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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原郡城,温暖营房之内,赵基翻阅来自晋阳的公文、书信。
随着鲜卑大溃,五原与晋阳之间的最短通道也就自行开辟了。
不需要再走西边秦直道南下上郡,经孟门关塞向东走西河郡离石横穿吕梁山到晋阳南部,再向北进驻晋阳。
与晋阳之间的通道随着战争进度,其实始终在变。
第一变化是刚大破鲜卑王庭主力,当时轻型雪橇运输队就能从五原走黄河,顺着封冻的河面向东,再向南突转,沿着秦晋大峡谷里的冰面行进。
这就走了一次,部分伤兵以及辅兵、匈奴义从、汉边民、诸胡奴隶、鲜卑俘虏男组成了一支五万余人的运输队,勉强抵达晋阳。
这次运输,也开辟了出了第二条路与第三条路。
第二条路很传统,就是走云中,经代郡、雁门道入晋阳,最为传统的汉军中路出塞道路。
而第三条路还是依赖黄河冰面,在拐弯处不再南下走秦晋大峡谷,而是走偏关小道,经娄烦后入雁门道,南下抵达晋阳。
现在并不适合大规模的人口迁徙,更不适合兽群大规模南迁。
这次南迁主要是将伤兵、义从以及不稳定的鲜卑青壮、老人一起迁徙,迁徙过程自然风雪作阻,绝大多数具有鲜卑文化传承的老人很难活着抵达。
虽然草原部族相互攻杀,会成批量处决成年男子,包括老人。
但赵基这里取胜后多少不想脏手,又不想让这些具有智慧的鲜卑老人存活,能做的就是让他们去经受迁徙、风雪的考核。
游牧生活物资贫瘠,普通牧民很难活到五十岁以上,就算能活到五十岁以上,那已经不能算是普通牧民,他肯定会有许多儿子以及孙子、女婿,多数人也会拥有数量可观的兄弟姐妹、侄子外甥。
一个普通牧民能活到高龄,除了运气很好的那些人外,绝大多数都会成为部族姻亲的纽带、关键。
匈奴、鲜卑虽有轻贱老弱的传统,可老弱也是有区别的。
这样族裔丰富的老人活着,那他们的子孙辈就是亲密的血亲盟友。
唯有让这些老人归于天地,子孙辈之间的联系衰减,后续也就好处理了。
治理边郡是一个复杂且长期的工作,目前只能以各种手段拔除鲜卑人中的隐患群体。
同时观望河北战事发展,赵基放下老爷子发来的手书,对身边的几个人感慨说:“祖父高估了黑山各部的行动力,如今磨刀霍霍士气蓬勃;可若是袁绍速破公孙瓒,这些人必然偃旗息鼓,静待我军反应。”
现在黑山军已经不是那支有什么理想的军队,就是一支被皇甫嵩官军、冀州大姓豪强驱逐到太行山北部山谷里艰难生存的灾民流寇。
机会合适,这些人自然会下山抄掠。
他们的目的是生存的更好,而不是帮自己剿灭袁氏。
如果剿灭袁氏、河北现存大姓豪强之后,能把土地分给黑山军,那黑山军就会燃烧起来,成为黑山军团。
以冀州之富饶,赵基怎么可能轻易分给黑山军各部?
别说黑山军各部,就是冀州诸赵……不,就是自己的嫡亲兄弟,赵基也不可能把富饶殷实的河北分给他们。
把河北分给诸兄弟、诸子,只要是个姓赵的,那就是以后的灾祸源头。
张纮闻言询问:“大司马是指前将军将要落败?”
“嗯,袁绍露出的病情过于巧合,恰好公孙瓒又不缺豪赌的勇气。”
赵基以自己的眼界进行分析:“我军大破中部、西部鲜卑,覆灭其王庭,诸胡震骇,公孙瓒、袁绍势必急躁。此刻,袁绍敢放手一搏,公孙瓒又何尝不敢?”
