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3 轮回（一）

    轮回，对于云澈而言，并非陌生的经历。

    当年，他在沧云大陆开启轮回，那是从呱呱坠地重新开始。彼时，他完全没有天玄大陆的记忆，一切全部归零，重新书写人生篇章。那一次的轮回，是始祖神在幕后主导，所有的安排皆出自始祖神之手，甚至连苍云大陆的时间轮都被悄然调整。

    而这一回，截然不同。是云澈主动拨动了轮回的命运齿轮，成为了这场轮回的主宰。这一次，他对轮回的前因后果了如指掌，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被命运随意摆弄的人了。

    当骤闪的轮回之光消散，云澈缓缓睁开眼眸，仿佛经历了漫长岁月一般，有种一眼万年的时间错乱之感。他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双手，竟发现毫无变化。不仅如此，他的记忆也完整如初，之前发生的点点滴滴，如同清晰的画卷在脑海中展开，历历在目。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自己主动触发了轮回镜，所以这一次，自己成为了这个轮回世界的主宰？

    内视己身，云澈发现一切都与轮回之前毫无二致。他能清晰感知到，身体之中天毒珠依旧静静蛰伏，散发着熟悉的气息，甚至就连天毒空间内的所有物品都没有丝毫变化；劫天诛魔剑被他抓在手里，静静躺在他的身旁。

    可我究竟来到了哪里？

    短暂的错愕之后，云澈迅速镇定下来，开始仔细观察起四周。这才赫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无影虚空之中，目之所及，一无所有。唯有一缕缕初生的鸿蒙之气，如同缥缈的轻纱，在虚空中缓缓飘荡。气息虽淡，却真实可感。

    云澈缓缓伸出手掌，运转大道浮屠诀，将鸿蒙之气缓缓吸入体内。尽管只是初生的鸿蒙之气，却莫名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他曾经吸纳过这精纯的气息。

    为了更全面地了解这个陌生的世界，云澈将神识不断扩散开去，他想要寻找生命星球。终于，在他的不懈探寻下，找到了一个类似空间通道入口的地方。入口处一片狼藉，已被摧毁得面目全非，但凭借着敏锐的感知，云澈还是能辨认出，这里曾经是一处空间通道的入口。

    “这里是……”云澈忍不住讶异，喃喃自语。

    他不断摸索着空间入口的边缘，与自己记忆中的景象相互对照，一股无比熟悉的感觉从他心间升腾而起。当年，他正是在这里与末苏他们挥别，也是从这里控御着元素神塔，踏上返回神界的路途。这条空间通道，在当年那场世界崩灭的大爆炸中，已然毁于一旦，但它的模样，却一直深深烙印在云澈的记忆之中。

    “这里是崩灭之后的深渊世界……”云澈未曾想到，自己这一次轮回的起点，竟然是曾经的深渊世界。

    在了解到这个事实之后，云澈的心绪不禁泛起一阵波澜，但很快便又镇定了下来。轮回镜让他轮回到深渊世界，必然有着特殊的意义，云澈坚信这一点。

    于是，他开始努力搜寻末苏、槃枭蝶、大荒、小荒以及万道神官的身影。他们皆是真神，理论上，在小世界那场天崩地裂的大爆炸中，应该存活了下来，何况他们身上还有槃冥破虚镜与涅魔逆轮珠，足以撑起一片安全区域。

    对于末苏几人，云澈的心中一直怀着一种复杂的情绪。他们曾经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但后来又以自己的自由与生命，为所有人创造了生的希望，这份牺牲与担当，值得他致以崇高的敬意。

    不知过去了多久，云澈缓缓收回神识，心中已然确信，这个世界再无任何活物存在。当年的大爆炸，无疑是一场灭顶之灾，将这里摧毁得彻彻底底，就连基本的天道法则都崩溃了，需要经过漫长时间的蕴养才能重新恢复。

    不过一个疑惑在云澈心中悄然升起：末苏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云澈确信末苏几人不可能出事，所以他尽全力在这个广袤无垠的世界里不断探索，不停找寻。在这虚空无尽的世界里，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无法感知其流逝。

    这里似乎根本不存在时间与空间的概念，一切都好像陷入了虚无之中。

    云澈寻遍了整个世界，却一无所获，无奈之下，他盘坐了下来，不再纠结一切，而是参悟起了虚无法则，这片初生的世界仿佛就是为参与虚无法则而存在，让“一切起源于虚无”这句话，在这里仿佛具象化地呈现了出来。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云澈缓缓睁开双眼，他惊喜地发现，身上生之力与灭之力的融合变得更为顺畅自然。原本在轮回前处于崩溃状态的玲珑混沌世界，此刻已然恢复常态，重新找回了平衡，开始缓缓地运转起来。

