战之地拖了出来，否则就那个地方危险的力量概念残留，基尔加丹被丢在那活不过两个小时。

    它很虚弱，走路都踉踉跄跄。

    但在看到几个大恶魔在围攻自己的“兄弟”时，基尔加丹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背后破碎的双翼一次拍打将它送入战场，萨格拉斯亲自塑造的利爪撕扯挥动，与维伦配合着只用了几秒钟就肃清了这些愚蠢的家伙。

    当然不能浪费，因此，这几头大恶魔的邪能都被基尔加丹吞噬一空。

    “我要死了.”

    基尔加丹虚弱的坐在了地上，对表情复杂的看着它的维伦说：

    “我的躯体已经残破不堪，萨格拉斯放弃了我，祂笃定我活不了太久了，所以，为什么要救我？”

    “我不是救你！”

    维伦严肃的说：

    “你是恶魔，而我是圣光行者！我恨不得你在圣光之中接受无尽的净化，但你必须活着！萨奇尔告诉迪亚克姆，它在阿古斯世界里保护着那些‘悔悟者’。

    那些拥抱了邪能，但还认为自己是艾瑞达人的同胞们。

    它们的数量很多，对吗？”

    “嗯，确实不少。”

    作为燃烧军团的大恶魔君主，基尔加丹对这些事门清儿。

    它闭上眼睛，努力压榨着周围的邪能用于弥补着自己的破碎躯体，哑声说：

    “萨奇尔把它们留在阿古斯，担任各处的基层指挥官，在扭曲虚空的边缘世界里，也有一批从不参与军团行动的悔悟者。

    你想要挽救它们？

    何必呢。

    它们拥抱了邪能，维伦，不管它们自我认知是谁，它们都已经是恶魔了。它们和你们已经产生了生殖隔离，那些不再是艾瑞达人的力量了。”

    “艾泽拉斯的恶魔猎手也使用邪能，但也没有人说他们不是反抗者！”

    维伦不想和基尔加丹辨经，他很认真的说：

    “迪亚克姆在回去至高天前通过奈丽告诉我，萨奇尔把自己困在了暗影国度永不离开，它给那些悔悟者留下了各种方法躲过军团之后的清算。

    但我认为这还不够！

    我们就要光复阿古斯了，我们需要所有的艾瑞达人都参与其中。

    如果那些悔悟者真的认为自己依然是同胞们的一员，那就请它们拿出行动来！

    基尔加丹，萨格拉斯对你失望了，但祂还没有褫夺你的大恶魔君主尊位，你还能用军团的传送门回去阿古斯。

    我救了你，是因为我需要你回去我们受难的故乡，用这最后的时间把悔悟者们安排妥当。

    艾泽拉斯可以接受恶魔猎手，艾瑞达人就能接受悔悟者，前提是它们得在故乡的光复中做出自己的选择。”

    “我”

    基尔加丹看着这片焦灼的烈土。

    它看着天空中带着火光翱翔而过的菲莱克，看着它和冰心之龙交错着将恐怖的元素天罚施加在战场之上。

    它说：

    “我本没打算活着回去，在我亲眼看到迪亚克姆已经成长到可以对抗萨格拉斯时，我就知道，我的职责与我的人生都该结束了。

    我曾想着或许死在你手中能让我得到安息，但却被你从必死之境救了回来。所以，在星魂秘殿的存亡与我的生死之间，你选择了后者。

    维伦

    作为领袖，你可真自私！”

    面对这指责，老先知闭口不言，只是用请求的目光看着基尔加丹，他说：

    “算我求你了，艾瑞达人数量少，每一个族人都很重要！光复故乡只是开始，基尔加丹，我们的文明还要延续下去，而我们这些上古艾瑞达人就该为年轻人履行最后的职责。

    把那些悔悟者带过去吧！”

    “如果我能死在你手里”

    基尔加丹艰难的起身，它说：

    “你会给我这个机会吗？那或许我是唯一能得到安息的机会，你愿意亲手赦免我吗？我的兄弟。”

    “如果你非要拿这个作为条件的话。”

    维伦咬着牙说：

    “好！我答应你，在光复军踏上阿古斯的那一日，我会亲手杀死你，如果你将其称之为‘赦免’，那么我会满足你最后的愿望。”

    “好！好好好！”

    基尔加丹就像是得到了最珍贵的许诺。

    大恶魔君主发出了痛苦的笑声，它对维伦做了个手势，那是艾瑞达人文化中的“守誓者”的含义。

    随后，在老先知的注视中，基尔加丹捂着撕裂开根本无法愈合的胸口，踉踉跄跄的消失在了这早已混乱不堪的沙漠边缘。

    它总有办法回到阿古斯，总有办法履行老兄弟之间最后的请求。

    在基尔加丹离开之后差不多十几秒，从天而降的几只狮鹫上跳下了伊瑞尔和玛尔拉德，还有维伦的儿子艾瑞达斯与大旅行家莱兰。

    “大先知！您您犯了个可怕的错误！”

    伊瑞尔提着圣刃大步走来，她语气悲伤的说：

    “在努波顿告诉我们您做了什么之后，薇拉拉女士就非常愤怒，她要求我们立刻将您带回去并认定您肯定被某些精神法术控制了心神。

    但.”

    维伦转过头，温和的看着这些年轻人。

    他的目光在每一个年轻人身上划过，并没有责怪落在最后面，低着头的努波顿。

    他知道，这孩子只是担心他这一次的“大胆妄为”，这几乎是维伦这一生里唯一一次在明面上犯错。

    但他并不后悔。

    “不必说了，做你们该做的，孩子们。”

    老先知伸出双手。

    伊瑞尔和其他人交换着眼神，最终，她无奈的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象征性的枷锁，扣在了老先知的双手上。

    维伦挽救并释放了本该死去的大恶魔君主征服者·基尔加丹，作为领袖的他和恶魔“私下勾结”，这真是个可怕到惊悚的罪名。

    “我们相信您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玛尔拉德沉声说：

    “我们会为您申辩”

    “不必。”

    维伦摇了摇头。

    他对自己面露担忧的儿子笑了笑，随后看着基尔加丹消失的方向，他说：

    “我就是出于私心，不能忍受自己的兄弟死在自己眼前而无动于衷，孩子们，它对你们和对我的意义是截然不同的。

    我会接受一切审判。

    我甘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