一场决战,以胜负决定未来河北的霸主,这符合冀州、幽州以及东部诸胡的根本利益。
袁绍麾下有智囊,公孙瓒麾下也有,双方都不想鹬蚌相争,让第三方获利。
因此能看懂局势的,看不懂局势的,都会推动袁氏、公孙氏之间的决战快速爆发,快速结束。
当中高层达成共识的时候,这就不是袁绍、公孙瓒能扭转、阻止的事情了。
现在这两个人,将会发生一次全方位的碰撞。
赵基已经有所预感,自己大破鲜卑后,其实已经拿到了某种关键的认同感,那就是攘除胡害,庇护诸夏的功绩证明。
如果说诸夏之地有两个帝位,那么一个是传统的夏商周秦汉帝位,一个就是匈奴崛起后形成的类似于帝位的匈奴大单于、鲜卑大首领。
今年自己破李傕郭汜,就完成了破局;袁术也完成了破局,孙策也从流浪、人人喊打的不利地位摇身一变成了汉室忠良,也能算是破局。
公孙瓒、袁绍相互牵制,双方融在一起才能算是破局。
而自己大破鲜卑之后,这已经不是破局了,而是另开局面。
急躁的不仅仅是袁绍、公孙瓒,几乎天下所有有识之士都会急躁!
这种各方急躁的时刻,自己必须沉住气,好好消化这七郡之地。
也就是说,哪怕袁绍、公孙瓒这一战融合出一个河北霸主,其实也没关系。
除非对方能像自己一样吃掉东部鲜卑、辽东鲜卑、高句丽、公孙恭、三郡乌桓以及扶余各方。
思索着这些,赵基神情玩味:“我现在很好奇,他们会给诸胡开出怎样的条件,才能拉拢诸胡?”
满脑子封狼居胥的张纮反应最快,瞪眼:“大司马是说袁氏会许诺东胡,准许他们到渔阳、上谷、辽西牧马屯驻?”
虽然很多小部、杂胡已经内迁塞内,往往也是躲避大部兼并时才这样,也多是冬季时内迁,春暖花开时就会迁出塞外。
如果袁绍公开许可诸胡内迁过冬,那诸胡气焰嚣张,郡县长吏装聋作哑,势必会挤压汉边民、汉豪强的生存空间。
在张纮脑海里,立刻出现了己方大军征讨东胡各部,各部避入塞内,与袁军携手抵抗己方的可笑局面。
不管乌桓还是东部鲜卑、辽东鲜卑又或者高句丽,在张纮看来都是东胡,没必要详细划分。
他身上多少有着关东名士的自负,他不在乎要吃的羊叫喜羊羊还是沸羊羊。
张纮感到有些难以接受,可又很快释然。
公孙瓒出身边郡,身为边郡豪强的道德良知会约束公孙瓒,公孙瓒不会无底线的向诸胡退让,所以开出的条件肯定不如袁绍。
袁绍带着一帮汝颖人来河北创业,视冀州士民男女为柴薪,又怎么会在乎幽州吏民男女的利益得失?
张纮迎着赵基的目光,也做出了类似的判断:“如此说来,前将军危矣。”
他也是神情平静,不在乎公孙瓒的败亡。
袁绍想要快速兼并公孙瓒,就必须无底线拉拢诸胡;可这样就会压迫幽州豪强的生存环境,所以袁绍不可能尽得幽州吏民之力。
同时,因幽州吏民、豪强怀恨,袁绍也很难带着幽州人征服诸胡!
也就是说,袁绍冀州核心区域之外,依旧是散沙状态,只是没了敌对的公孙瓒,也没有类似公孙瓒的英杰能聚拢汉胡豪帅,去拖袁氏的后腿。
以计谋手段、外交退让方式换来的效率,势必要承受其代价。
张纮因而也就不会在乎袁氏的做大,这是空架子,不足为虑。
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经营好七郡的划分,然后开春冰雪消融,草原变绿之后,就跟着大司马北出阴山,封狼居胥,燕然勒功。
将前汉、后汉的丰功伟绩复制一遍,然后再向东征讨诸胡,能敲一棍就敲一棍,敲不到也无所谓,反正也是以游牧的方式压过去。
聚集军队,才能保证七郡重新分配方案的贯彻与落实,也能警告东胡各部。
要归塞撤军,也是明年七八月时的事情了。
要么就是单纯的各军归塞,要么就是带着重新分配好草场、牧场的鲜卑、匈奴、诸羌义从部队一起南下,去吃关东的谷物、野草。
哪怕只是在雒都、许都武装游行展示军容,也能收获极大,直接弥补赵氏欠缺的海内声望。
虽不是问鼎,但也有类似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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