    当虚无法则的参悟无法再取得提升之后，云澈不再执着于这片世界，他渴望前往更广阔的天地去探索。于是，他果断地拿起劫天诛魔剑，朝着初生的混沌之壁奋力劈砍而去。他想要试试看，能否破开这混沌之壁，去往新的世界。

    此时的灭之世界，正处于新生阶段，其混沌之壁脆弱不堪。云澈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成功破开了一个口子。

    外混沌的气息扑面而来，却并非如他印象中那般充斥着毁灭之力，反而带着几分温和，与神界之外那充满毁灭气息的外混沌截然不同。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外混沌也分两个世界吗？”云澈忍不住低声嘀咕。

    他不再犹豫，一步迈出，正式踏入外混沌之中。

    灭之世界之外的外混沌，仿佛是另一个生机盎然的神界，自然而然地流淌出一股生之气息。这种感觉，让云澈如沐春风，身心舒畅。

    外混沌的世界广袤无垠，但云澈一眼便发现了一条与众不同的路。这条路上，清晰地留存着空间之力的痕迹，这让他瞬间想起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槃冥破虚境的器灵银镜。

    莫非这条路是末苏他们留下的？

    这个念头在云澈脑海中一闪而过。此刻的他，没有更好的选择，唯有踏上这条独特的空间之路，去探寻路的尽头究竟隐藏着什么。他取出太古玄舟，催动它极速飞驰。不多时，便抵达了路的终点。

    云澈的眸光刹那间有些恍惚，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因为，他竟然在外混沌中看见了一颗生命星球。

    “外混沌难道不应该全部都是死地吗？”云澈眉头紧皱，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缓缓舒展，“这应该是末苏他们打造的吧。当年虽然深渊世界崩灭，但他们一定带出了很多东西，足以完成一个生命星球的创建。”

    这里是轮回世界，云澈并不担心危险，直接迈步踏入这颗特殊的星球之中。

    “嗷~~好困，看来今日又是没有收获的一天了，这日子过得实在是乏味透顶。”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头戴斗笠，正百无聊赖地手持鱼竿垂钓着，嘴里嘟囔着，“也不知道云澈那小子如今怎样了，当年竟没让他把毕生的故事都讲给我听，真是人生一件憾事。”

    魁梧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收起鱼竿，准备起身离开。就在这时，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

    “万道神官，好久不见。”

    “万道神官”这个称呼，早在灭之世界毁灭时就已消失不见，他已经整整六年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呼了。如今的他，只有一个名字——无道。

    万道皆灭，唯剩无道。

    万道神官缓缓转过身，眸光中映现出云澈的身影。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地揉搓着双眼，直到云澈走到他面前，才终于真切地确认，眼前之人，正是曾经那个令他刮目相看的青年。

    “你……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万道神官的脸上，惊喜之色一闪而过，但更多的却是深深的不解与疑惑。毕竟灭之世界已然崩灭，按常理，再也不可能有人从那里走出来，来到这个地方。

    云澈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暖的笑容，万道神官是他轮回之后遇见的第一个人，而且还是老相识，这让他倍感亲切。

    “如果我说我是通过轮回镜来到这个世界的，你信吗？”

    云澈的回答瞬间调动起了万道神官的好奇心。所有人都不清楚轮回镜的下落，更没有人知道轮回镜如何开启，但眼前的云澈却做到了这一点。

    “轮回镜每二十年才能开启一次，自你离开至今已经二十六年了，这么算来，倒也能对应得上。”万道神官思索片刻后回应道。

    二十六年？

    云澈不禁感到十分惊讶，难道自己竟轮回到了六年之后的世界？看来这个世界的时间轮，同样因为自己而发生了改变。

    “小子，这一次你可一定要跟我好好讲讲你这传奇的一生，当年没能把你的故事记录下来，简直成了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万道神官不再纠结云澈到来的问题，而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云澈的过往经历。

    云澈会心一笑，万道神官倒是一点都没变，还是如此热衷于研究之事。

    这一次，云澈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十六岁轮回之后的所有故事，都讲给了万道神官，满足了对方这个小小的请求。

    “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你这一生，简直就如同邪神再度降临世间一般。嗯，我得给你这一生的故事取个名字。”万道神官陷入了思索，片刻后兴奋地说道，“就叫《逆天邪神》，你觉得怎么样？”

    “《逆天邪神》，这名字很贴切。”云澈微笑着回应道。

    “嗯，故事确实精彩，只可惜我才更新到第二千一百二十章，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把这个故事完整地写完呢。”万道神官略带感慨地说道。

    “我想，再有一个十年应该差不多够了。”云澈笑着回答，虽然他同样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结，但理智告诉他，这个时间足矣。

    云澈话锋一转问道：“不知末苏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你见到他们一定会感到惊喜的，另外这里是外混沌，还有更有趣的故事发生着呢，我们边走边说。”万道神官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